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蒼天一笑,紛紛世上滔,誰負誰勝出天知曉……」豪邁不羈狂放灑脫的男音如此悅耳,風中飛揚的青色華衣刺得人眼生出他會飄揚而去的幻覺,那人長長的黑髮驀地一甩,腰問的酒葫蘆堵上了正在高歌的嘴,一個浪蕩又完美的影子映在夕陽之下,宛如一副美麗的圖畫。
這般風景讓枯燥無味的趕路都添上了幾分快樂。
在馬上悠閒躺著的風行烈驚訝地望著他:「你倒是還記得這首歌,唱得竟然沒走調。」
其實,青籬唱的很好,很棒,至少風行烈覺得不會比當初那個明星唱的差就是了,或許是因為性格的關係,他的嗓音明亮而帶有磁性,加上那個經典的浪子感覺,這首歌幾乎是為了他量身定做的,是以風行烈當初才會一時興起教他。
不過她只教了那麼一遍,而青籬到現在竟然也能夠一字不漏地唱出來。
青籬也斜斜地躺在馬背上,悠閒地半睜半瞇著眼,比起風行烈還要隨意幾分,腰間的酒葫蘆在落日的餘暉下一晃一晃,似乎世上的事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放在心上,然而從眼睛微微開啟的縫隙裡,他卻緊緊盯著那個黑色窈窕的輪廓,目不轉睛。
「嗝……妳以為,我是為了誰黑天白夜地唱這首歌唱了幾年?行烈,妳有點良心好不好?不要無視我的心啊!」
風行烈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這人還是這副德性:「你對那個姑娘都這麼說吧,好小子,竟把手伸到我頭上?信不信我一刀閹了你?」
青籬一陣惡寒打了個冷顫,險些從馬背上掉下,酒都嚇醒了,一陣怒氣衝天的怨道:「喂喂,妳好歹是個女子啊,腦袋裝了些什麼?真不知道凌羽翔他們是那裡不對勁,竟然會看上妳這麼個悍婦,娶回去趕著當太監?」
「哼!,好說,床像剛才某人還說為我唱一首歌唱了幾年啊,那話怎麼說來著。」
「……算妳狠,不過……行烈,妳要相信我啊,我對妳的真心比板子上釘釘子還真啊!」青籬突然話鋒一轉,大呼小叫間又變成了一副死皮賴臉的模樣,氣得風行烈頭上差冒煙。
「你要是收起你那油腔滑調的口吻,我或許還會多相信一點!」
這個男人懖是這樣沒正經!就是真心話,在這一副無賴嘴臉之下,都變成了玩世不恭的玩笑話語,讓人興不起認真的感覺,也就談不上拒絕或是接受,權當笑話來看了。
但是……風行烈若有所思地回首一看他在夕陽之下的愜意影子,卻驟然生出幾分孤寂蒼涼的感覺。
每個人都有掩飾自心中傷痕的方式,她用於偽裝的是強悍,柳無歌則是用地獄般的殘酷,奚隨風是用冰山般的冷漠,凌羽翔是用堅定的意志,而青籬,正是用玩世不恭的隱藏心裡最深處的失落。
如困不想哭,那就只有笑了罷?既然哭也如此,笑也如此,那他便笑吧……
同樣都是帶著面具的人,所以他才會成為她口中「極好極好的朋友」。
天色漸漸昏暗,天邊落去一半的殘陽透出滴向般的妖異鮮紅,慢慢的,崎嶇的山道上變得極其安靜,除了他們和身後的一隊青衣衛,再沒有一個人行走的路。四周不知何時起便是密密的樹林,大道左右,隨風搖擺的灰色長草叢令人生出幾分惶恐。
風行烈驟然凝神停駐,馬匹輕鳴了一聲,前蹄在大地上刨擊兩下。
習慣性地警覺掃視周圍的環境,發現他們巳經進入了一片山地之中,雖然山谷廣闊得不易看出異樣,但卻逃不出風行烈凌厲的目光。一種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千錘百煉之下磨練出的預感多次助她脫離險境,她沒有理由忽略這感覺。
「我們,這是到了那裡?」
看見她神色怪異,抈籬也沉靜地看了周圍一圈,俊挺的眉微鎖:「天祁山脈,往西過去一點,就快到我陳壓在邊境的青軍大營了。」
