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首富薛家最近幾天在召精通樂理的琴師。
只要精通樂理,琴藝高超,無論男女皆可以參加這次的甄選。最後的勝出者,可以得到黃金萬兩。這樣的大手筆,讓許多樂師聞風而來,並且薛府也說了,沒有任何限制,只要精通樂理即可。於是,那些來自青樓中的善樂女子琴師也紛紛蜂擁而來。一時間,整個薛府的前院人滿為患。
「大家不要急,這邊來,男子到左邊,女子去右邊,分為兩列。」
胖胖的王總管扯著嗓子大吼道,福態的臉上帶著滴滴汗水,兩頰通紅,不知道是因為被擠的還是吼的。伸出衣袖擦了擦汗,這府上的嬌客怎麼就有這樣一個習慣呢?都怪老爺開出的賞錢太多,才來了這麼多人,他這把老骨頭都快給這些人給拆散了。十幾個護院出動維持秩序,居然都還要動用到自己這個主管,看樣子是不是要把其他房中的護院也叫上來啊?
還好這些人現在終於站整齊了,粗略一看,這慢慢一院子的樂師,少說也有一百來個。站在眾人面前,王總管大聲道:「各位,現在我們將發給你們每人一個號碼牌,請按照手中拿到號碼的順序,依次上前來彈奏一曲自己最拿手的曲子。最後評選出來最好的人,我們薛府便會請你留下,並且送上萬兩黃金!至於那人是誰,薛府會在第二天通知此人的,因此,你們都要先留下自己的住址才行!」
一席話出,地下的人群都有些激動,萬兩黃金啊,那是他們這些做樂師的,彈一輩子的琴都賺不到的。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誰的心裡都不想放棄,當下使出了渾身解數,不一會兒,優美動聽的曲子便在薛府四周婉轉悠揚,響了整整一天。
再好聽的曲子,整整一天下來,也會變成魔音穿腦。還好薛府夠大,四周的鄰居也隔的較遠,不然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擾民了。黃昏將至,園中彈琴的樂師也走了七七八八,還剩下二十來個。而王總管,卻覺得自己簡直要口吐白沫,未來的三個月內,打死他也不會去聽曲子了。
這些人的琴藝都是一般,大多都只是熟練罷了,雖然聽著好聽,卻是無法動人心弦,讓人震撼。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達到那位嬌客的標準啊!王總管苦著一張臉,他沒有辦成事被責罰並沒有什麼,他擔心的就是萬一那位嬌客不高興了,就不給少爺治病。若真是那樣,還不要了自家老爺的命啊!付出了將近半個薛家的代價才換來這麼一塊白玉令,為了他們苦命的少爺,再怎麼樣也要滿足了那位嬌客的意願才行。
彈了彈已經麻木的耳朵,王總管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下一個!」
叮叮噹噹的絲竹之聲響起,而薛府的人,卻全部都是困得想睡覺。直到園中最後只剩下最後一人時,十幾個護院和王總管,簡直是要喜極而泣。
「請問,你們這裡是要招樂師麼?」
處理了最後一個人,正打算休息的眾人,發現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後全身白衣,帶著面紗的少女。勞累了一整天,王總管實在是沒有力氣繼續了,於是搖搖頭道:「姑娘,你來的太晚了,今天的比試已經結束了。」
少女卻彷彿沒聽到似的,清脆動聽的聲音柔柔響起:「我是最好的樂師,我彈得比他們都好。」
少女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凌厲的傲氣,這樣篤定的語態,讓王總管重新抬起頭來,仔細審視著眼前的少女。纖細動人的身姿,白色的衫群勾勒出美好的身段,白紗掩面,只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雙眸。然而這樣的一雙眼睛,似乎是有魔力一般,讓人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被少女吸引,聯想到那面紗之下,將會是怎樣絕世的風姿。
「即是如此,姑娘就來試試吧。」
不知不覺間,王總管就將同意的話說出了口。然而反應過來,又是一陣懊惱。此刻反悔已是不能,想想既然都已經聽了一整天,也不差這麼一個,就當做回善事吧。
少女走上琴榻,席地而坐,纖纖玉手輕撫琴弦,姿態從容,有股說不出來的優美動人。然而地下聆聽琴聲的眾人,卻是呵欠連連,昏昏欲睡。少女絲毫不以為意,右手猛地掃過琴弦,發出一聲激烈的長鳴。
這番刺耳的聲音之後,女子的雙手快速滑動,琴聲帶著肅殺之意,鏗鏘作響,竟好似在行軍作戰一般,讓人心中一凜。王總管此刻是睡意全無,若非看見四周還是薛家大院的景象,他簡直會以為自己是一個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小兵。那種嗜殺,那種激情,胸口竟然好像有股熱流在向身體四周蔓延。園中之中無不是如此,一個個的,面色紅潤,似有熱血沸騰之感。
一直冷眼旁邊的少女,無聲地勾起了面紗下的嘴角,顯然對自己造成的這番動靜十分滿意。素手清揚,撥弄琴弦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琴聲的曲風漸漸變得輕快起來,不似江南小調的纏綿哀婉,這曲子清澈靈動,仿如泉水叮咚,讓人聯想到藍天白雲,心境驀然變得空曠豁達,園中一干人等,似乎覺得自己一天的勞累都消失無蹤,面帶柔和的笑意,靜靜投入到這琴聲的世界中去,竟是久久不能回神。
一曲終了,卻是余影繞樑,那天籟之音,似乎還在耳邊迴響。良久,王總管才反應過來,一巴掌排到自己大腿上,臉上掛笑。
「姑娘,就是你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薛府請來的樂師!」
這麼高超的琴藝,就連自己這麼一個外行人都折服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向來必然會合了府中嬌客的意,這一次,他可不用再繼續擔心下去了,少爺的病,一定會有救的!
而此刻,離薛府大院不遠處的庭院,站立著兩個男子。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一張精緻的黃金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顏;唯有一雙神秘惑人的丹鳳眼露和優美的唇形露在在外面。在他身後跟著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面容清俊,眼中此刻似乎有驚艷之色。
「公子,這琴聲果真是天籟!」
面具男子並未開口,一雙鳳眸卻是幽深變換,薄薄的嘴角,卻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