能到『宇恆』工作讓孟曉梵足足興奮了好幾天,雖然進去往那一坐雜七雜八的事情堆一桌子,但總的來說大家對她是好的,是熱情的,是關切的,是同情心氾濫的,對大家都抱著同情弱者的態度,每次看見她都是先歎口氣,然後告訴她努力!
孟曉梵每天的行走路線,通常是辦公桌和茶水間來回,接頭暗號是「我的水」。韓翼這兩天一臉的平常狀態不喜不怒的,拿了孟曉梵的MP3也不想著還,孟曉梵琢磨著,估計他早給忘了。貓抓心了好幾天,想去找韓翼要,後來想了想萬一韓翼就靠這幾段相聲活著呢,這不就要了人家的命了嗎?總之是沒去,想著他哪天想起來再還我吧。
在茶水間幫韓翼濾咖啡的時候,袁明皓總是沒事溜溜躂達的跑過來起膩,孟曉梵覺的袁明皓這人也挺怪的,就喜歡嘴上佔便宜從來不動手動腳的,倒不像陸可說的沒事閒的非抓你兩把。有次孟曉梵往出跑,腳一滑差點沒摔倒,袁明皓站旁邊伸手扶了下她胳膊,借了幾分力給她,還沒幾秒鐘就鬆開了。孟曉梵想當律師的都謹慎,估計怕我告他。
「哎,孟曉梵我這兩天越看越待見你,我決定了萬一我女朋友吹了,我就把你扶了正,你做好準備啊。」袁明皓站在茶水間裡跟孟曉梵這逗著悶子,一副嬉皮笑臉的樣。
「您決定什麼了?您分的清哪邊是正嗎?一臉的邪氣還正呢?」孟曉梵沒好氣的回著嘴。
「哎,你這說話風格我也喜歡,挺來勁的,咱倆湊一塊不就是小說裡那歡喜冤家嗎?」
「您把歡喜那倆字去了,剩下那兩字還算靠譜。」
袁明皓嘿嘿的一通笑:「你沒事了,靜下心來你用心體會體會,你好好想想,你不覺的我是特厚道一人啊,不計報酬的大公無私的幫助一位新同事。別的先甭說,就說那合同,韓翼他沒挑你毛病吧?」
一提這事孟曉梵覺的像是吃了人家嘴短似的,臉上掛笑的看著他:「我昨天剛給韓律師,估計他還沒看呢。」
「不可能,韓翼幹事都是急茬,他從來不拖工作。哎,孟曉梵,同事間深厚的友情在於互相幫助,哪天我需要幫助了,你可得義無反顧啊。」
「您這幹嗎呢?拉攏人呢?您拉攏了多少我們這些有志青年了?」孟曉梵有點好奇的看著袁明皓。
袁明皓被他說的一愣:「咱們都是有志青年,互相學習嗎!哎,我再給你支一招,幫助你更快進步啊。」
孟曉梵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曾律師你昨天見過了吧?」
孟曉梵點了點頭。
「你啊今天就去抱曾律師大腿去,曾律師有特大一愛好,愛好的都上癮,到點就發作,發作起來能滿地打滾。」
「什麼愛好啊?」孟曉梵看著袁明皓的表情覺的他有點故弄玄虛。
「打拖拉機!」
「神經病!」孟曉梵覺的袁明皓純屬跟她瞎扯,袁明皓則一臉認真的樣子:「你看我告訴你秘訣,你還不信,你不信中午看,一到中午休息曾律師輩分立刻矮三輩,求爺爺告奶奶陪他湊手打牌,你會不會啊?」
孟曉梵看著袁明皓眨巴了兩下眼睛沒說話。
「呦,看這表情是會,我跟你說水平一般還不行啊,所裡跟他同水平的就那麼幾個,你要是老輸,下次他還不愛帶你玩呢,說沒意思。你得能贏他,他能天天找你跟他打牌,你陪他打兩星期,然後『卡嚓』說不打了,他能急的羊角瘋犯了。」
「你也忒誇張了。」孟曉梵看著袁明皓嘿嘿的樂起來,還是覺的他純屬瞎扯。
「真的,好幾個律師都是這麼成長起來了,拖拉機成長法,你不跟他打了你跟他講條件,讓他帶你出庭,不然不跟他玩,他一准帶你。」
「您這幫助有志青年的人帶我出庭不就完了嗎?我還非得陪人打牌幹嗎?」
「我是可以帶你,可是我帶你韓律師他敢說不行啊。曾律師要說帶你,他就不敢了,他怎麼也得給曾律師幾分面子,好歹人家歲數在那擺著呢。」
「真的假的?」孟曉梵半信半疑的看著袁明皓。
「當然是真的啦,騙你有什麼好處?不信你中午就湊上去試試。」
一到中午律所裡相對安靜有的人出去吃飯,有的在休息,有的出去逛街,孟曉梵看見曾光磊,慌慌張張的跑回來一頭扎進了休息室,一進去就大喊著:「來人啊!快來人啊!小張呢?小白呢?」看著曾律師著急的樣子,孟曉梵心想沒準袁明皓說的是真的。
自己鼓了一口氣,舔著臉的湊上去,笑笑的詢問著:「曾律師?我是新來的韓律師的助理,您是不是缺人打牌啊?」
曾光磊斜瞇著眼睛,打量著她,一看就是從派出所出來的,看人都不一般怎麼看都像是在看叫板范橫的犯人:「你行嗎?」