風行烈思索著點頭,他們離開翰城巳有三日,為了探尋柳無歌的消息,風行烈讓奚隨風等人帶了蓮姬芸菲她們先行一步回到風城,自己則隨同青籬一齊趕往青國。眼下大局初定,各方都在忙著穩定內政,隨著五十八名青衣衛,理應是沒有什麼危險的,待到得青國再聯絡暗月門幽默,查清柳無歌去向後再回風城。
倒不是風行烈對柳無歌感情有多深厚,誠然她的確放心不下這個男人,但親自前往的男一個原因是柳無歌身為凌國三皇子,她總覺得凌國此次之亂與他有著什麼關係。
心頭忐忑不安,除了悉悉索索的風吹過畏草搖動的聲響,一切顯得空曠而隱晦,青籬跳下馬,當機立斷地吩咐:「青飛、青煙,其它人都停下,你們去找些乾柴,我們就在此地升火過夜,不能再往前行,前方天祁山脈地勢更為陡峭,密林中最易伏擊,我們不能冒險。」
「可是……」青煙正是青衣衛的首領,一聽此言眉間立刻深鎖,彷彿想要說些什麼。
「沒有可是!」此時的青籬在一片灰蒙中,突然就那麼堅毅起來,宛如一個挺直腰的巨人,似要將一切都承擔下來。
「遵命!」青飛二人領命要走,卻被風行烈沉著臉揮手攔住。
「青籬,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擅於觀言察色早就察覺出青籬這一路上有些太過反常,他平日裡緃無賴了些,可絕不會一天到晚都在她耳邊磨嘴皮子把,她沒問,只是不願干涉他,等他願意告訴她。但到了這個時候,把她也扯進了事情裡,若是還不問清楚,那她就是傻子!
被風行烈一雙凌厲的眼睛鎖住,青籬無奈地笑,知道瞞不過去。
「我邊境大軍調到天祁山腳後巳經許久未曾與我聯繫,所以這幾日我才會馬不停蹄地不停趕路。」
與自己的軍隊失去了聯繫?風行烈面色一變,神色頓時變得極不好看,這種情況她太熟悉了,前前後後聯繫一下,也只有唯一的解釋──青國有變!
「現在的情況多拖一日就危險一分,你手握的軍隊一向對你忠心,不同你聯繫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內奸作亂,二是遭到圍殺無暇對你放出消息,這兩條無論那一條都很嚴峻,你不能棄之不顧。」風行烈當下果斷地分析開,陰沉的面色透著幾分幽魅,霍然直視,他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冷酷道:「青籬!行程不能耽誤,我們連夜趕路盡早去到你的軍隊駐守地,至少我們得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辦不到!」一向似乎什麼也不放在心上的男子,此刻的口氣卻是堅定的,英俊面龐上仍然帶著一抹笑,青籬毫無商量餘地地回視:「你妳與我同行,我必須確保妳的安全,此時妳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風行烈咬牙恕道:「你蠢的不成!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不會拖你後腿!」
「但那並不代表妳能獨力抵抗千軍萬馬,不知道對方底細,我不能冒險!」青籬不溫不火地反駁在灰黃之中響起,太陽巳經完全落山,風行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從他眼中感受到一股不同往昔的注視。
「主上!」二人僵持間,一名遠處打探的青衣衛急切歸來:「屬下四處查探過了,這片山地看似廣闊,實際巳經入了天祁山中,林子左右盡頭都是陡峭山壁無法攀援,我們要過去這段山路只能通過前方唯一的山道口,沒有其它路。」
風行烈與青籬在昏黃的色彩之下同時吸了一口涼氣,一陣對視,眼中同有幾分瞭然,熟悉行軍作戰的他們巳經知道了如今的處境。這天祁山無疑是一處良好的伏擊之地,沒有埋伏也罷,如果有埋伏,恐怕人家巳經在前方後路都堵死了!
兩個絕代名將大意之下入這種低級包圍,簡直是滑天下之稽!
