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從陸洋那裡領畢業證也許不是那麼容易,孟曉梵需要過五關斬六將,先要熬住他那些信口胡謅的借口,什麼他在為藝術獻身,我們要放眼未來走向世界不要狹隘的看待人性,最後陸洋提到了2012,他告訴孟曉梵在世界末日之前想嘗試下混亂是種什麼感覺,他請曉梵相信,這是他第一次勇敢的嘗試,聽的孟曉梵又想找板磚謝他的面門了。
緊接著是陸洋聲淚俱下的感情攻勢,說自己身體不好,一身的病,不能遭受打擊,特別是感情上的,有可能隨時會暈厥過去。也許兩年前她還會為陸洋的話心痛,不忍心可是現在看著他說完之後,孟曉梵只抬起頭問了句:「你丫什麼時候死啊?」
陸洋的表情錯愕了,眼前的女人不再是三年前在中友門口遞給她一張素描,她會看著他一臉崇拜甚至眼睛裡閃著淚光的小女孩了。對於陸洋來說女人變老很可怕,因為她們的心也變狠了。
「給我五百塊錢,我讓你走!」陸洋低著頭說出了這句話。
孟曉梵覺得這是世界末日前最大的諷刺!自己捉姦在床,還必須要付他錢才能准許離開,買張盜版A片也就十塊錢吧?他們這還沒演完張口就要五百,你以為自己是男優啊?
「就三百要不要吧?」
「成!」陸洋點了點頭。
此刻的孟曉梵覺的自己像是陸洋的恩客,掏出了三百塊錢拍在了桌子上,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那間十平米的小平房
孟曉梵其實沒那麼堅強,也不像在陸洋面前顯的那麼狠心,她知道也許她永遠不會再來這個十平米的小屋子了,三年前陸洋算是個流浪藝術家靠在大街上給人畫素描掙錢,後來他認識了孟曉梵,慢慢的她管理陸洋的飲食起居,他終於不用為今天的麵包在哪裡而背著畫夾子上大街上給人畫素描了,也許三百塊錢夠他撐幾天的,算是讓他適應一下以後沒有她的生活。
以三百塊錢給三年的感情生活買了個結局,這個價錢合理嗎?孟曉梵想哭,卻發現自己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忍不住掏出手機來給李茹打了電話。
「我跟陸洋分手了!」孟曉梵盡量說的很輕鬆。
「恭喜!」李茹的聲音裡滿是喜悅:「不愧是好姐們,我剛分你這就分了,仗義啊!怎麼樣?晚上喝一杯去啊?以慶祝咱們又單身了?」
「好。」找到了個就伴的,感覺實在是好多了。
在工體附近找了個夜店,兩個失愛的女人坐在吧檯上推杯換盞著,已經喝到目無旁人的狀態裡,飆著髒話大罵著剛剛分手的男人,卻一邊罵一邊哈哈的大笑著。
「哎,你說是不是全世界最賤的兩個男人讓咱倆碰上了?」李茹半瞇著眼,嘴裡的舌頭打著卷。
孟曉梵看著她搖了搖頭:「你男人不是賤,你男人是扣兒!」
「嗯,扣賤扣賤的!」
李茹的男人中華第一神扣兒,扣遍天下無敵手。出門從來不打車,坐地鐵都少,坐公交得心裡上鬥爭一下,五里以內基本都走著。
只說他『扣賤』的光輝事跡,另無數女人為之動容,都會帶著非常同情的目光看著李茹並安慰她說:「你丫是缺心眼麼?」
不過要是遇到『扣賤』本人,女人也許會找到李茹喜歡他的原因,因為『扣賤』長的倍像『布拉德,皮特』說話還很幽默,一張嘴女人都會前仰後合的。所以其實『扣賤』沒缺過女人,但是女人離開他的原因都是因為他又扣又賤。
李茹曾經認為自己是最特殊的一個,這是很多女人容易犯的錯誤。他都扣兒千年了,成精都有五百年了,總有個女人能讓他大方一次的吧?這是當初李茹聽說『扣賤』的修行之後,給自己定的收妖目標。不過她又錯了,自己成人二十五年,想收千年妖怪那是人幹的事嗎?
