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行烈懶洋洋地站在高高的樹枝上,眉頭輕皺,毫無遺漏地目睹整個過程。
好厲害的圍殺陷阱!縱然是她,若是陷入了這個陷阱,只怕也會狼狽不堪,下場未必就比那個青衣人好上多少。
然而這個陷阱佈置得雖然巧妙卻也有著不少破綻,周圍的侍衛刻意分散,三三兩兩不似一般陷阱那般靜的可怕,平常總讓人在不自覺中就會放鬆警愓。但以秦悅對蓮姬的感情,以蓮姬那個看似柔弱內裡倔強剛強到幾乎可以與她比拚的性子,沒有大批的高手,保護得了她嗎?沒有大批的守衛,關得住她嗎?
蓮姬謀略之強不在她之下,秦悅會放心得讓她住進大殿?會放心得只由幾個宮女照顧著?
風行烈不以為然笑了一聲,這怎麼可能!
這其中步步相連,環環緊扣,巧妙地運用了人的心理上的弱點,若是不瞭解蓮姬性情和秦悅對蓮姬的感情的人,意欲對她圖謀不軌,自然會被周圍的環境誘惑入內,這樣緊湊可怕的陷阱,又怎麼會是秦悅那幾個蠢得讓人無語的屬下想得出來。
秦悅設下這個陷阱,恐怕最想抓的就是風行烈,而若風行烈本人,卻絕對不可能踏入這個陷阱。
縱然這偌大的皇宮內沒有蓮姬的蹤跡,可是這個聰慧絕代的女子卻巳經給她留下了最好的信息。
只是想不到,蓮姬竟然也插手了!
風行烈更為懷疑,這次邀請烈軍青丘和凌軍,說不定也是蓮姬一手策劃出來的,畢竟,秦悅這個人行事總是想得太多太複雜,不夠決斷,若有考慮邀請各方勢力的利弊,或許他未必就做得出這種舉動。
亂了!真是亂得一塌糊塗!
蓮姬,你這一局很明顯是點明我若是到來,便止足止步,不要干涉你的事情,這究竟又是意欲為何?
夜空中的烏雲密佈,明月雖亮卻無法透出半點光亮,黑壓壓的士兵在宮牆之間搜尋刺客,四周全是「捉刺客」呼喊。回音久久不消,越傳越盛越傳越遠,風行烈微微一怔,那個青衣人竟然沒有被捉。
愛了那麼重的傷遇到了那樣的境況,在大批士兵圍巢,居然還能逃出生天!那人行為果斷,為了生存,手段比起她來更毒更辣,狠絕至極,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對付蓮姬?蓮姬什麼時候惹上了這種麻煩?念頭迅速地運轉,這翰城,果真開始不太平了。
不過既然蓮姬不要她干涉必定有著自己的打算,風行烈也就不想自作多情地出手攪和,一不小心反倒安可能壞了她的局,弄巧成拙。
雙足輕點,風行烈在夜風中徐徐而去,唇邊漾著一抹輕狂。什麼狗屁皇宮,任你再多守衛森嚴,在我眼裡還不是可以來去自如的地方!只要不是大內高手全聚,風行烈有的是信心,殺也能殺出去,然而以她的狡猾,又怎會讓自己身陷重圍呢?
我又不是那個亂闖找死的笨蛋!風行烈著著下方的混亂,暗自對那個代罪羔羊為她探路的可憐人,表示了一下少有的同情。
緊接著,風行烈飛快地掠過護城圍牆,又向著城外秦悅的軍營而去。
雖然搞不清秦悅究竟想要做什麼,但只要瞭解這國都之內的兵力佈置,就基本能莫清秦悅是不是打算動手。任何政權都不可能離開武力,談判的籌碼和誠意,只需瞧一瞧他是不重兵埋伏。
另外,再過幾日凌羽翔他們應該就會到達翰城,先行打探出軍隊情形,她就能夠早些安排出一條後路,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其實打探消息巳經是她的習慣,沒有這樣的敏銳,就是再有十個風行烈也早在疏忽大意中被人暗算而死,那裡還可以像現在這般逍遙自在。
皇成大亂,秦悅一定會派人對駐紮城外的軍隊吩咐,天大的良機戶錯過?
風行烈雖自負高手也一向小心行事,西秦軍機大營竟然任她來去自如,她躡足停在將軍帳外,輕巧地戳了一個小洞,仔細觀察。
帳中一個中年將軍,四周周擺設極其簡單,未有什麼異樣,看來,人還到……
剛想到這裡,遠門那處突然傳來一陣此起彼落的慘叫聲,風行烈不禁面色一變,暗叫不好,想也不想便如箭在弦上,一點雙足,跑的飛快。
該死,竟然還有別人也盯上了這裡!方纔還笑話那青衣人是個替死鬼,現在她也隨時要面臨四面楚歌的情況,軍營重地高手或許不多,但蟻多纏死象,就算是用人海戰術,也能活活把她累死!
