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行烈真的是無話了,想想自己先前所言還真有那麼點不清不楚令人誤會的地方,幾乎抓狂大吼一句:「那可能嗎?」
就算風擎對她好的過分,似乎的確已經有點戀女情結,她也很喜歡風擎這個父親,只不過這和那個傳說中的不倫之戀還是有點差距的!風擎的女人不少,這點風行烈承認,不過她還不信風擎會飢不擇食到拿相差了十幾歲的小丫頭開刀,再說了自從眼前這兩位的母親去世以後,風擎就完全對女人沒興趣了不是麼?
一想她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從床上蹦起來,揪住風飛玉的領子,磨牙聲響得隔壁都能聽見:「你們就對風擎這麼沒信心啊!他是你們的父親好不好,你們怎麼這麼不瞭解他?別亂認親!」
風行烈真怕,再遲一步跳起來,這兩個大男人一聲「乾媽」叫出口來,她不當場暈過去才怪。
風飛玉二人當然也對這事情充滿疑惑,聽見風行烈親口否認,雖然直呼風擎名字,卻有點為他開脫替他說好話,只覺得越發怪異。
這女人究竟是哪個啊?怎麼她叫父親的名字叫得這麼順口,而他們也好像完全無力反對呢?兄弟二人面面相覷,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正打算對風行烈再詢問些什麼,後者卻面色凝重無比地再次從床上蹦了起來!
面帶著思索和陰沉,她此時站在床上,顯得很高,正對著游輪的小窗子往外面不停張望。
風行烈的目光接觸到那停靠在游輪一側的船隻,瞬間變成了驚駭,精芒漸漸在其中不停閃爍,耳邊似一句話也聽不見,滿腦子都成了推測。
下一刻,她忙不迭地從床上一蹦而起,隨手扯了梅醫生掛在一邊的白色長袍,扯住風飛玉二人,焦急地問:「外面那幾艘小船是鋒亡的?」雖然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那船上的標誌她再清楚不過,不可能有第二個組識!
飛沐見她眼底寒光閃爍,氣勢上竟完全不輸與他們兄弟,心底也有些駭然,並未答話。
「是!」風飛玉卻搶他之前,先行回了風行烈的話。
「哥!」風飛沐急望過去,這女孩子什麼來歷都不知道,你怎麼能將我們地下交易的對象告訴她?
「我覺得,她不會害我們。」忖度一下,風飛玉溫和穩重地答。
「哎!隨你!」風飛沐也無力去和他爭辯,因為他同樣也有這樣的感覺,風行烈不會害他們!那感覺就像是,他們很久以前就已經相識……
「該死!」沒等他們想下去,風行烈已經滿臉怒色地高聲罵了一句,拽住風飛玉幾乎被她扯破了的可憐的燕尾服,那暴躁的表情像是要殺人。「風擎在哪裡?快!我們快點過去!」
「小姐,有事慢慢說,你不要這麼急……」
「靠!老爹都快要掛了還能不急!」風行烈終於忍不住又一次爆了一句粗口,勉強安定心神飛快解釋。
「你知道那些人是什麼東西嘛!一年前,呃,應該是這個數吧,那幾位風家的小姐是怎麼死的?不要以為光是風家的仇敵就能夠將她們誘入陷阱,她們腦
袋雙一個差的,如果不是鋒芒中有人出賣哪裡會弄到那個地步?真是的!風擎平時也是心狠手辣慣了的,怎麼就能容忍鋒芒繼續存在下去呢!今天你們一定是來談生意吧,靠,還和他們做生意!四大世家又不是傻的,這不是把自己往狼口上送嘛!〞
風行烈一想就鬱悶,她當然知道風擎為什麼會留下鋒芒,還不是因為她嘛!可就因為這樣,她才更火大,這個老爹聰明的時候聰明得上天,笨的時候簡直是蠢到家了!現在恐怕只要是個人都知道她這個女人兒是他的死穴!想要他命等四大世家怎麼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他就不能為自己的安全考慮考慮讓她省點心啊!
風飛玉和風飛沐復臉上同時升起一股驚駭和緊張,風行烈的話雖然亂七八糟,可大致意思卻一點兒也不亂,他們聽懂了,雖然仍有其它疑感,但關於風擎此時的處境,他們是一清二楚!
