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我看了看四周,才發現,天都已經快黑了。看了下時間,嗯,都快到七點半了,難怪啊。
隨便弄了點什麼,草草的吃了,坐在沙發上開始發呆。老爸出差去了,老媽上中班,通常都要等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她在廠裡有宿舍。
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該怎樣打發才好呢。
小說裡面那些個穿越的主角,一個個穿越了之後,個個都忙得不可開交,修煉、做生意、談戀愛什麼的,可是真的輪到我自己身上,我卻總是無所事事呢。嗯,當然,這種情況,也跟本人懶散的性格脫不了干係。
我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不沒事找事做。
你說,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嘛,為什麼還非得那麼為難自己,去找一大堆事來累著自己啊。
嗯,說好聽點,叫做會享受生活,難聽點,就叫胸無大志,好吃懶做。
我承認我好吃懶做,所以,我很沒脾氣的趴回床上,想繼續下午的那個夢。
很遺憾,它們沒再出來,嗯,準確的說,是我沒能再進去。我折騰到後半夜,好不容易睡著了,可是,居然,沒有做夢,一覺睡到老媽回來,我才醒來了。
怒~~~~~~~~。
在等待看成績的日子裡,我被老媽強制帶回離縣城十公里的家裡。城裡的房子是租的,方便我上學,家雖然不在城裡,但是在離家三四百米的地方,有一個小鎮,而且因為正好在去往省城的必經之路上,所以還是比較熱鬧的。
從我家面前的一條東西走向的小路一直往東走一百多米,有一條河,不寬,水流也不急,河對面是山,我家西邊也是山,公路就在我家西邊,靠山腳下。我們家就在兩山相夾的一片平坦的河谷裡。
剛回到家,還不是很習慣,因為現在的房子還沒有翻新過,裡面的格局也跟十年後有些不同,而且周圍的環境也變化很大。
我剛進屋,就差點掉出眼淚來。只見在堂屋靠牆的地方,擺了一張椅子,上面坐著一位頭髮全白的老人,滿臉的縐紋,正坐在那裡挑菜。
我眼淚幾乎沒忍住,走到她面前,蹲下,把菜拿過來,說:「祖奶奶,我來吧,您歇一會兒。」
說完,端著菜,快步走到屋後的院子裡,一連挑菜,一邊任由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
祖奶奶……
「祖奶奶……啊……」家裡一片哭聲。我跪在床邊,哭得泣不成聲,爺爺正在給祖奶奶擦臉,奶奶正在找翻箱倒櫃的找著東西,爸爸、二叔和姑父去叫人了,二嬸正抱著剛上小學一年級的堂妹在門口哭著,姑姑跪在我旁邊,扶著床,大聲的叫喊著:「奶奶~~~!」媽媽上班,還沒有回家。
外面天還沒有亮,雖然已是初冬,但是天上還是有著稀稀疏疏的幾顆星星,似乎在對人們說著,今天會是冬季裡少有的睛天。
全家人都聚在祖奶奶和我的屋間,我和祖奶奶分別睡在同一個房間的兩張床上。當我聽到祖奶奶那壓制不住的咳嗽聲時,已經晚了。
我只記得,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她的嘴巴、鼻子,不停的往外噴湧。我大聲的叫著爸爸,爺爺,奶奶。但是,等他們來的時候,祖奶奶已經停止了咳嗽,也停止的……呼吸。
那時候,正好是我上初中後的第一個冬天。對那個冬天,我的最初,也是最深刻的記憶,就是祖奶奶那把床單和地板都染成暗紅色的鮮血,一片腥紅……
好像,就是今年的冬天吧。我蹲在那裡,心想。
嗯,是的,就在今天的冬天。那天,不是很冷,早晨起來,我連外套都沒有穿,就跪在那裡,直到八點多鐘,媽媽回來,把衣服拿過來給我穿上,我都沒有覺得到冷。
應該是錯覺吧,雖然我們這裡,冬天很少下雪,但是,一進入冬天,每天早上,外面都會降霜的。只是那時候,太傷心了,沒有感覺到冷。
感覺好奇怪,明明眼裡有淚,可是心裡卻止不住的高興。
祖奶奶,祖奶奶……在心裡把這三個字翻來覆去的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心裡感覺到滿滿的,漲漲的,全是那種疼痛和高興共同組成的,矛盾而又和諧的感覺。
在我的記憶中,祖奶奶早就已經過世了,但是在這裡,祖奶奶還活著,身體健康,好好的。偶爾還會幫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比如挑菜,或者燒熱水什麼的。
祖奶奶……
眼淚又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