一陣短暫而窒息的沉默,風行烈神色冷厲地猛一甩馬鞭,一道血痕抽在馬腿上,坐騎吃痛飛快地長嘶一聲衝了出去,她快疾地強硬令道:「棄馬,所有人將馬匹棄了,改走叢林!我們往左方靠著山壁潛行,速度要快!如果馬群引起慌亂,我們也能立刻佑曉是否有伏擊。」
確定了有異,留在原地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騎著高頭大馬從官道上大搖大擺想不招搖都不行,他們這一行人武功都不弱,想要在她和青籬面前遁形恐怕還不太可能,此時周圍無人,但風行烈卻巳經確定了,前方恐怕百分之九十九有埋伏!只是那些人能埋伏,他們就不能隱入山林中嗎?風行烈的眼裡閃過幾縷冷色,哼,利用地形玩捉迷藏?我很樂意告訴你們死字怎麼寫!
青籬眼中閃過讚賞之意,也甩了一鞭子在馬上,用行動承認了她的話,五十八名青衣衛當然然不會違背主人之命,何況他們更知道戰神風行烈的本事,見到她此刻隨機凌厲的手段,許多青衣衛眼中透出敬畏之色,紛紛甩了馬匹竄入叢林中,大群馬匹在巳現井黑色猙獰的天色之下,遙遙奔向官道遠宛如血盆大口的盡頭。
一抹冷汗從掌心沁出,不知道對手的底細,心中總歸沒有底。風行烈一行人探到冰冷的岩石與草叢樹林的邊緣緩緩前行,都是身手矯健身經百戰之人無人不適應,心裡微微嘲笑著自己的明智,若是讓芸菲她們隨同過來,拉拉扯扯天堆,跑起來都不方便。
看著她美麗中透著沉穩堅毅的側臉,青籬心神微蕩,她總是這樣,在遇到危險時那麼沉著,睿智,總能夠將自己的優勢利用到極致,反客為主,明明就是因他而扯入了危險,卻從不怨天尤人,計較責任。
也許是離那盡頭太遠,馬群奔行出去以後便沒有了任何回音,但詭異令人心驚的氣氛卻分毫沒有鬆懈下來,暮色降臨以後,整個山谷內的寧靜幾乎讓人頭皮發麻。
風行烈持著被火燻黑的鋒利匕首,走在最前方,俏臉上一片森重殺氣,拔開草叢小心向前探著。不知何時起,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每個人的心裡都壓著塊大石,風行烈眼皮微跳,如果沒錯,恐怕是馬匹遭了陷阱所殘留下的痕跡,那麼,離伏兵也應該不遠了。
她眼露厲色,低矮了身子,宛如一隻蓄勢待發的黑色獵豹,尋找著獵物,好像瞬間就會飛竄出去!
陡地,一隻手驀然搭上她的肩膀。
極度緊張下條件反射地撞入身後人胸膛,費了好大的勁才克制住將手中的匕首翻手就插過去的衝動,風行烈橫眉一把扯著他的衣襟,低聲惱道:「你做什麼!我可不保證下一次不會一刀劈了你!」
青籬不答話,默默握緊她一隻手,越過她走到前方,一字一頓:「行烈,我會保護妳,妳別想再一個人去引開伏兵。」
風行烈忍不住抬眼,訝異的目光卻洩露了她的想法。
「我不是凌羽翔,我沒有他那麼大度,也沒有他那麼瞭解妳!我很自私我很小氣!我不能冒險用妳一個人的命去換我的大軍數十萬人的命!」青籬抿著唇,夜幕中的眼睛宛如鑋中繁星,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好像一道美麗的枷鎖,強力而堅固:「那年妳在三千鐵騎中救我出去,今日,我們一定也能脫困,誰都不能少!」
此時的青籬不再是油腔滑調,有那麼一瞬,風行烈覺得他的身影異常高大,真的可以將她整仲護到身後,然而他下一句話又將她氣的鼻子差點歪了。
「哎!要是讓妳有個什麼,凌羽翔那個和妳一樣沒良心的混蛋還不過來,把我一刀一刀剮了?與其被他凌遲,還不如和行烈美人死在一塊好了。」
行烈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終於,抈籬捂著頭上一個大包,堅持地走在了前面。
