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聖浩最討厭這些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了。
不屑的撇撇嘴,一語不發。
誰愛跳海就去跳,他都懶得看一眼。
這個社會,是毒蛇橫行的沼澤地,你不強大,不是被毒蛇咬死,就是深陷沼澤,死得屍骨無存。只能往前走,只能做最強大,毒性最強的那一個。
是他入道太久了呢,還是已經步入老齡化了?他的心,比城牆還要硬。他幾乎沒有什麼好奇心了。
才二十七歲。
白聖浩很隨意地往窗外瞟了一眼。
黑雲壓頂,海浪滔滔,海風蕭蕭,一副地球要毀滅的鬼天氣。
白聖浩幽深的眸子,很遺憾,終於看到了被洛元指責為『變態的梅超風』那個身影。
嗯?
好像……眼熟……
「停車。」
白聖浩依舊用他波瀾不驚的語氣,吐出這二字。
卻聽到那汽車「嘎吱!」來了一個緊急剎車,洛元毫無疑問的,腦袋撞到了擋風玻璃上。
「哎喲……老大,為啥子要停車啊?不是跟萬智小姐喝下午茶去嗎?」
洛元捂著頭,癟著臉去看白聖浩,卻驚異地發現,老大那瀟灑的身影,已經下了車。
哇哇哇……不是吧?
老大竟然向那個長髮瘋子走過去了?
他不是要掐死那個瘋子,或者真的將人家丟進大海吧?
老大的脾氣有點邪性,不知道哪會兒就犯了戾氣,弄死個把人,他有這個能力和癖好。
「老大,老大!幹嘛去啊,老大?」
洛元趕忙跳下車,小跑著追著白聖浩。
溫涼徹底喝醉了。
肚子好脹哦,吃了不少花生豆,喝下去一斤半二鍋頭,又灌了一肚子的涼涼的海風,她現在連自己姓什麼,都要努力去想了。
「哈哈哈……我是嫦娥,我要飛……飛到月亮上去多好啊,沒有人,就我自個兒,舒服啊……哈哈……為什麼分手……嗚嗚……阿德(是阿涉,她大舌頭了),我愛你……我,很愛很愛很愛很愛你……信不信我會去找你……你信不信……嗝兒……」溫涼赤著腳,在長椅上踉蹌地走來走去,頭髮吹得亂糟糟的,遮住了她的臉、她的淚。她雪白的大腿上,都凍得起了一層小米,海風實在太大了。
白聖浩雙手插在褲兜裡,任由兩條過分修長的腿那樣杵在長椅後面,他略略挑眉,瞇著眼去審視椅子上瘋癲的女人。
「s hit!怎麼又是她?」
白聖浩看到的場景,讓他覺得這個女人太過不可思議。
她喝白酒?
還是北京二鍋頭?
那個歪在長椅角落的空酒瓶子,不會是她喝光的吧?
酒鬼女人?
這個女人留給白聖浩的印象,太過剽悍了。
喝了酒剽悍得無人能敵的邋遢女,和酒醒後膽小得像是兔子一樣的雙重矛盾結合體。
她還像是建築工地的打工老男人那樣,用花生豆配白酒?
上帝啊……
鞋子隨意丟在地上,她赤著腳丫子在長椅上搖搖欲墜,晃蕩著長頭髮,迎風又哭又笑。
這會子,更是詭異。
她竟然揚著哭聲,高聲扯著那首歌:
「女人哭吧 、哭吧 、哭吧不是罪,
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
微笑背後若只剩心碎,
做人何必撐得那麼狼狽……
女人哭吧 、哭吧 、哭吧不是罪,
嘗嘗闊別已久眼淚的滋味,
就算下雨也是一種美,
不如好好把握這個機會痛哭一回……」
一邊唱,一邊仰頭,往嘴裡灌二鍋頭,好像那不是烈性酒,而是白開水。
洛元緊跟著過來,也看得目瞪口呆。
(☉_☉)
「老大,咱回車上吧?快到您跟萬智小姐喝茶的時間了……」
白聖浩置若罔聞,還是那樣盯著長椅上放肆的女人看。
眼眸那麼深,讓人看著他眼睛,彷彿看到了一個浩瀚無邊的湖,湖水底部有什麼,誰也不知道。只知道,一定很深很深。
「老大,是給公安局打電話,還是給收容所打電話?要不就是精神病醫院?」
洛元剛剛掏出來手機,卻驚異地發現,他們老大竟然繞到了椅子前面,伸手去撩開瘋女人的長髮。
「老大!」洛元驚叫。
他雖然不知道白聖浩要做什麼,但是這個舉動,太詭異了,太不像是老大的風格了!
老大從來不管閒事,從來不會主動接觸任何人,老大最噁心吸煙和喝酒的女人,最討厭不自尊不自愛的人……
「真的是你……」白聖浩撩起溫涼臉前的頭髮,自語。
真的是昨晚那個酒醉了吐在他風衣上的三陪女。
她不是有酒癮吧,怎麼成天喝醉?
昨天醉,今天醉得更甚。
溫涼任何事不知道,咕咚咕咚一直往嘴裡灌酒,風,把她的小臉,吹得像是小西紅柿那麼紅,而嘟嘟的小嘴,更是水嫩嫩的紫紅。
臉上掛著淚痕,幾分落寞,幾分悲涼。
白聖浩看著眼前這個邋遢糟糕的醉女人,竟然心底痛了痛。
白聖浩從溫涼手裡搶過去二鍋頭的酒瓶子,「喂,你別喝了,再喝就要喝死了!」
洛元撮著嘴唇,呆傻著。
老大……這是他成天陪著的冷酷老大嗎?
老大正在跟陌生人說話耶!他要驚訝地去哭了。
洛元要去咬著被子角,感動地哭去。他第一次發現,老大也有人性的一面了!不容易啊!
溫涼身子晃啊晃的,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她醉塌了,手裡沒有酒瓶子了,她還像模像樣地把手舉到嘴巴邊,然後公式性地張嘴,好像還在喝酒。
白聖浩哭笑不得。
她都醉成這副死樣子了!
在酒吧裡賣身的雞,是社會最底層的垃圾人,他不應該搭理這種人,更加不應該跟這種人扯上任何關係,太掉價。
可是……
素來理性的白聖浩,第一次感性佔據了上峰。
他竟然不忍心看著這個女人在這裡喝著風糟蹋自己。
白聖浩在洛元的驚呼中,扯住溫涼的纖細的白腕,向自己輕輕一拉,她那個輕如羽毛的小身體,就栽了過去。
白聖浩扛著溫涼,就往汽車走,在洛元瞠目中,停步,吩咐,「洛元,把她的鞋子你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