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月一邊研墨,一邊偷偷地望著正靠在床頭翻書的風無意。
自從新婚二天起,她明顯感覺到從小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小姐不一樣了,儘管還是那張臉,但是……難道失憶還會引起性情大變的嗎?可這種變化似乎又只出現在自己面前,哦,或許還要加上國師大人。在其他人眼裡,那依然是文靜溫順而有些膽小的小姐。
風無意合上書冊,閉上了有些酸澀的眼睛。
不管是哪一本史書,都只記載了一千年前開始的歷史,而這之前,哪怕是一言一語,也沒有被提到過,這讓她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無論是世界的展,還是人類的進化,總是有一個過程的,而這個時代的史書記載,就彷彿千年前憑空冒出了一個梵天大陸似的,這絕對不可能,那麼唯一能想到的是——千年前的歷史被人為地抹去了,而能做到這一點,還做得如此徹底的人,定不是普通人,也許……蕭子墨會知道些什麼?
想起那張淡漠的面孔,她不禁微微皺眉。
兩天了,自從那日蕭子墨匆匆離去,就再也沒有來打擾過她,也不知道是死心了,還是另外在籌劃著什麼。這個世界,比她想像得要複雜得多啊……還有那個好色皇帝,兩天下來,只要不是太笨,應該也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要想好怎麼矇混過去,真是麻煩。相比起來,皇后讓她去學規矩反倒是最好解決的了。
「娘娘可是累了?」瑤月猶豫了一陣,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風無意一睜眼,把書甩到一邊,翻身下床。
瑤月趕緊抓起架子上的外袍替她披上。
風無意來到書桌前,拿起筆,飛快地將想到的事記下——她使用的是國安部的高級密碼文字,就算流傳出去,在這個時空也不會有二個人看得懂。
現在的目標是,弄清楚千年之前究竟生過什麼,她可以肯定,這絕對和蕭子墨說的預言有關,說不定也是她回去的關鍵。只是……一個身處後宮的妃子,如何才能見到位高權重的國師?
咬著筆桿,風無意自顧地陷入了沉思。
「娘娘,陛下一直沒有來過。」瑤月有些擔憂地道。
不來最好!風無意撇撇嘴,抬起頭來問道:「瑤月,我的……父母知道了嗎?」
「應該不知道吧?」瑤月想了想道,「宮裡的消息是不允許傳出去的,何況老爺和夫人……」
「他們怎麼了?」風無意立刻感覺到她的欲言又止。
「原本……夫人是想送大小姐進宮的。」瑤月遲疑道。
「這樣啊……」風無意歎了口氣,腦中頓時勾畫出這個家庭大致的輪廓,懦弱而不得寵的小小姐,莫名其妙地搶了精心培養出來的女兒的光彩,原來的這個身份,看來是很不招人待見了。
「娘娘想回去看看老爺嗎?」瑤月道。
「可以?」風無意不禁眼睛一亮。如果能夠出宮一趟,說不定就能趁亂溜出去一段時間。
「新人進宮三天後,可以請求皇上恩典回家探親,只是……」瑤月猶豫了一下才道,「那時得寵的娘娘才有的,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准。」
「我好歹是他『搶』進宮的不是麼?至少是喜歡的吧!」風無意一聲輕笑道,「向司禮監遞個折子,且看準不准。」
「是。」瑤月點點頭,心裡迷惑之餘,又有點兒高興。
雖然失憶的小姐變了很多,但是,她更喜歡這樣的小姐呢,不會整天被人欺負,不過……小姐怎麼突然就想回家了呢?
「皇上駕到~~」就在這時,遠遠地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
「陛下來了!」瑤月嚇了一跳,臉色一陣白。
「把東西收好。」風無意指指桌上的紙筆,優雅地一轉身,將外衣甩到香薰的架子上,整個人又病怏怏地靠在了床上。
身上的淤青血痕雖然淺了一些,但由於風無意的刻意保留,映在白皙的肌膚上依然刺目。不是想要引起那個男人的愧疚,只是……一代帝王,後宮三千,總不會對一個渾身青紫的「殘次品」產生「性」趣吧?她可不希望每次都用迷(禁詞)藥和致幻劑度春宵,藥物用多了會產生抗性,遲早會露餡的。
「呯!」瑤月才剛將桌子收拾整齊,門就被讓人從外重重地踢開了。
「參見陛下。」風無意嬌嬌弱弱地跪下,心裡一陣疑惑。
赫連曜……似乎很生氣的樣子,莫非是剛剛的早朝有什麼人招惹到他了?還是說……蕭子墨又干涉他的決定了?然而,現在的問題是,最好這個男人沒有小肚雞腸地拿女人來出氣。
「起來。」赫連曜沉默地坐下,深深地呼吸,開口時語氣已經平靜下來。
「陛下心情不好?」風無意躊躇了一下,試探著問道。
「不關你的事。」赫連曜揮了揮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落到腕上未曾消褪的痕跡上,不禁皺眉道,「怎麼傷還沒好?太醫院那些廢物!」
「不是太醫的錯,只是……臣妾的皮膚,一向很容易留下傷痕。」風無意輕聲道。
「是嗎?」赫連曜隨口應了一聲,也無意深究,指了指身邊的椅子道,「坐。」
「謝皇上。」風無意披上外衣,緩步走了過去。
赫連曜長長地舒了口氣,不知怎麼的,原本焦躁的心漸漸平和下來,早些時候被蕭子墨勾起的火氣也慢慢消退。
封舞衣,一個小兔子似的女人,安靜懦弱,卻如同一朵白蓮似的乾淨,讓他一見之下便直覺地想將她帶進深宮,果然,在她的身邊就少有後宮那些女人的勾心鬥角。只是……立妃的那個晚上,雖然一直查不出任何可疑之處,但不對勁的感覺始終縈繞在心頭。
「陛下……臣妾……可以回家看看爹娘嗎?」風無意偷望了一眼他的臉色,還是提出了這個請求。
儘管怒容未消,但她能感覺到,也許赫連曜現在的心情並沒有那麼糟糕。
「你想回去?」赫連曜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封尚書府裡的那點兒屁事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風無意低下頭,眼圈微紅,一副泫然欲泣,我見猶憐的模樣。特工培訓守則一條:美貌和眼淚,女人天賦的武器當善用。
「傷好了再回去,跟司禮監說一聲就行,朕准了。」赫連曜不疑有他地點頭。
風無意鬆了口氣,最大的目標已經達成,現在就該想想怎麼把這傢伙趕走了,她可不想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