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只顧自己喜好的自私鬼!」曼君說。
曼君對靖傑說:「我們走!」
「曼君——」卓堯喊了她一聲,那一聲,都是相思。
她回頭,看著他的目光,她第一次看著他的目光有了畏縮,她在心裡對他說對不起。
菌「聖誕快樂。」他說。
「友誼萬歲。」她說。
聖誕節過後,下了一場小雪,她在雪地裡一步步走,經過一所小學,一個女孩在雪地裡奔跑追趕著一個男孩,男孩的手上抓著一本漫畫冊,女孩笑鬧著說:「把漫畫還給我」
憨那個溫柔喊她小漫畫,會摸摸她的頭誇她乖,會把她丟進車裡聽著她醉酒後大哭的男人,已經好多天沒有再見了。這麼美的雪景,上海好不容易才會下場雪,她和他相識時,是上海的夏天,分開時,已是小雪。
雪景多美,人卻太孤單。
她在公司裡,也節節高昇,她和陶蕊的職位已平起平坐,她像陶蕊一樣化著精緻的妝容,穿著名牌套裝,她感謝陶蕊給了她端茶倒水,咖啡裡放0.5克放糖的日子,如果沒有陶蕊的鞭策,她也不會在公司裡爬起來這麼快。
曼君搬離了多多的公寓,公司為她安排了一套舒適的住宅房,有明亮的落地窗,是高層,她可以俯瞰上海的夜景。
夜深時,她端著高腳杯,一杯紅酒,站在落地窗旁,上海的夜景盡收眼底,她終於在上海靠自己有了安身的家,她在努力,再存夠一筆錢,她就可以回漁鄉,給外婆蓋一棟小樓,小樓前要有一個寬敞的大院子,外婆要曬漁網。
也許只要三個月,再談下一筆業務,她就可以衣錦還鄉,給舅舅和外婆爭得一些面子。
靖傑對她而言,依舊是同鄉小弟兼好同事,她也曾考慮過靖傑這樣的青年才俊,但說服不了自己忘記卓堯,忘記不了有好聞木香的男人。
愛上一個人,也會連同愛上他身上的味道。
她記得和卓堯初見的那一幕,是在上海繁華大街上,她的高跟鞋踢落在他頭上,她進了他的車裡,車內也有淡淡的木香。
分不清是不是從那個時候,她就已愛上了他。
是先愛上了他的味道,還是先愛上了他。
靖傑對卓堯的恨似乎非常的深,偶爾曼君無意提起卓堯,靖傑的拳頭都會捏的咯吱響,不過是發生了兩次爭執,怎麼會像有深仇大恨一樣。
她蹲在雪地旁的一棵樹下,她用手指在雪地上寫下了他的名字,卓堯,卓堯,她想到她第一次喊他卓堯時,喊他「佟先生」,把「佟」字念成了「疼」字,「疼先生」,她是心疼他啊,不然每每念及他,她的心都會絞痛。
那是非常真切的絞痛,心擰成了一團一樣,還有針扎的刺痛,他和她不過是相識半年,幾次歡愉,幾個月的情人關係,說出去誰信幾個月就可以愛一個人愛成這樣,那些人一定都認為她是愛他的錢。
連多多最後都安慰她,說:相識不過五六個月,怎麼會有愛情,不過是愛他的錢,算了,以後找更有錢的,天下有錢人多的是。」
曼君清楚,多多是為她擔心,怕她繼續和卓堯好下去,下場只能是無疾而終,三年前佟母命人苦心保住的秘密,不過是陰暗的權勢交易。
她要做獨立的女子,她喜歡自己堅強的樣子,哪怕孤單,哪怕一個人。
公司給她安排的是三室一廳,房間的佈局都是按她自己的喜好來決定的,當她靠在沙發上凝視著整個客廳時,她驚詫地發現,似曾相識的佈局,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按照卓堯的公寓來佈置的。
沙發,窗簾,那些布藝有關的裝飾,盆栽,還有壁紙的顏色,淡綠的,都是他的喜好。
如影隨形,以為忘,沒能做到。
冰箱裡,有很多特濃巧克力和牛奶,她想自己實在是太瘦了,她想讓自己胖起來,也許會更有安全感一些。寂寞的時候,就對著屏幕,看輕喜劇,嘴裡放一小塊巧克力,又甜又苦,她把自己窩在沙發裡,像倦了的小孩,如此的戀家。
巧克力和牛奶都很甜,可是惆悵難以名狀。
深夜肚子餓了,她去便利店買吃的,她繫著高高的黑色圍巾,穿著牛仔小褂馬丁靴像流浪的孩子,懷裡抱著滿滿一牛皮紙袋吃的。便利店門口有賣鮮花的孩子,小雛菊,一束束的,白的,插在玻璃口杯裡,放在落地窗旁,陪著她一起坐等閒日暖光。
曼君想,這時光就這樣也很美妙,沒有愛情,沒有男人,可她還有自己,還有從來都沒放棄的夢想,她要掙錢,然後回家給外婆蓋一棟小樓,讓外婆安享晚年。讓外婆和舅舅抬起頭做人,她犯過的錯,她要彌補回來。
人不為愛情而生,但是為愛而生,為情而生。
只是還是會想念,她在檯曆的背面寫著:
我想念你了,而你並不知道,或許,你早把我忘掉,如同忘記那年街角的一隻流浪貓。而我,把你當作最永恆最永恆的星光,一直沒變,深藏於心。上海的天氣,亂得如我的心,時而明媚,時而料峭。卻沒有及時添加衣裳,任憑冷,任憑涼,任憑唸唸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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