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夜晚入夢,她恢復了真正的韓軒兒所有的記憶,那些來源於韓軒兒的仇恨彷彿也在她的體內復活、翻湧。
「我來,就不打算回去,軒兒,如果我的命,可以緩解你心中的恨意,那麼,拿去吧。」蒙恬咻的拔出腰間的佩劍,單膝跪地,遞到軒兒面前。
……
「殺了你,沉夜就可以活過來嗎?」
水眸木然,她愣愣的看著自己如玉的雙手,剛剛那一刻,她不知斬下了多少人的頭顱,染上了多少人的鮮血,她又有何資格控訴他呢?
唇角微勾,冷笑盈盈,脊背涼意叢生,軒兒無意識的後退兩步,嘶吼道。
「回答我!殺了你,沉夜就可以活過來嗎?」前生,她就背負了無法償還的罪孽,難道五千年前,亦是如此嗎?
「如果那樣可以讓你心裡好受點,那麼,動手吧。」她痛,他比她痛上千倍。
「蒙恬,我問你,為何你連性命都可以不顧,卻能看著我在秦宮受辱?是你親手將我交到嬴政手裡,用心愛的女人換得你大將軍的名號,幸福嗎?開心嗎?好過嗎?」語調很輕,淡若游絲,她夢中親眼所見,韓軒兒被蒙恬親手送至嬴政床榻邊。
他不是鐵骨錚錚的硬漢嗎?他不是戰場上鐵馬金戈的大將嗎?他不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嗎?為何,為何能親手將心愛的女人送至暴君的床榻。
「因為你忠君愛國,為了這四個字,你就毀掉了我的一生!蒙恬,我有多恨你,不比恨嬴政少!」當夢中見到那些場景後,她終於明白,為何真正的韓軒兒會選擇自盡。
「軒兒……」
「罷了,蒙恬,他日戰場上相見,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懷裡緊抱著木匣子,軒兒嚥下了喉間那溫熱的液體。
馬上顛簸,運氣過度,加上悲痛欲絕,致使心肺難調,氣血上湧,只覺得天旋地暗,幾欲站立不穩。
喉間湧出一股溫熱的液體,腥甜酸澀,軒兒顫抖著手,將韓沉夜的頭套在那具無頭屍體上,感覺五臟六腑好像插.進了無數把刀子,脆生生的疼。
「沉夜,乖,軒姐姐會給你個交代。」語調輕柔哽咽,蔥白小手輕撫著那沒有溫度的臉頰。
縱然中華五千年的歷史,要因她而改變,縱然後世要變成何樣,都與她無關。
嬴政,必須死!
「駕——」單身上馬,軒兒拉緊韁繩,懷裡抱著木匣子,直接往秦宮奔去。
……
夜越來越深,仿若地獄的觸手遮蔽了所有的光明。
柳色羅裙,眉山遠黛,素雅妝容,黃銅境內映照著一張姣好的容顏,水眸卻冰寒如川,足以凍肌腐骨。
她要殺他,自然要親手折磨,侍寢?暴君,今夜讓你有來無回!
隱於袖中的十指玉結,銳利的指甲深陷進掌心,尖酸的疼痛如籐蔓延伸,直達心房。
「獨自臨鏡,想什麼這麼出神呢?軒兒。」瘖啞磁性的男聲喚回了軒兒的注意力。
她轉過頭,凝望著他,略略詫異。為何不是風邪龍袍,霸氣威嚴,卻一襲墨綠長袍,娟秀著斑斑青竹,素雅高貴,翩然側目。
「孤王這身打扮,驚到你了?」唇角輕揚,笑容難得一見的溫柔,黑眸如曜石般,閃亮灼人。
一直覺得他英俊而邪肆,若蒼穹中的雄鷹,卻不想,他竟有如此溫柔,明朗的一面。
今夜,究竟是怎麼了?
「軒兒這麼看著孤王,孤王會以為你愛上孤王了。」邊說,勾起她靈巧的下巴,印上淡而柔的吻,與以往的霸道,瘋狂,截然不同。
剎那的恍惚,軒兒立馬恢復了神智,勾唇淺笑道。
「大王可還記得那一月賭約?這番模樣,難道是想說,大王輸了不成?」言辭恭敬,卻多了一股異常的冷漠。
「軒兒,你捫心自問,沒對孤王動心?那日你拚死相救,不惜洩露功力,是因為,愛上孤王了吧。」
「呵,真不巧,我自小愛惜生命,當時換成任何一個人,我都會救的。」既然他此刻不將就禮儀,那她也無需客套。
「喔——若真如此,為何你當時只救孤王一人?」黑眸牢牢的凝視她,仿若要將她所有的隱藏與防備全部刺穿。
「情急之下,沒時間想那麼多。」水眸冷漠空洞,並不看他。
「那後來你可以棄我於不顧,為何又折回來護我?韓軒兒,看著我!為何不敢看我?」他突然激動的咆哮出聲,連稱謂都不用。
「我現在很後悔,後悔當日救了你,嬴政,你不該殺他的!你騙了我一次又一次,這一次,你再連騙我的機會都沒了!」
咻——
軒兒迅速的抽出身邊的寶劍,鋒利的劍鋒直抵他白皙的喉,手心微抖。
「沉夜,你答應過要放他自由!結果,你殺了他!嬴政,你殺了他!你殺了我唯一的弟弟!!」聲嘶力竭的怒吼,如岩漿噴湧,轟然爆發。
「你不是真正的韓軒兒,韓沉夜也不是你弟弟。更何況,是你親手救走了烈之言,廷尉怕孤王怪罪,欺上瞞下,用韓沉夜頂替烈之言斬首。軒兒,那只是個意外。」
「那不是意外!你明明可以攔下來的,你明明可以阻止的!可是你有嗎?你沒有!嬴政,你視生命如螻蟻,若不是我對你還有點利用價值,早就被斬首示眾了吧!」手腕微轉,他的脖頸被劃出一道細小的血痕。
「韓軒兒,你膽敢污蔑孤王?若不是孤王保你性命,你還能站在這兒?」
「污蔑?性命?哈,哈哈哈——真是可笑,是誰下令踏平韓國?是誰殺光了韓宮上上下下幾萬人,又是誰,給予我無盡的羞辱,令我成為整個天下的笑柄!害我落得今日這步田地!」他該不會以為,留下自己的性命,自己就該對他感激涕零?
「你是孤王的奴,有何資格說這些話!韓軒兒,你的命是孤王的,你的人,也是孤王的!你根本就不能夠反抗,那場賭局,孤王贏了!」黑眸驟然緊縮,那番話,如劇毒的蠍子,狠狠在他心頭蟄了一口。
「只要我的心是自由的,嬴政,你永遠都贏不了!因為,我不愛你,永遠都不會愛上你!你這種人,連禽獸都不如,沒資格說愛!」
「住嘴!」
「納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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