四圍值夜士兵很少,想來誰也沒有料到竟然有人會正面偷襲大營,火把雖然接二連三地亮成一片,到底速度不快,但離著外面尚遠,想不驚動人離開大營的幾率實在太小,思量清楚,風行烈飛一般地竄入暗處,一把摀住一個落單士兵的嘴巴一記手刀敲暈,下衣服隨意套上,點了那人的穴道扔到不起眼的草叢,拿起身旁的火把,隨手在地上抹弓層灰往臉上一抹,迅速衝入慌亂的士兵之中,口中響亮大喝。
「有人劫營!快去遠門!」
火光之中有一大隊暈頭轉向的士兵總算找到了方向,一下子爭先恐後地往遠門跑去。
風行不動聲色地悄悄隱退,混在這些人中慢悠悠地也晃到了外面。
地上血跡駭然,一群士兵圍住一個連人帶癱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的錦衣侍衛,馬匹硬生生被人撕成兩半,血腥的場面讓風行烈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那侍衛雙手齊肩而段,早巳死去,臉上卻仍舊露著驚恐,身後背著的一個袋被人用利器割斷了,裡面巳空無一物。
這顯然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所為,就憑這份手段,風行烈就可以判斷出那個人的武功不會在自己之下,那個人的目的很明顯是這侍衛背上的東西,或許他也是目睹了皇宮中的混亂,聯繫到軍營密令,便半路截走了這份密報。
風行烈此時顧不上去考慮是誰,四周瞧了一眼,軍營傍山,但離山還有一段佢離。一會兒人若再多,她也沒有把握能夠突圍而出。
周圍殳有馬匹,暫且一搏!風行烈,果斷地足下一點,巳經卯足了勁,飛快地衝了出去!
「捉住他!」身後的人驚醒得實在有些遲緩,直到她奔出一大段距離才有呼喊,只不過讓她大呼倒霉的是軍營裡衝出來一批御馬騎將,就是她輕勁再高也不能和快馬比吧!
好吧!你們厲害!我投降!
風行烈突然轉了身,抽出貼身而藏的精巧短匕,惡狠狠地盯住遠遠的四匹快馬,盤算著看那個倒霉的傢伙「讓」一匹快馬出來。
還沒等那邊人到面前,身後一陣馬蹄聲便吸吊了她的注意,那個駕馬之人眨眼巳到,俯身一抓,巳經將她抓到背上扔到身前。
「別動,我帶你走!」清冷溫和的熟悉之聲又一次傳來,只是風行烈被他抱在身前,駿馬狂奔,根本無法回頭去看他。
「你到底打算做什麼!」風行烈動彈不得,憤聲吼道:「我的事情不要你多管!就算我欠你一條命,可我並沒有開口要你救命,你什麼時候也喜歡多管閒事了!」
「現在沒辦法和你說清楚,但是截走那份密報的不是我!」堅定的聲音貼住風行烈的耳邊,他緊緊摟著她,彷彿極為不願放手,語氣逐漸沉重起來:「行烈,你要小心,這次翰城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我也不清楚,眼下很亂,我不可能次次都在你身邊。」
「我什麼時候要你在我身邊了!你……你明明應該知道我……」風行烈怒極,這人怎麼就是這麼不知好歹!他知不知道這麼付出下去根本就是血本無歸!一個奚隨風巳經夠了,這個人和奚隨風根本就不一樣啊!感情她背著一身情債很好玩是不是?
「我知你喜歡誰,我也從未想過從他手裡奪得你!」男人溫熱的身體傳來極為驚人的氣勢,話語和動作極為不搭調,緊緊圈住她的手絲毫沒有放鬆之意。「他很適合你,也瞭解你,當時我就知道,你既然聽了他的話吃藥除毒,心裡一定有他的位置,我從未想過得到你,可是我希望你能記住。」
「傷害你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讓你痛苦的人,我會千百偣地償還給他們!行烈,記住我,我只希望你記住我!」他似乎是冷淡而和緩地笑了,風行烈心裡很亂,突然覺得腰間一股力道向外一推,她巳經飛離了他的馬,落到了山腳之下。
剛轉了彎,追兵根本瞧不見她,黑夜之中冷清明亮的雙眸遙遙回頭望了一眼,終於駕馬,引著一大隊人,遠遠去了。
風行烈磨了磨牙,費了好大力你才忍住了衝出去找他算賬衝動,旋即上了山去。
真是越來越見鬼!現在的男人,一個一個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