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生聞言,扭頭朝夜清看來,見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小生,書生臉上怒容微散,抬手道:「在下金鈺,敢問小兄弟大名?」
「金鈺?」夜清斜睨著他,冷峭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金玉?」
金鈺聞言眉頭再次一皺,生氣道:「敢問在下哪裡得罪了小兄弟?」
「誰是你小兄弟!你沒得罪我,就是嘴太臭!一口一個傷風敗俗,我聽著都煩,影響我吃飯!」
「看來小兄弟是不認同我的話了。」金鈺說的很認真。
夜清冷笑,問道:「你說罌粟傷風敗俗,那你倒是說說她怎麼傷風敗俗?」
金鈺眉毛一擰,喝道:「女子穿著暴露,舉止風騷便為傷風敗俗。即便青樓歌舞,也可雅賞,自古以來,青樓中不乏清麗雅致的女子。如果文人逐艷,也可與之談論山水花鳥、仕女風景,何必要以艷舞誘導世人?」
「哈哈哈。」夜清大笑,冷眸盯著金鈺,像是看一個怪物一樣,只把他看的渾身不舒服。
「你為何發笑?」金鈺一臉正色的問道。
夜清仍是笑看著金鈺,挑眉問道:「金公子是吧,我想問你!若是你父母整天談論山水花鳥、仕女風景。何來你這個人!?你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便是因為你說的傷風敗俗之事的結果。難道你否認自己的存在?」
「你住口!」金鈺臉色一冷,怒道。「爭論之事,休要言及父母!」
休要言及父母?!你罵了我!我還想罵你祖宗十八代呢!夜清心中冷笑一聲,肅容道:「那好,我想問你一句,青樓女子為何要大跳艷舞?」
「哼!自然是為了勾引男人!」金鈺一甩袖子,兩手背到身後,冷冷說道。
「這不就對了嗎!青樓女子之所以跳艷舞是因為男人,若是男人個個都潔身自好,不去青樓,那女子何必跳艷舞呢?!既然男人去了青樓明擺著要做什麼事情!跳個舞助助興而已,你何必在這裡大義凜然,將一個弱女子罵得狗血淋頭。若是你是個男人,為何不去青樓門前阻止男人進入?光是站在這裡吼叫,有用嗎?」
金鈺臉色變了變,冷哼一聲,背過身去,不再看夜清。
夜清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如你這般男人,只能在酒肆中逞口舌之快,自古無用皆書生,正因為有你這種誇誇其談的人,才讓天下的書生都背上了只會逞口舌的罪名!你這樣的男人才最無恥!」
金鈺身子一震,猛然轉過身來,盯著夜清喝道:「我怎麼無恥?!」
「哼!」夜清冷哼一聲,伸手拿起酒杯,慢慢飲了一口,才繼續說道。
「你滿口禮儀道德,像是一個道貌岸然的衛道士,其實卻是最無恥、卑鄙、下流之人!不解人之疾苦,卻在這裡誇誇其談,你這樣的人,當真無用!」
「你!」金鈺氣的渾身發抖,喝道。「我怎麼不解人之疾苦,你倒是說說看!」
夜清冷哼一聲,針鋒相對。
「現在女子社會地位何其低微,若身為青樓女子,更可說是命比紙薄,她們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是男人們的玩物,男人們一邊狎妓冶遊、風流快活,一邊卻將留連青樓看作是很不光彩、極端齷齪的事情,對青樓女子更是鄙夷、唾棄。試想,一個女子若是有基本的生活條件,何必自找苦吃?!何必賣身青樓,遭男人的玩弄、鄙夷、唾棄?!」
金鈺聞言,臉色沉了沉,默不作聲。
夜清繼續道:「每一個青樓中有多少女子是自願進去的?!她們大都是被逼、或是生活所迫而入青樓。現在的朝代是男人們掌權,男人總是把自己當成救世主,總覺得自己有多麼的了不起,卻不知,作為男人附屬品的女人們,已被肆意糟蹋。有多少女子被逼做了妓女!身為男人,連女人都保護不了,連女人們生活最基本的需要都滿足不了!你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誇誇其談,大罵女人犯賤!是男人沒有本事、窩囊,才讓女人受到了傷害,而你卻不知羞恥,大肆貶低、辱罵。試問你這樣的人是否無恥?」
金鈺臉色微紅,但是他仍冷哼一聲,冷然道:「哼!即便做入了青樓,也應該潔身自好,培養高雅的性情,何必學南疆蠻夷風俗不以裸體為恥,我天朝乃禮樂之邦,歷來注重禮儀,豈可讓我泱泱大燕學那不通禮儀的蠻夷?這風月樓的女子學番邦惡俗,壞我國禮,簡直禽獸不若、罪無可恕。」
「你大爺的!你個臭書生!」
這個男人簡直是頑固不化,比茅坑裡的臭石頭還硬,和這種人夜清發現根本沒得溝通,何必跟他浪費口舌,直接扇他,夜清上前對著金鈺俊俏的臉蛋左右開弓,瞬間便甩了他數個耳光,直打的他俊臉通紅。
金鈺怎麼知道她竟然突然動手,反應過來的時候,夜清已將他兩頰打的紅腫。
「你!你!你怎麼動手!」金鈺憤怒的瞪著夜清。
夜清怒火中燒,冷厲的眸子狠狠的盯著他。臭石頭!今天不好好教訓你,本姑娘心中的惡氣豈能嚥下!夜清目光在金鈺單薄的布衣上停留,眼睛骨碌一轉,陰冷一笑。
打你,我還有更厲害的呢!小子,你不是說袒胸露乳有傷風化嘛,今日本姑娘就讓你也好好暴露一回!
夜清如此想著,唇角已有笑意,手指微動指縫間已夾了一片薄如刀片的利器。這東西是她專門找人定制的,為的就是防身,一直帶在身上。
「小紅,付賬,我們走!」
一面頭也不回地吩咐著小紅,夜清出酒館之前朝著金鈺身上狠狠地撞了一下。走了兩步,她又回頭走向腳步趔趄的金鈺又狠狠一撞,接著對他發黑的面容揚了揚下巴,這才轉身離去。
酒樓中人見夜清如此,頓時看的有些興起,這個小公子果然有意思。
金鈺也認為夜清是因為辯駁不過才會做此等小兒義氣之舉,對方明明還是個孩子,算了,他便不跟他一般見識了。摸了摸紅腫的臉金鈺搖搖頭再次坐下用起膳來。只是他坐下之後似乎聽到了奇怪撕裂聲,留意一聽又沒了。
眾人見無熱鬧可看,便各自說笑了起來。只是那一直坐在角落額際帶著半月玉飾的白衣男子卻笑著搖了搖頭,一臉同情的望了眼金鈺,將銀子放在桌上,拿起一個長盒子起身而去。
小紅跟著夜清出了酒樓,一臉擔憂的盯著她。
「罌粟姐,你別聽那人胡說,可別氣壞了自己個兒的身子啊!」
夜清聞言回頭對著小紅莞爾一笑:「誰說我生氣了,我這會高興著呢!跟我來,一會可有好戲看了!」
她說著拉住小紅便閃進來酒樓旁的小巷,對著酒樓門口眼睛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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