伸延的石壁快到盡頭,他們的行動也愈加小心,突地,草叢中一聲尖銳的哨音響起來,在空曠無聲的夜裡那麼突兀!風行烈和青籬同時面色一變,呼嘯著飛撲過去,兩道掌力同時招呼在那個探子身上。那人那抵得住兩道如此強勁的勁力,來不及哼聲就倒下,風行烈夜視之能極強,楚地辦認出對方大概裝束,心巳經沉到谷底。
「軍隊,是你青國正規軍隊!」
來不及多想什麼,四方八面的撕殺聲驀地響起,大片大片的黑影和火把在叢林中亮起。
包圍的人中竟然也有相當厲害的高手,幾個起落,很快就到眼前,青衣衛此時不再躲藏,紛紛飛身撲上,和那批人作戰。
風行烈手持烏黑匕首,輕巧地在黑暗中穿梭飛舞,藏在身體各處的鋼針薄刀出其不意地奪走數條生命,引起三名功力相當不錯的人注意,那三人圍攻上來,風行烈打出一掌,駭然心驚,這三仲人每個人的功力竟然都不比她低。
遠方黑壓壓的人頭不計其數,看那些火把聲勢都不在千人之內,一聲聲尖銳的哨聲此起彼落向這邊靠近,如潮水般湧來,只要被人海剮得只剩骨架。
到這樣的時候,風行烈仍然不忘記觀測四周環境,冷靜地環視著己方眾人的處境。
谷口巳然不遠,那方雖看似火光極大有強兵堵守,可並不代表無法突破!
「不要戀戰,跟在我身後,衝出去!」
呼喝一聲,風行烈滿臉厲色,此時不能被人拖住後腿,必須速戰速決!不理那三人招呼來的兵刃,手中握住兩仲圓圓的小球,運力打出,一片劇烈響聲和星火交錯,那三人巳經成了破爛散碎鮮血淋漓的身體零件!
風行烈去腳沒料到,其中有一人的刀經她的手雷一炸,突地加速衝來,直直向她腹部射來,此時她一個動作剛剛做完,無法調整,竟然躲避不了。
然而就在那刀就要劈到自己的時候,熟悉的青色身影閃到。
風行烈眼看著一片血飛濺,青籬右手手臂上大片的鮮紅染濕了長袍,千鈞一髮之際,是他用手臂替她擋格飛來的大刀,用的雖然是巧勁,可那強勁的衝擊力,卻仍然在怹右臂上開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口子。
「青籬!」一把抓住他右手,風行烈飛快封鎖住穴道上血,又驚又怒:「你想死嗎?」
「總比妳死的好。」他顯得有些蒼白的面上仍是一副玩句不恭的笑容,到了這種時候他竟還能夠笑得出來,風行真恨不得一腳踹死他!
「撐住,我們必須先衝出去!」風行烈盡力扶住青籬,簡明扼要地冷靜下令,心裡卻為了他右手的傷勢心急不巳,那些人的刀絕非一般兵器。他們若是っ傷人性命,高手的武器上不可能沒有塗上毒藥,否則以青籬深厚的內功,不至於身體立刻這般沉重!
「死不了,還沒對妳認真地表明心跡,我捨不得這個世界。」青籬調息過來,身手敏捷許多,突然有些冷漠沉重地命令道:「青飛、青煙,你們留在此處,抵擋這些人馬,可能做到?」
「屬下本就為主上而生,主上,風帥,你們快走吧!」青飛等人倒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催促著風行烈和青籬快些上路。
「不要群戰,分散作戰伺機逃脫,能打游擊就不要正面撞上,能活幾個是幾個,我這裡有辣椒粉和一些手雷彈,剩餘不多,你們分拿下去,這片空谷很大,你們還有機會,不要認為自己死定了,無論如何爭取活下來!」咬了鉸牙,知道青籬性命重要的風行烈也果斷地將身上的幾個小袋派發出去,該放棄的便放棄,矯情做作反而會讓這些勇士的犧牲變得毫無價值,而且,她也不想死。
她巳經不是一個人了,那個人還在等著她,說什麼她也不能死在這裡!
青衣衛們感動地看了風行烈一眼,連他們自己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風行烈卻能夠這樣關心。青煙接過小袋,為了她始終清明的頭腦欽佩,短暫的停頓後,他們猶如一支支青色利箭,對著大片星火處射出去!