「糟糕,他們應該已經上船了,不知道現在到了哪裡。」
風飛玉慌而不亂,沉聲道:「梅醫生,趕緊給前面打個電話,叫下面的擋住那些人,小五不知道有沒有預感,我們現在就過去!」
風行烈一把拽住二人,沒工夫叫他們慢慢磨:「幾層?哪個廳?」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風飛沐順口答:「三層,望海廳。」
「呼!」我一陣強風從耳邊掠過,風行烈的身影飛快地竄了出去,竟然令兩個也算是個「打架」高手的風家兄弟完全沒反應過來。
風飛沐頓了一頓,這才駭然地望著好消失的背影,不止因為她快到驚人的動作,她的方向毫無錯誤,這才是讓他們最為擔心的。
「好快的速度!那是古武術?她竟然知道瞭解我們私定游輪的構造,她……究就是誰?」風飛沐的問語有點艱難。
風飛玉溫和的目光深邃得難以探測,拍了弟弟一把,跟上去,小聲地道。
「不知道,總不會是鬼吧。」
說說此處,兄弟二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寒戰。
游輪的構架風行烈很熟悉,曾經她也上過這艘船,做過這裡風貴客,那時候,她還特意為了報復風擎準備後路,將這艘船的上上下下探得徹底,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卻顯得很諷刺。
她的腳步很快,游輪上面不乏保鏢,只不過內艙是三位少爺居住的地方,人數就少的多了。風行烈去得非常之快,往往在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掠過了那些保鏢,加上她穿的白色衣袍,看起來就和那個梅醫生差不多,等到保鏢反應過來,後面跟著的風家兩個少爺也趕到為其掩飾過去了。
心急如焚,不住往望海廳衝過去,她當然記得那裡,那兒便是她唯一一次和風擎有過再次正式接觸的地方,或許是為了懷舊,所以風擎鬼使神差地將談判地點選在望海廳。
走道很深很長,彷彿幾個世紀才能走完,好不容易再次轉彎,終於瞧見了前方那個象徵著天光的白色亮點。
風行烈的欣喜還沒持續多久,鼻端微微一嗅,心也跟著一麻。
雖然很淡,可那是……
血的味道!
不!不會的!好驀地惶恐起來,眼前彷彿看見了一片血紅,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個時候變成這樣!她還沒有親口叫他一句「父親」啊!
不顧門口還有幾個緊張起來對她呼吼的保鏢,面色大變的風行烈雙掌向前一揚,指風驀地飛出,在那些人驚恐懼怕的目光中,一個箭步衝出了窄小的門縫,踩上寬敞大廳內柔軟舒適的毯子。
「風擎!」一聲震天大吼脫口而出,風行烈幾乎是飛著出來的!
望海廳,上方是一片巨大的玻璃罩,整個廳堂就像是一個琉璃水晶,在這裡,陽光可以變得更加明亮,色彩可以變得更為鮮艷,入眼的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非常突兀,非常明快。
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個淡淡站立一張俊美臉孔卻而帶冷漠之色的男人很愜意曾遭到她想像中的那麼傷。可以幾欲嘔死地望見,那個散發著血腥味道的元兇,正苦著一張少年臉孔,坐在風擎旁邊一處包紮著劃開了一道長痕,滴血烈止的手臂,地上還有一堆破損的花瓶碎片。
攪了半天,白白擔心了一場,還當了一回河東獅!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她這裡!
風行烈得喘息之中輕旋身子,輕而易舉地穩住了身體,這才有心思去看看周圍的境況,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對著四面八方投過來的各種各樣的視線,這皮陣陣發麻。
那些一身名牌的公子少爺是怎麼回事?那些穿首席地長裙的公主千金是怎麼回事?那些身著晚禮服不住向風擎拋著哀怨的媚眼的貴婦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瞪著風行烈,風行烈也瞪著他們……
這個情況……貌似是……大型宴會?
該死的!她怎沒有發現呢!風飛玉和風象沐的一身正規打扮,的確是只有在正規場合才需要穿著的,原來他們是為了到這宴會上來啊!那兩個混蛋,居然說了東忘了西,丟三落四,這下好了,丟人丟大了啊!
四圍的人帶著異樣我目光樣看著她,議論紛紛,可下一刻,所有人的議論聲全都銷聲匿跡。
坐在正上方的風家家主,風擎,倏地,站了起來!
臉色是駭然,是錯愕,那一雙眼裡精芒爆射,比起透明的鋼化玻璃外散發著強烈熱量的太陽還要灼人,還要明亮!
室內的音樂也停止了,在沉默之中有人甚至以為,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沒人見過一向冷漠沉穩的風家家主這樣的目光,四座一片震驚愕然。
這個美得有點不可思議的女孩子是誰?看起來好像不大啊!難道真和風家家主有什麼瓜葛不成?可是風擎的心狠手辣,冷酷殘忍,向來是出了名的啊!
疑惑,嫉妒,羨慕,驚訝等等目光,紛紛投射到風行烈的身上,還有許多憐憫和同情。
「父親!」在風行烈之後,那窄小的門道內傳來兩個男子風呼聲,風飛玉和風飛沐跑得雖不至於上氣不接下氣,也有些喘息,二人一進廳內卻發現安靜得詭異,這才將視線投射到正中央,那些賓客紛紛讓出的道路之上。
兩人的時間也好像靜止了,心卻跳得能從嘴巴裡而蹦出來!