就李茹自己說,當初她和扣先生基本算是一見鍾情,然後眉來眼去了一個星期,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係,談了兩個月的戀愛,『扣』先生帶著她把她原來住的地方馬路壓了一平整,整整兩個月啊,約會就是她們家門口的馬路來回溜躂,剛陷入戀愛中的李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又是一帥哥陪你壓馬路,還是一說話特逗的帥哥,估計再多壓一個月她也能同意。
「我他媽算是知道,那一個月戀愛幹嗎沒事老在馬路上溜躂了。不花錢啊!好的時候還能撿個塊八毛!讓他的話說,今天的飯錢有了。」這是後來李茹對此妖的深刻總結。
李茹把她們家門口的馬路壓平整之後,就改跟『扣』先生壓他們家門口的馬路去了,他們倆同居了,孟曉梵極力的反對過。
可是李茹看著她說:「曉梵,我跟你不一樣,我們家又不在北京,像我們這種北漂人士,是很想在這有個家的,現在有個人能讓我跟他住一起,總覺的像多個家人一樣可以互相照顧。自己也像是被這裡接受了。要不然你讓你哥把我娶了吧,我立馬跟他吹,我也相信你這小姑子不會擠兌我。」
李茹最喜歡的男人其實是孟曉梵他哥,這事總是讓孟曉梵想不明白,很多女人都喜歡他哥,其實讓孟曉梵最想不明白的是孟曉磊為什麼是她哥,這事是她老媽說了算的。他們其實是對龍鳳胎,覺的讓男孩當哥哥還能照顧點妹妹,畢竟是個男人嗎,真有什麼事了,哥哥還能抗一下。
龍鳳胎的含義,他們是雙卵,雙卵的意思就是在子宮裡各長各的,誰也不干誰的事。究竟長成什麼樣看自己造化了,孟曉梵覺的自己算長的還算能看的女性,在別人眼裡拿她跟孟曉磊一比,她算長裂了。
上學的時候孟曉梵倍受女生待見,後來才知道人家待見的不是她而是孟曉磊,都想跟她成好朋友好能讓她帶家裡玩去,進而能與她哥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孟曉梵打小就比她哥叛逆,學習也沒孟曉磊好,體育也沒他好,藝術才華都沒他好,討的打比她哥哥多的多,小的時候總覺的自己爸媽是後爸後媽,像是總看自己不順眼似的,她看孟曉磊就更不順眼,整天被女人圍著轉,還不怎麼搭理人家,一臉牛B哄哄的樣,太招人討厭。
為外人做介紹的時候從來不說那是她哥,都跟人說那是她弟,是她媽搞錯了,氣的孟曉磊老忍不住想踢她。直到那次,她第一次發現陸洋放浪的那天,她躲在小時候常去玩的小花園哭,是老哥在那找到她,孟曉磊急的跟什麼似的,問清楚怎麼回事之後非要去揍陸洋,後來被孟曉梵攔住了,那時候她終於知道有個哥哥還是好事!
「你怎麼這麼不叫爸媽省心啊!」當時哥哥看著她哭哭啼啼的樣子,皺著眉頭跟她抱怨著。
「哥,你別跟爸媽說我跟個流浪畫家談戀愛了。」孟曉梵央求著孟曉磊。
孟曉磊看著妹妹可憐巴巴的樣子點了點頭,「但是他要再敢欺負你,我必須得去踹他。」
想到這孟曉梵的手機響了,低頭一看是老哥的電話,剛一接起來,就聽見孟曉磊在電話拿腔拿調的訓斥上了:「哎,哎,哎,幾點了幾點了?怎麼還不往回滾啊?別老爸老媽不說你,就以為我也不說你,瘋差不多行了啊。」
孟曉梵掛了電話,看著李茹:「你喜歡那男人叫我回家!」
李茹喝的有點多,半瞇著眼睛看著曉梵:「那把我也帶回去吧,我現在急需個帥哥療傷啊。」
「得了吧,我怕他女朋友抽我。」
李茹啊啊啊的大叫了幾聲:「我的曉磊有女朋友啦?好男人又少一個啊!」
孟曉梵笑著攙扶著李茹向外走去,剛一走出夜店門口,一股涼意輕捲了過來,昨天剛剛下過雨,今天也陰天,夜間更多了份清冷,突來的寒意讓孟曉梵的酒清醒了一大半,她跟李茹腳下拌蒜了相靠走著,好像還沒聊夠一樣。
「哎,你跟你男朋友為什麼分的來著?我給忘了。」孟曉梵用手推了推李茹。
「我訂的酸奶,忘交下個月錢了,結果收奶費的來了,我在加班,他打電話問我為什麼沒交,我說我給忘了讓他先幫我墊上,結果丫就跟我急了,說我肯定是故意不交就想讓他墊,丫說丫根本不喝酸奶幹嗎讓他墊。後來……」
「知道了,知道了,想起來了,別說了,你就是這一堆破事,你說這男的能扣成這樣,他得是吃什麼長大啊?」孟曉梵說完之後自己呵呵的笑出來。
「你丫比我好哪了?少五十步笑百步,就你那陸洋……」
「行,行,行,他你也別提了。」
「你這次挺堅強的嗎?跟以前不一樣啊,沒哭哭啼啼的啊?」李茹帶著醉意的臉上又帶上了好奇的神情。
「嗯,我盼著呢!」無奈的笑意爬上了曉梵的眉宇間。
「盼著什麼?」
「盼著他能讓我再抓到一次,我就能坦然的跟他分手了。邪惡吧?」
「整這麼複雜幹嗎啊?不行了就分唄,你要抓不著,你還繼續跟他好是怎麼著啊?」
「不知道,不甘心吧,真心實意的對待了人好幾年,卻發現自己一直是個大傻X,不太願意接受這個稱呼,平時竟看不上別人幹的事了整天說別人,結果自己才是最傻X的那個。」
「你是比我傻X。」說完李茹哈哈的笑起來。
李茹顯然喝的有點多,一出門死活非讓孟曉梵背著她,這是她們在大學的時候常玩的遊戲兩人猜拳,輸了的人把另一個人背到要去的目的地。所以那時候大學校園裡,經常會看見一個長的還不錯的女生背著另一個長的還不錯的女生在校園裡到處跑,不是一個把一個背到食堂,就是一個把一個背到圖書館,要不就是背回宿舍。什麼淑女風範一概不要,弄的男生們都好奇的問,兩人玩什麼呢?這路數走的可夠野的啊!
