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女 正文 結交
    「這可不成,親家……」章母一聽到被自己視為心頭肉的女兒要去帶病服侍婆婆,脫口就出反對之意,當看到黃太太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任是章母再厚的臉皮也不由紅了一下。好在這時有小丫頭送上點心,章母微微咳了一聲,照著黃太太那做派把身子挺的筆直,端起點心送到黃太太跟前:「親家,您嘗嘗這個,據說是京裡新興的法子做的。」

    黃太太不過捻了一些些酥皮入口,章母又開始歎氣:「親家,您方才說的我也明白,只是我家本就是那種勤儉之家,媳婦從京裡帶來的丫鬟婆子,一個個都穿綢著緞,披金戴銀的,這有多少錢糟蹋?」黃太太的眉微微皺起,心裡暗自歎氣,這門親事當初就不該定下,要不是老爺知道章家和侯府做了親,急著和侯府攀上關係,也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讓媒人上門說親,等自己知道已是木已成舟不能改,再多緩一緩也要好些。

    黃太太心裡的打算章母自是不知道,又和章母敷衍一會,黃太太就要告辭,章母送到院門口,吩咐個小丫頭送她們出去。

    見她這樣,黃太太腳步微頓一頓,現在只希望自己這個沒過門的媳婦不像這位親家一樣不懂眼色,不然也就別怪自己心狠。黃太太眼裡的厲色一閃,接著抬起頭,面上又是平時的神色。

    她身後的婆子已經和章家的小丫頭說起些家常來,黃太太走的慢,那小丫頭進來服侍才幾天,曉得的事情不多,說起章家姑娘,只說是個和氣的,至於別的也不曉得多少。

    和氣的?黃太太妝似無意,句句記在心上,等走到二門口,黃太太已經做了決定,現在婚事全城人都知道了,想反悔對自家也有礙,倒不如等過年後讓自己大兒媳婦來探王璩的病,和王璩藉機親近,以後要求侯府什麼事也好辦。

    年轉眼就過了,這邊的冬天比京城冷,過了年那寒風依舊刺骨,每天還是鵝毛大雪不停地飄。王璩連日來尋找舅舅的事一直都不順利,雖然參加過那場大戰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底層士兵。當日段將軍的下落本來也就各說紛紜,有說段將軍不是叛國,只是被擄走了,還有的說段將軍其實是殉國,也有說他既沒死也沒被擄走,只是受了重傷,興許傷好了後就忘了原來的事,才一直沒有尋過來。

    當然,還有最大的傳言,就是段將軍當日不僅不是被擄走的,還是和青唐人裡應外合,青唐兵敗後和青唐人一起走了,現在正在青唐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

    這種種傳聞,讓王璩的心更加不安寧,如果舅舅真的已經死去,那麼自己就要想別的法子了,首先要做的就是離開章家,但離開章家也不是那麼容易,還要借助人手,趙元帥他們又遠在百里之外,這種機密事情,又怎能讓人帶信過去?

    而經過了過年的忙亂,章母又想起了自己這個兒媳,吩咐人把她叫來。照例行禮問安,章母看著王璩那一臉平靜,內心又多了幾分鄙視,叫你裝,再給我裝,等會兒知道我要說的話,看你哭不哭的出來?女人再怎麼樣,也要靠兒子,生不出孩子來,她算是個什麼東西?到時還不是要她圓就圓,要她扁就扁?

    想到這,章母面上帶上了幾分得意,聲音也放柔了:「媳婦,今兒找你來想和你商量件事,你進我章家門也有半年了,一直沒有喜信,我琢磨著你身子本就不好,只怕生兒育女……」不等章母說完,王璩已經開口:「婆婆要有什麼事直接說出來就是,做媳婦的不敢不聽吩咐。」章執林這些日子的行為王璩是盡知的,他不進自己的房王璩倒鬆了一口氣,和這個家的牽絆越少越好

    章母啊了一聲,接著就道:「既這樣我就說了吧,大林年紀也不小了,我們也想早點抱孫子,他前日收了個丫鬟,你就把她……」王璩還是那句:「婆婆說什麼就是什麼,媳婦自當遵從。」

    章母再次被打斷,心頭已經有一絲怒火,剛要發火就看見王璩那平靜眼神裡隱約含著嘲諷,章母覺得自己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頓時沒了話,過了會兒才道:「你既答應那就把東西預備下吧,那日大林還說過,你身邊那個叫冷雲的不錯,乾脆也一起收了吧。」

    王璩的眼這才抬起來,眼裡有一絲冷意:「我的人我自有安排,不勞婆婆操心。」章母拍了下桌子:「什麼你的人,連你都是我們章家的人,我說是就是。」是嗎?王璩眼裡的寒意更甚,盯著章母不說話,章母被她看的十分狼狽,隨即就又想到別的:「你著實不孝,前日讓你拿出那件狐狸衣服來給你妹妹做嫁妝你也不肯,還有那對金手鐲,現在和你要個人你也……」

