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無心幫冷霜鋪好床,遲遲不退出裡屋,冷霜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淡淡的開口:「有話要和我說?」
「冷姑娘,無夢脾性不大好,還望姑娘多多包涵。」無心真摯的看著她。其實心裡很擔心,不知道這會無夢怎麼樣,自己要服侍冷姑娘,根本沒時間去看她。
冷霜沒有應她,一直盯著她看,自己估計得沒錯,看她今天在花園的表現就知道她和那個無夢姐妹情深,後來無夢受罰,她雖然一直面無表情,但是眼裡的焦慮還是被自己捕捉到了。這個無心其實是個重情重義之人,自己還是蠻欣賞她的。半晌,冷霜才微微扯開嘴角,「好的。」
無心感激的看著她,「姑娘早點歇息,無心告退。」然後快步離開了裡屋,走出房間,她焦急地走到無夢的房間門前,敲了敲門,「無夢,睡了嗎?」
「還沒,進來吧。」無夢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門內傳來。無心推門而進,快步來到床前。
只見無夢俯臥在床上,面色蒼白,微微的細汗佈滿額頭,背後的衣服破爛不堪,隱隱可以看見血絲從她玫紅色的衣裙滲出。
無心從她梳妝台的抽屜拿出一把剪刀,輕輕的剪開她後背的衣料,昏暗的燭光下,無夢原本晶瑩如玉的後背上佈滿了一道道觸目驚心交錯斑駁的鞭痕,血肉模糊,是那樣的猙獰和醜陋!那樣的慘不忍睹!
無心倒吸了口氣,熱淚盈眶,連忙端來一盆溫水,拿著絲帕細細的擦拭上面的血跡,然後從懷裡掏出傷藥灑在她的傷口上。
無夢咬緊牙根,身體不停的顫抖。
「疼吧?你這是何苦呢?」無心將眼淚憋了回去,心疼的說道。
「無心,你不要再說了,我與那狐狸精勢不兩立,這口氣無論如何我是吞不下去的。」無夢恨聲道,「你去把我衣櫃裡把那瓶百花露拿來幫我塗上。」她不能讓這些醜陋的疤痕留在她的背上。
無心無奈的搖了搖頭,拿出百花露輕輕地塗抹在她的後背上,然後幫她蓋上一層薄薄的絲被。「睡吧。我明日再過來看你。」
無心關上房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希望她不要再做傻事,明眼人都知道尊主喜歡冷姑娘,要是冷姑娘有個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翌日清晨,「小東西,看我帶什麼給你?」裴揚人未到聲先到。
冷霜正在看書,抬眼望去,只見裴揚一身紅衣,滿面笑容,後面跟著兩個手下,兩人將手中的一疊衣裙和幾個精美的檀木盒子放在桌面上,隨即和無心退出房間。
裴揚獻寶似的拿起其中一套衣裙遞給冷霜,「你去試試,看喜不喜歡。」
冷霜接過那套深紫色的衣裙,看了看桌面上的那疊,驚訝的發現居然全是紫色的,有紫紅色、淺紫色、深紫色……她嘴一勾,「好的。」拿起衣裙走進裡屋。
不一會,冷霜走了出來,裴揚的紫眸直直的看著她,還是紫色最適合她,配上她清冷淡然的氣質,讓她整個人充滿著神秘和高貴,他眼裡的柔情彷彿能滴出水,讚歎道,「小東西,你真美!」
「謝謝你,妖精!」冷霜微微一笑,由衷的說道。說真的,這幾天她穿著無心弄來的幾套白色衣裙,雖說合身,但是總是渾身不自在,還是自己喜歡的紫色好。沒想到,這妖精如此細心體貼,讓人弄來這些紫色衣裙。
裴揚打開其中一個盒子,拿出一支釵子,遞到她手上。
冷霜不禁看呆了,那是一支做工精緻的蝴蝶玉釵,翠綠的蝴蝶像是展翅欲飛,和田玉發出的光芒冷中帶著柔光,她愛不釋手的撫摸著那只蝴蝶,驚訝的抬起頭,「妖精,這支玉釵哪裡來的?」她記得很多年前軒轅旭也送過她一支紫色蝴蝶金釵,但是那個做工都沒有這個玉釵這麼精緻傳神。
「是我做的。」裴揚一臉得意的看著她,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支玉釵。
「你做的?」冷霜訝異的看著他,這麼精美的做工居然出自他的手,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怎麼?你不信?」裴揚眉一挑,隨即又像想到什麼,黯然的道,「其實,我爹爹以前很會做釵子,有時候他會做些木釵賣錢,我們才不至於餓死,所以我也學了一點,要不是因為我的眼睛,估計我做的釵子也能賣錢。這些年,我沒事就做釵子,也當是懷念我爹爹。」他頓了頓,紫眸直視冷霜的眼睛,深情的說道,「你是我第一個送釵子的人,也是我這一生唯一會送釵子的人。」
聞言,心中的一根弦「噌」的斷了,冷霜將蝴蝶玉釵放在他的手上,淺笑著柔聲說道,「妖精,幫我戴上。」
夏日的清晨,溫馨和幸福滿佈這個不大的房間。
時間如流水般一晃又過了五日,初秋早晨柔和的陽光灑在天魔教奼紫嫣紅的花園裡,一張白色軟榻上半躺著一個紫衣絕色女子,她手裡拿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旁邊坐著一個紅衣男子,紅衣男子將剛剛剝好的葡萄遞到女子的嘴邊,溫柔的說,「小東西,吃顆葡萄。」
冷霜就著他的手,將葡萄一口含住,吞下後,紅唇輕啟,「妖精,幫我捎信給我哥哥他們了嗎?」
裴揚臉上的笑容凍住,「嗯,已經派人送了。」然後又憂鬱的看著她,哀求道,「小東西,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想別人啊?」
冷霜一愣,怔怔的看著他,不再言語,半晌才將眼睛移回書上。
她無法忽略他眼裡的哀求,但是她不忍心欺騙他,欺騙這個表面殘酷無情實質脆弱單純的男子,雖然這幾天他老是陪著她,但是夜深闌靜的時候她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影,想起逸塵,想起哥哥……
她啪的一聲合上書,從軟榻站了起來。
「小東西,你怎麼了?是不是生我的氣了?」裴揚一驚,忙扔掉手中剝到一半的葡萄,拉住她的手,緊張的說道,「是我強求了,都是我不對,我以後不再說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問題,我想靜一下,你別跟上來了。」他越是這樣,她就越內疚。
目送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裴揚懊惱的站在原地,默默的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喚道,「無情!」他只是希望能和她獨處多點時間,不讓別人打擾,如果這樣會讓她開心點的話,他還是照她的意思做吧。
無情現身,站在他的身後。
「你派人把這封信送到燕無雙那裡,交給一個叫冷謙的人。」裴揚頭也不回的將信遞給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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