這是個什麼狀況?
此時此刻,風行烈已經拋開了周圍那些煩人的禮線,腦中轟然一響,再也不去理會什麼了。
她明亮雙眼的瞳仁裡,只映著一個黑色西裝穿得很好看,整個人的精神卻打理的有些糟糕的男人,眼神中閃爍著驚異激動惶恐卻堅定的色彩,一步一步朝著她,慢慢慢慢地走過來。
風行烈一動不動,心跳的的厲害,眼裡霧氣翻湧。
不是很長的一條路,大紅色鮮艷的柔軟地毯上聽不見腳步聲,只是看著那人的身影逐漸接近………
所有的呼吸好像都靜止,比風行烈高出一個頭的英俊中年男子,呆愣著牽起她的手,似要確定什麼,試探地撫摸了一下。
「別摸了,熱的。」風行烈咬著唇,不讓眼眶中的淚滑落,笑著說。
對面的男人呼吸頃刻之間亂了,激動再也不可遏止,卻像是怕嚇著她一樣,只是握緊了她的手,也像她一樣,輕輕地笑。
「歡迎回來,我的小公主。」
所有人在這刻都驚呆了!
那個男人在笑!在笑,在溫柔地笑!
千金們捂著嘴,貴婦們摀住眼睛,風飛玉和風飛沐張大嘴巴,跟本連他說的話也未曾去理解便驚呆了,是錯覺嗎?他們的父親什麼時候竟然也會展現出如此溫和的一面!就是對他們的成績表示滿意,也只是平淡地扯扯嘴角罷了!
等到在那個笑容裡回過神思索到其中意思以後,廳內再也無法繼續安靜下去,發出一陣驚呼。
風行烈巳經不知要如何形容這刻的心情。
前一刻她還在擔憂要如何讓風擎相信自己的故事,要什麼說,去證明。後一刻,她巳經看到了那震驚的目光,和從眼底洩露出的激動與溫柔。
他驚訝站起的時候,風行烈便不知是何滋味地發現了。
他認出了她,一眼相識,一眼而己!
明明容貌巳改變,巳經物是人非了不是麼?在他的記憶裡,這個人理應死了不是麼?此時此刻她以這副模樣出現在他的面前,簡真是太詭異了,太不合理了。
然而,他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懷疑,更不去考慮。
他只是,很激動地走到她身前,他只是,顫抖地握著她的手,他只是,想確認她是否真的是………人………
然後,他對她說「歡迎回來」,那麼堅定那麼深情。
但無論他是怎麼認出的,風行烈現在陷入一片驚喜和幸福之中,她勉強按捺著喜悅而泣的衝動,酸澀著鼻子,問風擎:「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風擎牽著她的手,溫和的微笑,語氣平淡得彷彿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小烈,你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認出你。」
胸口燙熱好像要燒起來一樣,散發著一股暖流,溫暖著每一個細胞。
「你不怕,我真的是鬼麼?」風行烈梗嚥著語氣,強笑道。
「當然怕!」風擎的語氣有幾分平常絕不會出現激動,凝視她:我怕你真的是鬼,再不能補償給你任何東鈿,如果真的是那樣,或許我只能給我的命。「
「你的命很值錢麼?」風行烈嘲諷地笑,帶著怒氣地接著說:「不過為了防止我沒有了父親,你得給我把命看好點!你的命是我的,不許丟到其它人那裡!」
風擎先是一陣失神又傷感的苦笑,隨即全身一震,瞪大了一向喜歡瞇著的雙眼。
「你剛剛說什麼?」
風行烈一副氣憤的模樣,哼道:「我說你的命是我的,不許丟到其它人那裡!」
「不是,前面一句!」
「我說………你得把命給我看好點!」風行烈有點心虛,折騰了一下,仍然倔強了小會兒。
「再前面一句……算了……」風擎原本不屈不撓的表情一瞬間坍塌下來,顯然是曾經吃的敗仗太多,知道風行烈的脾氣,雖然心中望,卻不再想了。
就算是錯口,也算是叫了他不是嗎?他心中自欺欺人地苦笑著。
「父親。」很小聲很小聲的話,風擎卻聽得很清楚,驀地回首,驚訝地看著她。
「我說……父親!」風行烈一股氣憋在胸口,終於咬著牙大吼出聲,這一聲比起方纔那一聲河東獅吼,還要響亮!她眼中淚光朦疣,長長的睫毛輕扇,吸了吸氣,終於又笑了:「風擎,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一直一直都很想叫你一聲『父親』,而今天,這個心願,總算是了了………」
風擎伸出手,大大的手掌上酒滿了陽光,好像回到了那個花園,那個小小的水池旁似的,輕輕拍在風行烈的頭頂,溫柔撫摸。
「小公主,你總算又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