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自己摯愛之人,居然是自己的殺父弒母的宿敵,該如何抉擇,是為愛棄甲繳械還是為仇森然報復,想來,沒有比這更有趣的事。
寧白妤依舊穿一襲緋色衣裙,繞過院中發呆頹廢的藍臨楓,在晨露未散中,迎著晨曦朝秦淮河而去。
從信上看,她的母親應該在生下她不久就離開了人世,她信中提到的他,指的肯定是,也必定是掌握父親生殺大權的和帝。
父親更不用說,既然和帝弄個假寧有光冒充真正的寧有光,自己淪為他的暗侍,父親必早遭不測,母親應該是殉情而死。測試文字水印7。
懇和帝為安民心,弄了個假寧有光偷梁換柱,卻沒估猜出假寧有光居然是西周奸細,等猜到那日起,便讓她以養女的身份入了寧府,不想萬事彷彿早已冥冥注定,柳心潔留了封遺書在寧媽手中。
可是,哪裡又不對,和帝將她安插在寧府,卻從沒讓她打探過遺昭一事,更沒讓她監視假寧有光的一舉一動,只是讓她每夜去御花園湖邊等候赫連羿的命令。測試文字水印5。
究竟哪裡不對,她一時也想不起來,她如今最想弄清楚,信尚未來得及說清之事到底是何樣,比如堇帝到底有沒有遺昭留在她祖父那裡;比如她父母的屍身究竟何處?
讓既然這一切與和帝有關係,而赫連羿又是他的兒子,那一切就從赫連羿開始吧,她娥眉緊蹙,心著急,腳步不禁飛快,倩影縹緲在殷色晨曦中,緋裙絢爛似火,面容妖嬈若漫。聽|潮|閣|首|發文字版。
風流之地,此刻倒是安寧寂靜一片,毫無夜晚的璀璨與靡亂,她要在這裡等赫連羿,從此時起,她將不再躲避,不再不諳事事,更不會因愛,迷失了雙眼……
「妤兒,你終究還是來了。測試文字水印6。」透著驚喜的聲音傳到耳側,寧白妤一愣,他居然如此早就已在這裡等候。
這聲音她怎能不熟悉,喉嚨中酸澀頃刻泛出,心中暗濤洶湧,五味四起,身子僵硬呆立在原地。
只片刻功夫,人已經被他從身後擁入懷中,熟悉的淡香頃然而至,寧白妤不語,再次坦誠相見,她不知如何自處。
「妤兒。」他將下頜放在她的肩頭,聲音沙啞卻藏著溫柔,「我終於再次找到你了!」
寧白妤很想反問,「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你的父皇殺了我的父母?」,她咬牙忍住了,許多事聽到的未必可信,尤其身後人還是睿智的帝王,他完全有千萬種合適的解釋或善意的隱瞞,一切還當靠自己。測試文字水印7。
「羿,」寧白妤微微深吸口氣,平息下波瀾不平的情緒,轉身反抱住身後人,對視上他無暇的雙瞳,嫣然輕笑,話題一轉,「眉貴妃產下之子,可是……」
「妤兒,管他人之事幹嗎,五年前你不見那刻起,我就已下定了決心,我的子嗣唯有你才可以孕育!」赫連羿截下她的話,眸光閃動,半是柔情半是淡漠。測試文字水印3。
寧白妤感覺到他眼底難以掩蓋的孤寂與惆悵,心一軟,當真沒再追問,他話已至此,她也沒必要多問,他定然早知道太后安排眉貴妃與人私通苟且,自己的計劃其實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測試文字水印2。
他才是萬事的主導者,自己的多此一舉,在他看來無非是班門弄斧的小把戲,委實諷刺得很!
——
她沒再多問,她也已沒話可問,再次相見,前塵事不都明瞭了嗎,他與她的關係是夫妻也好,是命令者與執行者也罷,都隨著真正寧白妤的磬亡了斷了。
如今的他(她)們,她也不知道是何關係,或許會成為敵人吧……
不再多想,安然閉上雙眸,溫順的依偎到他懷中,再次聽著熟悉的心跳,聞著宜人的氣息,她迷茫,若他當真是自己的仇人之子,她真能下得了手嗎?!
「妤兒,你為何不與我相認?」赫連羿睇了眼懷中安然靜恬的女子,眸光是失而復得的珍惜與憐惜。測試文字水印5。
橫腰將她抱起,大步朝轎輦走去,「宮衛銘真是大膽,居然敢用一句『重生』來迷惑朕!」真的是帝王心易變,方纔的溫柔轉眼已是陰冷冰鷙,「害我差點傷了你!」話到後半句,已是喃喃之言,夾雜著絲絲後怕。測試文字水印2。
寧白妤聽著他的動情之言,心有感動也有溫暖,卻不曾開口回他,依舊緊閉雙眸,換了種心境與身份,她已不敢去看那張熟悉的容顏。
赫連羿以為她疲乏睡了去,正當想俯身親懷中女子一口,她倒朱唇悠悠輕啟,「當年之事皇上都知道了嗎?」
這其實是她的試探之言,她並沒指明當年事確切指的是哪一件,若赫連羿心虛也許會將和帝與尚書寧有光之事全部告訴她。測試文字水印8。
可惜,赫連羿終究是赫連羿,也許是因為他不知,也許是因為他故意迴避,反正他並沒如她所願。
「我的傻妤兒。」赫連羿嘶啞著,也加重了手上的力,將懷中女子狠狠貼心而靠,彷彿想讓她聽清楚他的肺腑之言,「只要你是你,我都一樣珍愛如寶,在我心中,唯有你最重要!」
原來他當她問的是那件事,寧白妤心中淡淡失望,卻依然睜眼淺笑,「多謝皇上厚愛!」
暗歎,若有一日,你我要兵戎相見,或有一日我要禍害你江山,你會為今日的鑿鑿之言後悔嗎?!
手不禁握成拳,心驟然劇痛,喉間酸澀頃刻而至,臉上沁涼,手撫過,原來她落淚了……
「妤兒……」微涼的唇頃刻覆上她的紅唇,細吻綿柔,舌齒纏綿,分外仔細,彷彿要吻的是身軀內的那顆靈魂。
……………………
藍臨楓一直不快不慢的尾隨著寧白妤,將他(她)們的一切,盡受眼底,望著赫連羿將她抱走,眉梢微顰,腳朝他們去的方向才將邁出一步,遲疑片刻便又收了回去。
望著壁人如玉的背影,只清然一笑,與其說是笑,倒不如說是頹敗的滄痛,殷紅燦爛的晨曦淡淡照在他身上,熠熠霞光更顯他那張天嫉人妒的俊臉蒼白似雪,無比滄桑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