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喜氣洋洋的烈王府處處飄灑著歡聲笑語,充滿著喜悅;重重披紅,處處掛瑞,王府的被裝點得喜氣洋洋,大大的「囍」字更凸顯了隆重喜慶的氣氛。大堂上賓朋滿座,觥籌交錯,混合著道賀聲,哄笑聲,熱鬧非凡。
燭光暖色,芙蓉帳暖,床上鋪著的百子千孫被,紅底描金,耀人眼目;輕柔的大紅色帳幔層層懸掛,飾以翠色琉璃頂和精巧雅致的金鉤,將皇家的富麗堂皇顯露無疑。柔軟的地毯上綴以龍鳳呈祥花鳥圖案,將漆得閃閃發亮的紫檀木座椅襯得更為尊貴大氣。桌上一襲鮮艷的紅綢,四個精巧細緻的食盒一字排開,合意餅、如意酥以及各色點心、水果、喜糖應有盡有,正中的小磁盤上放著一把精雕細琢的如意壺和兩個小巧的如意杯,隱隱有瓊漿的幽香逸出;一對高高的大紅色花燭燃燒得正熱烈,燭身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飛龍舞鳳,照得屋內各色器物上的絲繡花邊金光燦燦,更平添了一團喜氣。
一身酒氣的風燁烈,搖晃著推門而入。屏退所有的丫鬟和喜娘,望著門外晃動的黑影,原本醉意朦朧的俊臉,瞬間恢復清明。滿意的劃過一絲算計,轉過身,大跨步向著床榻走去。
「娘子,你久等了!」剛剛的精明已不復存在,聲音夾著濃濃的慵懶,狀似宿醉的口吻淡淡而出,更能撩撥起人類原始的慾望。
克制住風燁烈帶給她的影響,宣冬兒繼續冷靜地思考著,「步伐穩健,聲音渾厚,雖不是鏗鏘有力,卻也中氣十足,說話彷彿不理成章,但卻脈絡清晰,雖然未見他的臉,但也可以十分準備的判斷他在——裝醉!」
風燁烈滿意的看著坐在床邊,雙拳緊握的宣冬兒,「獨角戲」唱的更加來勁。
「娘、娘子啊,」他逼真的打了一個酒嗝,繼續開口:「春宵一刻值千金,本王要快點幫你解除束縛才好!」風燁烈一邊說著,一邊晃動,手中的挑棒因身體的擺動,左前右後的晃動。
終於在過了二十秒之後,他狀似「性」致勃勃的挑開新娘蓋頭。霎時間,他的胃翻江倒海,天地為之失色。假裝宿醉的臉瞬間恢復正常。整個人完全呆楞在那裡,凝神望著自己剛剛娶進門的新婚妻子——連心眉、三角眼、帶著黑毛的大黑痣一抖一顫,血紅大嘴努起,正向著他的方向以每秒一米的速度襲來。
「叭!」一個「香吻」準確無誤的落在他性感紅潤的薄唇上。他嘴角微微抽搐,只覺得黏黏的液體仍然留在唇瓣,驚恐的抬起靈眸,豁然發現,他的新娘滿是雀斑的鼻孔,流過兩行淡黃色的粘稠液體,偷過香的血紅大嘴滿足的咧起,露出一排黑黃的牙齒,沾著綠色的舌頭緩緩的舔過一直下流的淡黃色液體。
想起剛剛的那個吻,他的腦中完全忽略了房門外潛伏的各方勢力,迅速衝出房門,「哇嘔,嘔,噗!」
而房內的始作俑者,得意的挑起秀眉,如煙水眸中泛著精光,柔嫩的指腹輕輕劃過粘在臉上的淡黃色液體,自言自語:「嘉興上好的蜂蜜,真是浪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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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潔的月光灑在籠罩了一層淡淡夜霧的湖面上,猶如為天地萬物披上了一層銀色的輕紗,映著湖面的水汽氤氳,湖畔的柳絲輕拂,如夢似幻。遠處的水面上,自在地遊蕩著幾點閃爍的花燈,悄無聲息的流水在月光下清幽靜謐,滿溢柔情。夜風夾著清幽的花香拂面而來,不僅吹皺了原本靜得有如明鏡一般的水面,將一輪皎潔的月影揉成了一團燦爛的碎銀,更不知撩起了誰的愁緒,一同隨著這波光,層層蕩漾起來。
坐在王府的思清湖旁邊,風燁烈不禁想起那個魂牽夢繞,縈繞心頭的身影。
相識的那一年,他九歲,她五歲。他為了保護他最敬愛的哥哥,來到了『天池』。因為條件極其惡劣,第一天他就被凍僵在寒冷的長白山腳下,而她在站著他的身前,用自己弱小的身軀擋住迎面而來的寒風,用她精緻小巧的小手,輕輕的搓著他僵硬的四肢;用她凍得發紫的嘴唇,不停的呵著僅剩的熱氣,幫他取暖。從此,他發誓,他一定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用自己的雙手保護自己的在乎的人,當然也包括這個女孩兒。