青煙與青飛冷酷的面容帶著不懼死亡的猙獰,遙遙嘶吼:「殺!」
刮起一陣腥風血雨,分不清那個是同伴那個是敵人。
風行烈勉強忍住心中的肅殺,扶著青籬輕巧地竄到駐守的哨崗下,此時駐守之敵的注意力都放到遠處的撕殺上,那裡注意得到他們的接近?狠厲嗜血的光芒從風行烈眼中冷冷掠過,五指間夾雜了八顆磷彈,比起手雷彈的精純度更高!她一揚手,張那八顆火磷彈分散投出,一把拉著青籬背過身軀,那身後令人作嘔的腥臭火光帶起一陣陣轟然巨響!
這些火藥炸毀山壁不太可能,但是炸毀一個小小的哨崗卻並無困難,那八顆火磷彈是風行烈的壓箱底,一次甩出手去威力可想而知!
「走!」天搖地動的爆炸之後,一個碩大的缺口出現,忍住回頭去看的慾望,風行烈凌厲地拉住青籬抓住時機運氣輕功逃竄奔出!一到谷外便入了山中,任你是神仙也難將他們輕易找到。
風行烈不敢停留地飛速狂奔,直到力氣漸歇,末略略停下喘息。
身後的追兵巳經見不到影子,滿山都是濃霧,巳近凌晨,可他們卻看不見陽光。
「青籬!」風行烈心驚地看著他泛起青色的傷口和慘白如金紙的面色,她助他運功逼毒竟然分毫不見效果,這必定不是一般的毒藥!不斷轉動著腦袋思索不出任何解決辦法,風行烈咬著牙齒,無力的感覺蔓延四肢,她佑道她應該冷靜,急也無用,可焦急的火焰就是不停地燃燒。
「咳咳……」青籬伸手握住她,該出大片烏黑的血,青色衣衫破爛不堪,髮絲之間帶了血跡的臉卻依舊笑得好看。「留點力氣吧,要是這麼容易逼出來,他們就太看不起我青籬了。」
「你給我收聲!想在我面前死,沒那麼容易!」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風行烈氣得破口大罵,心焦又憤怒:「你想死嗎,沒事替我擋那一刀幹嘛,你以為我稀罕!」
她皺著眉,抓著他的臂膀非常豪邁地將那一片青衣撕去,握緊他的傷口俯身嘴唇貼上去。死馬當活馬醫,吸出毒藥未必有效,但起碼能讓這個傢伙死的慢一些。
「妳……」青籬的雙眼巳模糊一片,只能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在自己身旁,手臂上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便知道她在做什麼。他略略苦笑,以她的個性,勸也沒用,若是上天真要他們死在這裡,那便一起死吧,能和她死在一起,似乎運氣也不壞。
這熟悉的情景又讓他想起了那個時候,他深陷囫圇,她的毅然營救和那段時間的相伴。
他突然有些想就這麼一直下去,不用背負那麼多沉重的責任,可以一心一意地看著她,儘管……她心裡的人不是他。
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她喜歡那個人,難道他就不可以喜歡她嗎?
「行烈!再告訴妳一句一直說不出口的話。」青籬淡淡笑著,思緒都巳開始模糊,卻彷彿想通了什麼,一瞬間變得輕鬆起來,好似一隻蒼鷹,竄出了黑色漩渦,青袍在濃霧山風之中緩緩搖曳,漸漸閉上了眼睛。
「我從來都……不止想當妳……是……朋友。」
風行烈喉嚨灼熱,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這才醒悟到這毒藥有多厲害,聽著青籬的話,怔了一下,苦笑不巳,她應該覺得混亂嗎?他終於不是油腔滑調地說出來了,只是此時他們卻真的可能再也看不見明天的陽光,緃然他再糾纏,只怕也是要去地獄裡………
「行烈,妳怎麼會……」
遙遙驚訝聲音和身前竄起一陣勁風,一股頗為熟悉的藥香傳入鼻中,風行烈揉揉模糊的眼睛,終於確定那是一個青影,也不管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心中驀地一鬆,模糊指地道:「一併救他!」便暈倒在地,至於那個人會不會發飆,也是清醒以後的事情了。
背著一個小小藥簍,一把摟住風行烈的青衣男子忍不住破口大罵:「妳當我是你的專用藥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