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給你的,我目測的,試試合不合身。」走進房間,風無意將一包衣物往床上一丟,順手摘下了月神詛咒。
「謝謝。」蕭子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桌上有吃的。」風無意說著,也拿了一套衣物去隔壁換,反正大白天的,這裡的房間十有八九是空著的。這種時候,客棧太容易遭到官兵搜查,遠不如這兒安全。
蕭子墨拿出衣服換好,普普通通的灰色儒服,只是棉布的料子,卻十分合身,彷彿是量身定做的一般,而包裡除了另外兩套替換的衣服,竟然還有筆墨等物。看著這些東西,他不禁有些感動,雖然羅盤星圖這些重要物事他有帶出來,但筆墨紙硯之類的自然是捨棄了,沒想到,她卻注意到了?
桌上的食物都是些包子、糕點之類便於攜帶的東西,清一色的素食,看起來非常清爽,本就餓了一晚加半天,清淡的香氣顯得格外勾引人。
「怎麼不吃?」很快的,換好一身淡紅色衣裙的風無意走進來,看看桌上原封不動的點心,詫異地挑了挑眉。
「我還不至於這麼沒風度。」蕭子墨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將點心一碟碟拿出來放好。
「那就謝了。」風無意隨手撈起一塊綠豆糕咬了一口,一面拆開另一個小包,竟是一隻香噴噴的烤雞!
蕭子墨苦笑著搖搖頭,就當是沒看到了。占星師雖然不嚴格地忌殺生,但是血腥乃是穢物,少沾為好,如果失去了純淨的心靈,他也會失去與自然一體的能力。
「這幾天,城裡的形勢會很緊張。」風無意啃完一隻雞腿才道,「不過赫連曜不能長期封閉京城,而且,如果是我的話……與其滿城搜捕擾民,還不如在做足了姿態之後,撒下誘餌,網開一面的好。」
「以他的性格,也的確會如此處置。」蕭子墨點了點頭。
「所以,真正的殺招應該是在重新開城之後。」風無意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子,沉思道,「夜長夢多,只要一開城,立即出。」
「你就這麼有把握不被查出來?」蕭子墨訝然道。
「一般人的思維,都會先看看情況,然後再見機行事的吧?所以我認為,開城的那一刻,其實是守衛的心理防備最鬆懈的時候。」風無意道。
「赫連曜不是『一般人』。」蕭子墨提醒道。
「我知道啊。」風無意朝他笑笑,無辜地道,「可是堂堂皇帝又不能親自去站崗,就算他吩咐下去,執行的人會不會真的在意,那就不是他能管得著的事了。」
「看來你都算計好了。」蕭子墨道,「不是說去取道具嗎?」
「那些『道具』是拿不回來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風無意神秘地道。
「光明正大矇混出城的方法也就那麼幾種,易容、裝病、裝死、暗格藏人,借高位者掩護。」蕭子墨淡淡地道,「簡單的易容先騙不過去,月神詛咒只能遮掩一人,暗格,能藏一個人的工具不是那麼容易準備的,尤其現在風頭上,掩護,這次的事鬧大了,除非是赫連曜本人,否則任何人都不可能不經過排查而出城,那麼剩下的選擇就只有兩種。」
「果然不愧是蕭子墨。」風無意鼓了兩下掌,讚賞地道,「其實讓我先出去,然後叫碧靈趁夜悄悄把月神詛咒偷進來給你也可以,只是……和裝病一樣,我實在不信任你的演技。何況……就算月神詛咒能遮掩容貌,你的氣質也太吸引人。」
看著對面那一身布衣卻依然如明珠般不染塵埃的男子,她也只能歎氣了,蕭子墨,怎麼扮演都不像個尋常百姓的。
「所以,你的結論是,讓我演屍體。」蕭子墨苦笑。
「嗯,你就當是睡一覺,醒來就在城外了。」風無意微笑道,「一切我都會安排好的,絕對沒有問題。」
「你要知道,如果事情敗露,你千刀萬剮都是輕的,而我……」蕭子墨一挑唇角,平靜地道,「即便赫連曜清楚我是同謀,也拿我沒有任何辦法。梵天的國師,我的存在就是意義。」
「我知道。」風無意站起身,猛地湊近了他身邊,沒有沾油膩的左手輕輕地勾起了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我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到不了手的,哪怕……現在我想要的東西是個人。」
蕭子墨一震,還沒來得及說話,風無意卻已放開他,隨意地擦了擦手,開門出去了。
「你喜歡他?」突然間,掛在脖子上的皇九黎開口道。
「喜歡?那種無用的感情我是不會有的。」風無意忍不住一聲哂笑。喜歡、愛慕那樣的情緒,從最開始,這具身體裡就沒有。凡是對國家沒有益處的基因,都早就被剔除了不是嗎?喜歡什麼的……她自然也是不會有的。
「離開京城後你要去哪裡?」皇九黎直接轉過了這個話題。既然她不懂,那就算了吧,感情什麼的,都是由心而的,只要是個活人,哪裡可能沒有……
「你這麼問,是希望我去什麼地方嗎?」風無意反問道。
「梵天大陸的最北面,出海,有一座凡人不能到達的小島,叫做天棄之島,是魔界的入口。」皇九黎道。
「你想回魔界?」風無意有些驚訝,她並不覺得如今連個形體都沒有的「前」魔君回歸魔界是個好主意。
「不是。」皇九黎沒好氣道,「我還沒活夠!只是天棄之島上佈滿了從魔界溢出的魔氣,對你的修煉很有好處,不管你將來要做什麼,強大的實力都是基礎,沒錯吧!」
「魔氣……對你恢復身體也有莫大的好處是麼?」風無意了然道。
「我們是互利互惠。」皇九黎一聲冷哼,又道,「相信蕭子墨也知道天棄之島這個地方,若是信不過我,你不妨問問他的意見。」
「說得好像我該信任他似的。」風無意不禁失笑。
「你信他,不是你自己說的嗎?」皇九黎不屑道。
「啊,可是現在的他,還沒有完全認可我。」風無意輕笑著揮揮手,背靠著一棵半枯萎的桂花樹,淡然道,「總之,先離開京城這個泥沼之地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