漸漸的他們熟識了,他以天賦的聰明和傲骨,成為天池最耀眼的一顆星。而她仍然是那個嬌小可人的小女孩兒,默默的仰視著他,默默的為他付出。他擁有睥睨天下的胸懷,她飽讀詩書,勤修心法,力爭長大後能有幸成為天下女人的典範,從而與他匹配。他吟詩、她作畫;他吹簫、她彈琴;他們心心相惜、互相陪伴;兩隻稚嫩的小手,互相牽著,相互挽著,共同走過了幾百個苦寒的日子。
然而,幸福的日子總是匆匆而過。
那一年,他十三歲,她九歲。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他和她奉師命一同闖『十八雪人關』,起初的幾關,二人齊心協力,快速突圍,表面上看,不費吹灰之力。然而在最後一關的單打獨鬥中,他成功了,看到了雪光反射的聖山;然而她卻因為提前幫他破除五行八卦陣,為他掃除障礙,消耗了太多體力,未能闖過最後一關的單打獨鬥。他如願以償的離開了苦練四載的天池,但是他最大的遺憾卻是不能帶走她。
又過了五年,他屢立戰功,取得了兵權贏得了威望,如願以償的用自己的力量保家衛國,為自己最親的哥哥鋪好了路,順利登上帝位。但一切的風華背後,他總會莫名的失落,那個嬌小可人的身影,總是敲擊著他的心扉。他回過『天池』,卻無法找到她,因為『天池』的千年規矩,不會洩露任何一個人學徒的身份,任由你的身份再尊貴,到了『天池』一視同仁。所以,他找起她來,猶如大海撈針,數次無功而返。
同年,他成為新君手下的第一個王侯——烈王,他憑借傲人的軍功和俊美的長相,聞名於天下。他以為這一年是他最風光、最快樂的一年,實則不然。在他正式封王的那天,他最敬愛的哥哥、當今皇帝所納的第一個妃子—琴妃,彷彿是她!這個在他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女子,為她付出極多的女子,和眼前的嫂嫂真的很像,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嫂嫂的眼中的他,是全然的陌生。
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用體內僅存的理智,反覆觀察這個女子,看著這個形似而神不似的女孩兒,他的心中又燃起新的希望,然而希望很快就破碎,太傅親口證實了,這個已經成為自己嫂嫂的女子,就是被送到『天池』學藝的女子,他的世界徹底坍塌了。從此,他變得放蕩不羈,喜歡搜集天下間所有和琴妃長的相像的女子,哪怕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都不放過。『色狼』之名由此而生&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烈,你怎麼能犯這麼大的錯誤?明明知道太傅的人和丞相的人都在暗處監視,不是都做好心理準備了嗎?哪怕她宣冬兒比豬還醜,也要按計劃跟她上床啊!」風燁烈的好友文忠急步而來,一臉氣憤,打斷了風燁烈的思緒。
「這下好了,不但皇帝龍顏大怒,就連很滿意這樁婚事的太傅,也不會放過你!丞相那邊一定在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了!」文忠絲毫沒有發覺風燁烈痛楚,繼續喋喋不休。
「不要再說了!」風燁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是本王失算,本王見過的女子千千萬,但是從未過像宣冬兒這麼醜的。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丑也可以達到極致!」風燁烈一臉痛苦,一切的一切彷彿要在頃刻間把他擊倒。
思忖半響,風燁烈心中有了決定。「文忠,一切順其自然吧,不用理會那個宣冬兒,也不用去想怎麼彌補,如果貿然補救,只會讓更漲太傅氣焰,反而,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這——」
風燁烈寬厚的手掌阻止了這個話題的進行,一個戲劇性的洞房之夜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