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喬晟燁吞併梁氏,她如了他的願,背上了黑鍋。如果曾經只是不被看好的傀儡大小姐,那麼現在,她徹底顛覆性成為梁家祖祖輩輩眼中吃裡爬外的孽種。恨著她,對她虎視耽耽,隨時隨地想綁了她,吃她肉的大有人在。
而她,便愜意地充當塵封的玻璃杯。不管杯裡是水,還是毒。只要裝滿了,那麼,她就不失為最好的『擺設』。
從早到晚,她就坐在諾大的總裁辦公室中。喝著苦咖啡,勾畫著日曆,盯著鮮艷的紅叉沉默著。一直到傍晚,天色沉下來,聽到轟隆雷聲,梁雨宸才緩緩撂下漂亮的金筆,撕下那一頁在手心握成團,冷漠啟唇,「終於到這一天了!」
結婚三週年的、紀念日!意味著,她已經在他的戶籍簿中掛名了三年,他們也彼此折磨了一千多個日夜。也該是時候,結束了。
看著烏雲掩去天邊那抹微雲,美麗晚霞變成漆黑的霧。天幕下,風吹過了,只剩下高樓的寂寞。梁雨宸抿起雙唇,走向落地窗前。雨下奼紫嫣紅的傘,還有一張張笑臉。一束玫瑰,一個擁抱,簡簡單單,溫柔扶持。這本該甜蜜的日子,看到這般幸福的畫面,不知為何,她冰冷的心,卻隱隱感覺不舒服。
是雨下的太大,是天黑的太陰霾,還是這段婚姻忍的太辛苦?打慣了離婚官司,看慣了人性的可笑,總以為心足夠麻木,可孤零零站在窗前,右手抱著左肩,還是忍不住打起了冷戰。原來,寂寞,也是一種毒,被感染的人會變成鬼。
「咳咳……」
咳了幾聲,梁雨宸才收回了視線,握緊了紙團,『啪』精準丟進了紙簍。然後抓起粉色小西服,快步走了出去。孤獨是什麼?
就是不夠忙碌,不夠明白!這個世界沒有那麼美好,不過是一個個美麗的謊言。顯微鏡下,充其量都是污垢!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她不以為然嗤笑,「梁雨宸,你什麼也不需要!」除了離婚證,除了經營權!
「夫人!」新來的司機忙下來,慇勤幫她打開車門說,「少爺正在等您,說今天是個重要日子,讓您早點過去。要先回去,換件衣服嗎?」
梁雨宸輕點頭,靠在座位上,捻去臉上水氣。不禁好笑,對她那麼無心的他,卻偏偏每年都記得這一天,每次都要給她不小的「驚喜」。車在公路上保守開動,雨越下越大,辟里啪啦的惹人煩躁。她時而看著手錶,離晚上九點還有段距離,她或許還有時間跟喬子軒那小東西密談。
「夫人,到了。」半響,司機小心翼翼叫了叫她,梁雨宸才微睜開眼皮,撐傘走了進去。正是斜風細雨,不小心吹了滿身,進屋時渾身已經半濕。『阿嚏——』冷不防打個噴嚏,狼狽地換拖鞋。突然,一雙大手冷不防把她拽了進去,來不及抬頭,乾淨的浴巾已經裹在她身上。北辰冥嘴角是慣有的魅笑,銜著半根雪茄,手放她微冷的臉頰上,雙眸緊鎖,綠眸深邃,美的移不開眼。
「把身子擦擦。」他微覆薄繭的大手,似乎出奇的有些溫暖,讓她一瞬頓在那裡,忘記了抗拒。「等浴室裡的水熱了再進去。」
見她沒有反映,他掐熄了煙蒂,隨手丟進煙灰缸。一扯毛巾,把她裹起來,雙手揉著,索性給她擦了擦。「丫頭!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就不客氣了!」北辰冥蹙起濃眉,伸手抬起她下巴,看她那流露狐疑的雙眼,薄唇微勾,突然湊過去親了她嘴角一下,自我圓說,「親一下有什麼關係。」
「幹嗎等我?」梁雨宸甩開他的手,眸底有絲陌生情緒流動,轉瞬故作冷漠,「你不是我丈夫,我們又不熟!」
北辰冥聽了,深邃的五官似乎有了邪氣。他驀地拉過她,抱住,低頭攫住她紅唇。只是粗野封住,靜止不動,然後綠眸攏起笑意,似乎在說,這樣夠熟了吧?
門外的雨,還在無心地下。就像要淹沒了磚瓦泥土,在大理石面上汆急流動。流過了長廊一隅,也流過了那雙黑色皮鞋。喬晟燁就坐在雨裡,沒有撐傘。明紫色襯衫亮的刺眼,被雨淋的串聯成珠,從脖頸處華麗滾下,滴滴、答答……
削出層次感的頭髮,從左眼眉梢延伸漸長,到右額時層層吹起,繚繞著狹長的眸子,露出耀眼的黑色耳飾。那張妖孽的臉,俊美如畫,妖孽一般。微微一笑,妖冶傾城,風華動人掀動了雲霧卷舒。
看著雨嘩嘩地下,看著風吹冷了天,看著敞開的門裡,親吻的一幕。勾起的笑,越來越妖冶,卻牽動得臉悄然蒼白。喬晟燁坐在輪椅上,輕扣著指上的鑽戒,雙唇綻出最蠱惑冷冽的笑容。三年來,他第一次覺得,控制不住眉眼,停留在她身上,就那麼一點點地、被她笑起的臉絆住。心,突然被什麼絞住,血液一瞬間凝結,鑽戒割破了指腹,死死地握緊,收了滿手的血佞。
獵狩的眼,嗜著艷紅的血,是失望,是怨恨,也是憤怒的燃燒。漂亮的臉,如魔一般,極致的蒼白,隔著雨對她靜靜地笑——靜靜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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