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意如蛆蟲噬骨,軒兒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山林之中,居然會有寒潭,當下義無反顧的跳下去,初春才至,潭水之寒可想而知。
但能夠讓她壓下體內春果藥性的,也只有這刺骨的寒潭水了。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這種春果是LSD的原料的話,那麼,自己在半柱香之內不與男子交合,真的會死。
寒潭蒸騰的陣陣白霧,牽引著她飄渺的意識,唇角上揚,勾出一抹苦澀的笑。
她本以為自己會死在某次任務中,身為戰士,為國聯而死。國聯給了她一切,普通人無法想象的一切,同樣的,也毀了她的一切,毀滅掉她骨子裡對於人性的希望。假的,全部都是假的,沒有誰會在絕望的時候伸出手。
多少個午夜夢回,她是默默湧淚醒來。面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讓柔軟的心凝結成鐵。
“這麼冷的天,浸泡寒潭可不比荷花池。咳咳咳——”
“是你?”軒兒驚詫出聲。
雪衣墨發,銀色的面具在黑夜中泛著清冷的光芒,淡藍色的眸恍若寶石般,璀璨耀眼。
“好巧,又遇上姑娘了。”男子唇角微微上揚,勾出優雅絕然的笑。
“真的是巧,大半夜,公子為何在這荒郊野外?”她可不信他喜好山林之中漫步,這座山不比尋常,乃秦王室太廟所在,不是一般人,根本進不來。
“說來慚愧,我家貓兒走丟了,所以就來林中尋找,沒想到會在這遇上姑娘。”
“既是如此,公子還是去別地找吧。”他再不走,她就會撲上去了,雖然明知他說的是謊話,身份非凡的人絕無可能大半夜在山林之中尋貓。可目前最為要緊的是,他消失在她的眼前。
淡藍色的眸凝視著她,仿若一支銀藍色的利箭,射穿她所有的偽裝。
“觀看女子沐浴,難道是公子的嗜好嗎?”見他遲遲不走,軒兒故意調侃道。十指緊扣,指甲深陷進肉中,銳利的疼。此刻,她就如雪夜的餓狼,一個不小心,就會把眼前的男子變成最甜美的美食。
“姑娘中毒不淺,卻還如此精神,真是令在下大開眼界。”
“你知我中何毒?”
“此時正值春果收獲的時候,恐怕姑娘是誤食了此物,所以才是面色潮紅,眸如火焰。”
“你既然清楚,不想死的話,就趕緊離開!”軒兒厲聲喝道,反正她心無所系,不論是死在現代還是古代,都沒有半分遺憾。
“我本就是將死之人,又何懼提前?”男子聞言不惱反笑,淡藍色的眸藏著一絲哀傷。
“若我這將死之人,可以救姑娘性命,也算美事一樁。”邊說,他邊從袖中掏出一枚鋒利的刀子,對准手腕,面色不改,狠狠的劃下。
“你做什麼?”
“我是天生的麒麟聖血,可解百毒,無需交合,便可救姑娘性命。”
當他把手腕伸到唇邊的那一刻,軒兒真的有種隔世的錯覺,那淡藍色的眸如琉璃般剔透,潔淨,不含半分雜質,干淨的令人窒息。
他為何三番四次救自己,甚至不惜損耗身體?
甘甜的血液入喉的那一剎那,她的眼眶略略潮濕,冰冷如鐵的心仿若照進了一縷陽光,溫暖的要將南極的冰川全都融化了。
身體內的燥熱也漸漸消退,雖是在漆黑的夜中,可對自小訓練的她來說,依然能夠清楚的看見周遭所有的一切。男子玉色的唇,在血液的流失中,緩緩變白,恍如薄紙。
他的唇邊掛著淡笑,優雅的一塌糊塗。
“你到底是誰?你認識我對不對?”不然的話,不可能會為了自己如此不顧一切。
軒兒緊緊抓著他的衣袖,水眸閃亮如月,帶著深深的疑惑。
“你知道我是韓軒兒對不對?你是認識我的人對不對?說話啊!”話剛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姑娘叫軒兒?在下有位故友也是此名呢。”語調清雅如瓷,含著淡淡的悵惘。
“你的手?這是!”
軒兒驚詫的望著上面斑斑疤痕,很顯然是被利器多次割破所致,難道,是因為他的血為麒麟聖血?所以才……
“舊傷罷了,軒兒,你身上春毒已接解,可以不必浸於寒潭之中。接你的人,馬上就快到了。”他落起衣袖,唇角淡笑從容。
“你走可以,兩次救命之恩,可否告知名號,日後我韓軒兒哪怕粉身碎骨,誓死報答。”
軒兒緊抓著他的手,水眸灼亮如晝,泛著不羈和野性,還有一股濃濃的倔強。男子怔住半秒,道。
“我名為楚澈。”
“楚澈?”
這個名字,好像無比熟悉,可她卻記不起來曾經在哪聽過,回過神時,楚澈已經不見蹤影。
“韓軒兒!”一聲暴喝打斷了她的思考,嬴政沉著臉,黑眸怒火熊熊,大掌猛然攫住她的手腕,狠狠的往懷裡一扯。
“你想死嗎?誰准你泡在這寒潭之中!”
“放開。”不鹹不淡,冷漠之極的語氣。
“韓軒兒,你身上的毒?賤人!居然敢私自與他人苟合?”
凌厲的掌風如響雷般劈下,被軒兒穩穩接住,雙方瞬時僵持不下,氣氛冷到了極點。
她唇角勾著冷笑,一字一句道。
“笑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與他人苟合?難道與你才叫行房,而不是苟合嗎?”
“你——”
“寒潭水已解我身上的毒,別發散你奇特的想象力,還有,別動不動就想扇我耳光,不然,下一秒,我會讓你人頭落地!嬴政,你不信大可以試試看?”水眸無比認真,殺光盡顯。
“韓軒兒,你敢?”又是一聲厲喝。
“呵,你大可以看看我敢不敢?”
銀針以巧妙的角度,抵住他的脖頸,只要刺入半分,他便一命嗚呼。
夜色下,軒兒的水眸如琉璃般剔透,晶亮耀眼,嬴政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黑眸陡然沉暗,氣氛瞬時僵硬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