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的一聲厲喝,雖音調不高,卻讓軒兒徹底清醒了。
「大王恕罪,軒兒只是去拜祭蘇兒,沒想到遇見扶蘇公子落水,情急之下,唯有跳進池中救人。」
「真的?韓軒兒,孤王最恨被人欺騙了,你若是敢騙孤王,下場有多嚴重,心裡應該清楚。」
「軒兒不知大王何意。」手腕被他緊握住。斑斑嫣紅的印記凸顯出來,微微的吃疼令她秀眉緊蹙。卻不得不假裝柔弱,唇角上揚,勾唇淺笑。
若不是她此刻身子骨虛弱,早已反手卡嚓,捏碎這個暴君的手骨。
「扶蘇說是你故意推他下水,真是如此?」
「大王信嗎?軒兒用得著多此一舉,圖的是什麼?求的又是什麼?難道,是嫌自己活得夠長?」軒兒心中冷笑,背叛過無數次,早已沒了知覺。她還能奢望這爾虞我詐的後宮還會有人感恩圖報?簡直癡心妄想。
「你只需回答孤王,有,還是沒有?」
「沒有。」她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
「好,孤王信你。」捏住她手腕的大掌倏然鬆開,俊逸邪肆的臉如黑面修羅,凝望著她,沒有絲毫表情。
信她?真的?
軒兒似是難以置信,按照常理推測,這暴君不是該給自己兩巴掌,賤人蕩婦的破罵雷鳴嗎?罷了,待她將身子養好,早日脫離這鬼哭狼嚎的秦宮,便高枕無憂了。
「這裡是哪裡?」從床上坐起來,一派陌生。
「孤王的寢宮。」
「你的寢宮?」
「若不是你寒意逼心,軒宮路途遙遠,孤王會帶你進宸宮?」他故作高調,忽略掉心頭那抹異動,天知道他撞見她笑著倒在眼前的時候,那種天昏地暗的感覺,竟是從未有過的。
「那昨晚……?」她死死抱住的熱源,是他?
該死!她居然緊抱著這個暴君一整夜,還睡的香甜無比。
「你那是什麼表情,還不過來伺候孤王更衣。」
「喔。」低聲垂首,蓮步輕移,踱到嬴政身前,哪知腳下不小心踩到裙絆,重心偏離,一頭栽進了嬴政的懷裡,黑眸如曜石般閃著複雜的光。
臉頰悄然飄出兩抹緋紅,這情景,任誰見了都會認為是她投懷送抱,妄圖誘惑他。真是倒霉催的,自己到底走了什麼運啊,軒兒瞬時欲哭無淚。
彭——
門突然被人撞開,身著水藍衣裙的女子騰然跪倒在地,一聲長泣,搖曳哀靡。
「大王——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
「大膽,不經通傳,誰准你擅自闖進宸宮!」嬴政陡然厲喝,嚇得女子瑟瑟發抖。
「大王明鑒,臣妾只是不想大王偏袒妹妹,如今蘇兒風寒發作,太醫說,隨時都會……嗚——隨時都會……還請大王替皇兒報仇!」
說來說去,不過就是想她死罷了,軒兒袖中十指玉結,穩住心神,沉著以對。
「柔姬,此事孤王已經察明,與韓軒兒無關。」
聞言,柔姬淚痕斑斑的臉驟然抬起,似是難以置信。大王只有蘇兒一個皇兒,多年來,對自己雖算不上極好,可也以禮相待,多加縱容。
「一大早,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孤王還要早朝,來人,送柔夫人回宮。」袖袍一揮,霸氣盡顯,君王的威嚴如光芒萬丈,絢爛奪目。
「大王——」
軒兒渾身一怔,對上柔夫人刀鋒般銳利的目光,心底暗自發笑,沒想到偌大的秦宮中,竟有如此蠢鈍如豬,愚不可及之人,怪不得烈姬會破例讓她生下皇子。
「為何不解釋?」柔姬被帶走後,嬴政再一次緊握住軒兒的手,黑眸放出銳利的光。
「若扶蘇公子真的病重纏身,柔夫人怎麼可能會離開自己的孩子,反而來求大王懲罰軒兒呢?」況且,那日浸泡池中,她一直用氣功護住的是扶蘇而不是自己。
不管是多麼大的陰謀也好,孩子終歸都是無辜的。
「你倒是愈發的聰明起來,孤王真的懷疑,你,究竟是不是韓軒兒?」
「這個重要嗎?」
「如果你騙孤王,孤王會讓你比死還要難受一萬倍。」大掌突然緊扣住她纖弱的脖頸,力道狠厲,軒兒差點下意識的反手。
若是此刻洩露了功夫底子,恐怕日後要得到嬴政的信任,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啟稟大王,護衛隊已經準備好了,婉主子命奴才來通知大王。」趙高畏畏縮縮的躬身稟告道。
「擺駕,此次祭祀,孤王要與韓軒兒同去。」
「我也要去?」軒兒微微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