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煬眉心微皺,徐徐微歎:「瞳兒……朕不想看你這般躲著我。」
「滾開!」蘇瞳拚命的甩開他的手,卻瞬間又被他拉住,頓時用力搖晃身體怒氣攻心地咒罵:「凌司煬!你放開我!滾開!!!」
「瞳兒!」
「我不要看見你!放開我……」蘇瞳滿心想要逃開眼前這個魔鬼的衝動,用力掙脫他的手:「放開我!」
「小心孩子……」見她這樣亂動,凌司煬無奈,不顧胸前裂開的傷驟然一把將她擁住,不讓她胡亂掙扎:「就算總是傷害自己,可你也不能自私的連孩子也傷害,你別忘了你腹中的那個生命很脆弱……」
蘇瞳渾身一僵,抬手推著他:「別碰我!不要碰我!你這個人面獸心的魔鬼!不要碰我!滾開!拿開你沾滿血腥的髒手!放開我!」
忽然,又是一掌打在他胸前崩裂的傷口處,隱約中聽見凌司煬無奈的悶哼,蘇瞳一滯,抬眼看向臉色瞬間微微泛白的他。
凌司煬長吐了一口氣,臉上的淺笑全然不見,一片無奈蒼涼,彷彿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的淡淡的最後看了她一眼,緩緩抬手撫上心口,似是笑著輕歎,眼神穿過她的耳際不知看向哪裡,聲音輕飄飄的彷彿從天際傳來,微微泛著空寂:「髒?」
蘇瞳僵滯住,凝眸看向他忽然似笑非笑的表情,向後退了一步。
他忽然轉過眼再次看向她,眼底無波,凝聚一分滿是迷網的讓人看不透的柔笑:「朕所做之事,從不向人解釋,朕以為你懂,卻原來……是朕看錯了你。」
蘇瞳又向後退了一步,冷眼回視著他彷彿笑,又悲傷的讓人害怕的眼睛。
視線掃向被她連續重傷了兩次的那道傷口,被他輕按著似是不打算讓她看見現在幾乎像新傷一樣不斷流著的血,蘇瞳咬了咬唇,繼續冷眼看向他忽然讓人看不透的表情。
凌司煬笑的愈加好看,暗淡的眼閃過微光,卻是稍縱即逝,淡淡一笑,聲音溫柔,夾著一絲淡冷,毫無感情的淡淡看著她:「滾。」
他笑著,笑的越發迷人,聲音輕輕淺淺的幾乎歎息的吐出這樣的一個字。
蘇瞳一詫,瞬間瞠大自己冰冷的雙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剛剛還非要攔住她,此時卻竟然第一次對她吐出這樣一個字的男人。
凌司煬不再看她,轉開眼,直視著前方,輕撫著心口似笑非笑的一步一步走向那邊的軟榻。
與她擦肩而過時,都沒有停頓一下,蘇瞳不知道他這忽然蔓延至滿身的悲傷從何而來,一如之前在馬車上他提到孽種那兩個字時那樣似笑非笑的被隱藏在笑臉之下的一種哀痛。
忽然間一種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湧至心尖,一如很久以前有一個男人站在風裡企求的讓她不要走,不要丟下他的那個孤獨無依的孩子。
她是恨他的,想要看到他痛苦的,可是他這是怎麼了。
她還沒開始報復,他怎麼就放棄了,竟然對她說「滾」?
蘇瞳緩緩轉過身,看向那個似是無力般緩緩落坐於軟榻邊,幾乎當她不存在的閉上眼靠在一旁的男人,他嘴角含著淺笑,閉上的眼裡讓人看不清是苦澀還是什麼,只是當蘇瞳看見他捂在傷口手的手忽然似爪一般用力摳向裂開的傷口,似是存心想要傷口裂的更大更深,存心想要將手伸進去將心掏出來一般,似乎用那種痛想要遮掩住另一種她根本看不見的痛。
就像是她當初一樣,用酒去淋傷口殘忍的用那種痛去遮掩心頭的悲哀。
蘇瞳眼皮直跳的看著那個男人,她不心疼他,她是真的想過報復,就算是不殺他,她想過報復,想過要折磨他,要將他帶給她的痛苦一一還給他。
可是他這是怎麼了……
直到看見凌司煬五指的骨節幾乎泛白的閉著眼坐在軟榻上靠在一旁殘忍的凌.虐著傷處,蘇瞳腳下控制不住的快步走了過去:「你在幹什麼?」
他彷彿沒聽見,臉上依然是剛剛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點痛苦都沒有,可是那手明明在繼續加深那道由她製造出來的傷口,蘇瞳皺起秀眉,倏然抬手握住他手腕:「把手拿開!」
他毫無所絕一般,蘇瞳咬牙,用力的將他手拉了下來,看著他幾乎自虐到快要扯爛了胸前的傷口,本能的連忙撕開他裡邊雪白的內衫,直盯向那道傷,蹙起秀眉,面無表情的連忙要從腰間的荷包裡拿出其他的金創藥,俯下身正要給他塗上時,卻忽然被他輕輕揮開。
「別以為我好心,我是不想你因為這個傷而死,不然你那幾個暗衛一定會天涯海角的追殺我!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說著連自己都覺得難聽又殘忍的話,蘇瞳擰著眉硬要再給他上藥,然,再次被他毫不留情的揮開。
只見凌司煬向後倒至軟榻上,依然閉著眼,在蘇瞳不甘心的再次俯身要拉開他合攏的衣服時倏地閉著眼卻準確的握住她手腕,輕輕的,卻也牢牢的,蘇瞳低咒:「凌司煬,你真想找死!就死的離我遠一點,別讓我看見!」
他的手都冰涼的嚇人,蘇瞳不想擔心,可是他這樣,她連恨都不知道要怎麼恨,連罵都不知道要怎麼罵。
「你放手!我替你上藥!」
「朕的話不想說第二遍。」他閉著眼沉冷的低語,輕淺,卻毫無感情:「滾出去……」
話音一落,陡然鬆開手,渾身散發著蘇瞳從未見過的異常冷漠。
蘇瞳握了握拳,緊盯著他胸前的傷半天,才深呼吸一口氣,狠心的轉過頭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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