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廣場時,人流一下就多了起來,她看著週遭人來人往的,那麼多笑臉,那麼多甜蜜,卻找不到一張能與自己表情相似的,寂寞的人,總是少數的。
她坐在廣場噴泉旁,忽然就沒有了主張,以後的每一步,該怎麼走,該怎麼尋找,她覺得她就像是人海中的一個木偶,甚至連提線木偶都不算,她是一個孤單的木偶。
她多麼羨慕能做一個被提線著的木偶,至少,不會迷失。
上海那麼大,曾讓她愛了燃燒了的城市,一下,就埋葬了她的心。
不敢說是上海這座城市辜負了她,但至少,這座城市深深地讓她辜負了自己。
是她自己辜負了自己。
坐了有多久,她都不清楚了,只是那樣癡迷地看著臉上充斥著幸福的人,那些人兒的幸福總是那麼便宜那麼易的。
忽然想起在船上和父母飄搖的那些年,她腳踝被繫在桌角上,她安靜地坐在桌子下,就看著海水飄啊飄,多像是一場夢啊,一場回不去的少年夢。
直到起風了,有路人嚷了一句要下雨了,她才站立起來,天灰了,她推著車,安寧地慢慢走在路上,周圍的人都在跑了起來,躲避將要降臨的雨。
她不想再躲避了,已經很難有什麼再讓她有躲避的衝動了。
直面,直面那些歡情薄。
她淋著秋雨,像是一隻失去了殼的蝸牛,慢慢獨行尋找那個殼,失去了殼,那還能是蝸牛嗎?一定不是了,那將是一隻奇怪的蟲子。
很巧,多多恰巧路過這條街,看見她就像是一隻秋雨裡的流浪貓,多多把她領回了車裡,把她的綠色腳踏車放進了後備箱。
多多拿了一條毛巾給她擦頭髮,多多說再也不能看她這樣下去了。
到了一家公司,多多只是說是朋友的公司需要人讓她去應聘試一下。
她看了看自己略有些濕的衣服,問多多:「我這樣,行嗎?」
多多和前台工作人員打了一聲招呼,對她說:「行,寶貝,肯定行的,把簡歷拿著,還好你用公文袋裝著,不然就濕了。你進去會有秘書領你去徐經理辦公室,你就說是多姑娘介紹你來的。」多多坐在公司前台的沙發上,悠閒地喝著咖啡。
她想著如此大規模的公司,是不一定能錄取她的,也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跟著秘書到了經理辦公室,秘書敲了門請示,裡面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說:「請進。」
她大方的進入,見是一個正在低頭批公文的男人,戴著黑框眼睛,見她進來,抬起臉對她說請坐,長著極小瞇成一條縫的眼睛,下巴上留著一撮小鬍子。這位徐經理並沒有談招聘及工作的事,倒是先問她喝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