「嗨,您不是現在也缺人嗎?試試唄,不行您在把我換了。」
「行,行,行,新人沒試過,來試試。」
曾律師坐在休息室裡哭天喊地的嚷了半天,總算是把人手湊夠了。孟曉梵跟曾律師的助理小白一家,小白是男孩子一臉文質彬彬的樣子,曾律師標準的大老爺們樣,中年發福,一打起牌了,總是拍桌子瞪眼,他娘的,他娘的罵,孟曉梵看著這兩人真是鮮明的對比。
袁明皓跟孟曉梵提拖拉機的時候,孟曉梵心裡不免小興奮了一把,要說她在大學的時候,她跟李茹可真是拖拉機界的姐妹花,不服的全都撂倒,什麼算個小牌出個老千,輕車熟路。不過現在跟曾律師打出老千肯定是不行了,搭檔也不熟,先試試曾律師水有多深。打了幾把,孟曉梵想你也不過如此,叫囂的如此厲害,也就算個中游水平,牌算不準,他還老愛急眼。
幾把牌下來,光看孟曉梵他們升級了,牌界行話,曾律師愣沒出被窩。曾光磊有點坐不住了,他忽然站起來,把他西服扣子解開一隻腳站在凳子上,另一個手拿著牌拄著膝蓋,插著腰,喘著氣,特像智取威虎山裡的『座山雕』:「行啊,沒看出來啊?在所裡還藏著這麼一位呢?我拖一把,我再拖,我看你這次還能怎麼著?」
孟曉梵為了配合氣氛也裝成很急眼的樣,站起來大喊著:「我墊一把,我裁一把,我一對扣底您有脾氣嗎?」孟曉梵站在那跟曾光磊『啪啪』對甩著牌,甩的特過癮,還沒哈哈的笑出來呢,聽著門外一個人輕吼她:「孟曉梵!你幹嗎呢?」孟曉梵聽這聲音嚇的一激靈,轉過頭來看著韓翼一臉鄙視帶著點憤怒的看著她,這表情讓孟曉梵有點心虛。
怯怯的小聲解釋著:「沒幹嗎啊!陪曾律師打牌呢。您吃完飯啦?」
曾光磊正在為剛剛的失利懊惱,一直在撓著頭,「不行,不行啊,繼續繼續啊。」完全沒在理會一臉不滿的韓翼。
韓翼的表情裡說不出來的複雜,「你去給我弄水去,我要喝水。」十分不耐煩的語氣。
曾律師一把拉住孟曉梵,「不行,你可不能走,我還等著翻身呢。」他轉頭看著韓律師:「哎呀,韓律師,大中午的讓小姑娘休息休息嗎?你下午喝,讓她給你弄兩杯,要不你自己弄去,就當鍛煉身體啦。」曾光磊死活拉著不讓孟曉梵走。
氣的韓翼站門口直運氣,自己跑到茶水間倒了杯水,氣哼哼的站在門口一直看著一屋子叫囂的人,把孟曉梵看的又心虛了。找了借口從牌局裡退了出來,蔫頭耷腦回辦公桌坐著去了。韓翼氣哼哼的從門裡出來一看孟曉梵識趣的回來了,還是忍不住一臉怒容的朝她吼著:「你給我進來!」
孟曉梵跟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似的,垂頭喪氣的低著頭走了進去。一進門腳下剛一站穩,韓翼就十分憤怒朝她吼叫出來。
「你這都什麼毛病啊?」
「我怎麼啦?」孟曉梵低著頭小聲嘀咕著。
「我韓翼的助理,怎麼跟個女流氓似的,在那聚眾賭博,你還問我怎麼啦?」
孟曉梵十分委屈的看著韓翼:「我們那不是賭博,我們那是人民群眾的文體活動。」
「我沒聽說過文體活動是站在凳子上甩牌的。」韓翼帶著憤怒的揮了揮手。
「那您可能脫離群眾太久了,群眾都玩這個。」
「沒聽說過,我就不玩,從來不玩!」韓翼的喊聲更大了。
「您……不會打牌?」孟曉梵帶著一臉驚奇的面容。
「我不會怎麼了?」
「哦,怪不得呢,您肯定體會不到其中的樂趣。您不會打牌大學怎麼畢業的?」
「誰規定大學不會打牌,就畢不了業啊?」韓翼覺的跟孟曉梵說話是越來越來氣:「我大學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情,我一直在為人民服務。」
「哦,這樣啊!」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
韓翼看著孟曉梵點頭的樣子,像是更生氣了,忽然拉開抽屜把那個MP3拿出來拍在桌子上:「把……把你這個爛相聲拿走,一點都不好笑!」
孟曉梵看著興高采烈的跑過去把MP3裝起來塞兜裡了,嘴裡還小聲叨叨著:「總算還我了。」
韓翼抵著額頭看著她:「孟曉梵,你要是為了想出庭,時機合適了我可以帶你去,你千萬別跟人站凳子上甩牌去了,我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