李茹拉著孟曉梵非要往她的背上竄,拉的孟曉梵的衣服歪七扭八的,李茹則咯咯的大笑著。
「行,行,行,咱下次背,下次背。我這穿裙子蹲不下。」孟曉梵一邊安撫著隨時會暈倒的李茹,一邊扶著她站在路邊想找輛出租車,可能這家夜店是算比較偏僻一點的,在主路一條岔路上,這次真是有些晚了又不是週末門口連個車影也沒有。孟曉梵正在考慮著是不是真要背著她去路口打車了?
她猛一轉頭被坐在門口馬路牙子上的一個男人吸引了目光,男人的穿著十分的考究,看著實在不適合坐在馬路牙子上,他微閉著眼低著頭如雕刻般的側影,很值得被用來欣賞,孟曉梵猜測這男人喝的有點多,因為感覺他像是在低著頭抽泣,不知道想到什麼不痛快的事了。估計他也在等出租車,看來我得去他的左邊,這樣如果真來車了我還能搶在他前面『截胡』。
想到這孟曉梵扶著李茹慢慢的向旁邊挪步,生怕男人發現了她的意圖,她忍不住一會看看他,一會又看看路邊,擔心拐過個出租車來,此男人會先跳起來衝出去攔住,她扶著正在滿口胡言的李茹往另一端緩緩的蹭過去。
男人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孟曉梵,目光追隨著她從自己的右邊向自己的左邊移動過去,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時不時的要盯著自己看一下。
孟曉梵自覺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站了下來,可是還是會三不五時的回頭看一下身後坐在地上的那個男人,深更半夜一個帥男人坐在馬路上哭,是很容易引起女人們的好奇心的。
沒兩分鐘,男人忽然站了起來,似乎走路都有些不穩,他走到孟曉梵面前盯著她看了一會,孟曉梵也抬著頭看著眼前盯著她的這個男人,隱約看見他眼角的淚還沒完全乾涸掉,可能眼睛裡還有眼淚沒有掉出來,眼睛在黑夜裡顯得格外的亮,男人忽然從兜裡掏出三百塊錢,遞到她面前。
「幹什麼?」孟曉梵被他這個舉動嚇到了。
「跟我回家!」男人從嘴角擠出這幾個字來。
「跟他媽你大爺!」此男人冒出的這句話著實把孟曉梵給氣到了。什麼意思這是?把我當不良職業者了?有不良職業者還扶著個不良職業者的嗎?就算我不是淑女,好歹我這外表走的也是清純的范兒啊!要塞錢也應該先塞李茹吧?她看著可比我妖艷多了,但是我們確確實實都是良家婦女啊!孟曉梵看著那三百塊錢越想越來氣,今天非要侮辱我到底嗎?自己捉姦在床,然後很豪氣的拍了男友三百塊錢,這剛幾個小時又被當成賣|淫人員愣塞回來三百塊錢,這是從哪個瓜子裡又蹦出這麼只臭蟲。孟曉梵有點後悔,剛才實在是不該好奇的來回打量這個男人。現在成勾引人家犯罪了!
「你什麼都不用做,你就開車把我送回家就行。」說完他就把三百塊錢和一把車鑰匙往孟曉梵手裡塞。
孟曉梵確實覺的這個男人喝醉了,那是輛寶馬車的鑰匙,這他都敢往別人手裡塞,這不是明顯喝多了嗎?
「你給我滾蛋,你再往我手裡塞錢我給你送警察局去。」
正說著話,突然轉角真的拐過個出租車來,孟曉梵像看到救星一樣,扶著李茹往路邊衝過去,想不到那男人死命的拉著她的袖子。一臉哀傷的看著她:「你別走!」
「你幹什麼啊?你再拽著我,我喊非禮了啊。」這句滿帶威脅之意的話,似乎幫眼前的男人拉回些理智,清掉了幾分醉意。他又盯了孟曉梵幾秒鐘,突然很慌張的鬆開了手:「對不起!」他一鬆開手,孟曉梵扶著李茹像逃命似的衝上了出租車,她關上車門時,忍不住從車窗裡繼續看著那個男人,他此刻眼神又換成一種哀傷,再次回到馬路牙子上坐了下來,看著孟曉梵的出租車從眼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