    連日來的種種情緒讓王璩對章家人更加厭惡,別說章執林現在進她的房,就算現在掛著章執林妻子名頭都讓王璩無法忍受,他要納妾不過是中了王璩的下懷而已。

    見王璩站起,章母更加惱怒:「怎麼?我這個婆婆還沒讓你走,你就要走?」王璩用手托一下頭:「婆婆,夫君的新妾照媳婦瞧來,倒不用安置在媳婦院裡,媳婦記得婆婆這院後面還有三間小屋,就安置了她吧,早晚服侍婆婆也方便,況且,」

    王璩微頓一頓:「婆婆喜歡這位新姨娘喜歡的緊,也無需媳婦這個婆婆不喜歡的人在婆婆面前晃。」說完王璩揚長而去,氣的章母拍著桌子對服侍的人抱怨:「怎麼會有這種媳婦,去,你們把大爺叫來,我要好好問問他。」

    服侍的人互看一眼,服侍了這些日子,也曉得章母是什麼脾性,就這樣還真想在大奶奶面前擺婆婆架子,又沒錢又小氣,要不是有汪媽媽的囑咐,誰會真的聽她的?還是服侍大奶奶好,又和氣又大方。

    章母正在發脾氣的當口,有個婆子走了進來:「太太,黃親家那邊的黃大奶奶來了,說是來賀節。」聽到是女兒婆家的妯娌來了,章母把脾氣收了些,吩咐人請黃大奶奶進來。

    黃大奶奶今年二十一二歲,進黃家的門也有幾年了,今兒一來是得了黃太太的吩咐,要著意結好王璩,二來呢也想藉機瞧瞧自己那位未來的妯娌。敷衍了幾句就笑著道:「這邊大奶奶進門也半年了,我們都還沒見過,本是親戚該多走動多親熱親熱才是。」

    王璩是在京城成的親,回來後本該也要請請親友的,但王璩一概以自己身體不好推脫了,不過請了幾個章家親近的親友,黃家這樣初結親的自然就沒見著。

    章母聽到提起王璩,那肚子火更不曉得要往哪裡灑,冷笑著道:「你也別見她,她啊,身子不好不說,還從來不賢良,我究竟是娶了個媳婦還是請了尊佛回來。」黃大奶奶又是一笑:「大奶奶從小生長在京城,這邊住不慣也是常事,等慢慢的熟了就好了。」

    章母聽黃大奶奶這話說的極熨帖,哎,怎麼別人家的媳婦就這麼好,唯獨自家的媳婦,身子差、脾氣壞,她沒有孩子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等小桃生了兒子,看她還有什麼嘴臉在自己面前晃。

    章母想的時候黃大奶奶已經起身往王璩這邊來,剛走進王璩的院子就見王璩扶了個丫頭站在簷下:「黃大奶奶好,方纔她們才來傳報,倒讓我沒迎出去。」黃大奶奶忙行禮口稱不敢,雙雙站起時候黃大奶奶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王璩一番,見她面白如玉,並不是那種久病的蒼白。身量苗條,一陣風就像能把她吹走,說話的聲音雖低,但吐字清晰,笑容和煦,看來那體弱一句不過是推辭。

    兩人攜手進了王璩的屋子,不像章母那屋子擺的金碧輝煌,生怕別人看不出她有錢一樣,不多幾件古董擺設,屋中一個熏籠,滿屋只覺一陣暖香撲鼻。

    黃大奶奶嗅了嗅,笑著道:「大奶奶這香是什麼香,平日倒沒聞見過。」王璩已經請黃大奶奶在熏籠邊坐下,接過她的手爐吩咐冷雲去添了些炭,笑著道:「這香是我一個長輩素日喜歡的,我出京時候她也送了一些,我聞著覺得沒那麼重的味道,這才點著。」

    素雲已經送上茶水點心,有幾枚已剝好的黃柑特別顯眼,黃大奶奶心裡不由嘖嘖感歎,果然是侯府出身,公主府長大的姑娘,這行動做派別人也比不上,更難得的是說話做事不帶一絲驕傲。黃大奶奶也曾見過幾個官職稍高一些人家出來的女兒,那股既驕傲又生怕別人看出來的矯情勁兒,實在是讓人說不出口。

    王璩也在打量著黃大奶奶,見她不過一會兒那初進來時稍微的無措就消失了,臉上不由露出笑容,自己那位小姑怎麼比得上她呢?

    兩人說了幾句家常,黃大奶奶就道:「這樣奶奶來奶奶去的著實拗口。瞧著我虛長你幾歲,就稱你聲王妹妹如何?」王璩微微一頓,接著就道:「如此甚好,姐姐。」黃大奶奶面上露出一絲不自覺的得意來,兩人說起話來更加親熱,等黃大奶奶走的時候還拉著王璩的手:「妹妹,等到過些日子暖和了,你就到我們家裡去坐坐,雖比不上你們京城府裡的花園那麼大,也有幾株花。」

    說著黃大奶奶聲音一低,湊到王璩耳邊:「就算受了什麼委屈,到我家裡去說,別人也聽不到。」這黃大奶奶真是個玲瓏人,王璩眼裡一亮,如果找不到舅舅而要離開章家,這黃家不也一樣可以借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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