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三名首領已死,重甲武將撤逃,凌羽翔部將領了一隊人馬去追截,大局已然定下了。
天地之間浩瀚不絕的「風王萬歲!」幾乎震得每個人腦袋發暈,葉飄等凌羽翔的親兵此時已經聚集到了一起,心中雖然高興,卻也疑惑重重。
紫沫看著葉飄疑慮的眼色,也皺起眉來:「烈軍怎麼會這個時候突然來幫我們?除了我們暗閣和飛羽騎,王爺身邊此時也沒有更多的親信,如果有聯繫烈軍的動作我們不會不知道,王爺究竟是怎麼和風行烈互通消息在此布下天羅地網的?」
聽她這麼說,凌可也在旁邊接著奇道:「難不成王爺還能算出烈軍的動向?那位絕世的人物,大秦風王不是一向不按理出牌嘛?不過這一戰兩大戰神聯手,勝得實在是漂亮,王爺果真英明神算啊!」
然而,眾人口中英明神算的凌羽翔,此時卻像個小氣鬼,拽著某人喋喋不休。
「真是敗給你了!我算計你一回,你就這麼急著收利息?號稱三十萬的大軍呀!他們好歹也在南藩搜刮了許多財物,你這一號召全成了烈軍的人馬,我這仗算是白打了,你叫我回去怎麼和凌國交代!我可不管,你揍了我不說又坑了我,你得負責!」
他將聲音壓得級低,周圍早被兩人聯手斬殺的人堆成了一個大圈子,除了腦袋,外面幾乎瞧不見裡面是什麼情況,呼聲又蕩天動地,誰聽得到裡面這兩個人的竊竊私語。
話雖如此,凌羽翔臉上卻見不到一點憂愁,反而滿是笑意,映著全身的赤紅,妖異惑人得出奇,語聲溫和得可以將人整個兒融化進去!四周的一切被他的雙目自動屏蔽,彷彿找到了什麼絕世珍寶,熠熠生輝的眼裡只有一個橫刀立馬英姿颯爽的風行烈。
瞧他一張絕世俊朗猶如完美藝術作品般的臉上露出那樣令人暈眩的笑容,風行烈只覺得心下又是一陣氣惱,揮拳頭揍人的衝動又上來了。
「把你那臉欠扁的賊笑收起來再說我也許會信你!」兩人作戰的時候幾乎是背靠著背,此時也離得極為接近,幾乎伸手就能觸及,然而風行烈到底還是沒揍出去,只氣道:
「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將這些人俘虜的打算,他們若是真的去了大凌國,還指不定造成多大混亂,這一大批人吃飯要的錢都比用處大的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在路途上死掉大半,你這人總是見不得百姓受苦,也不管是不是你大凌國的人。就是我不說,你估計也會找個借口推給我,最多再訛詐我一筆金錢吧!」
哼,就算這些人真的對大凌國有用,就算風行烈不是我,你難道就會將他們棄之不顧嗎?縱然對自己沒有好處,恐怕你也一樣會將他們安排進烈軍,你這人根本就是……
憤怒之下風行烈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腦袋出了問題了,一遇到凌羽翔心緒就變得難以控制,好像什麼事情都能惹得她怒火狂燒。
凌羽翔閃光的眼睛又亮了幾分,只覺得心裡痛快暢爽得讓他馬上死了也甘願,灼熱的目光幾乎要燙傷了人,出口的話偏又清柔得讓人難以想像。
「烈,你真瞭解我。」
一語極輕,周圍的震天呼喝卻在這一刻完全被拋到了腦後!
風行烈目光一閃,神色忽的輕輕停滯,身體好似僵了一僵,也不否認,一肚子不滿在此刻爆發:「我是瞭解你!你一早就猜到我九成九是風行烈,也知道我不會放任這批蝗蟲佔了南藩後繼續壯大,為禍民間,更曉得我一定會看出你的策劃和你配合,但畢竟沒有真正證實吧?你怎麼就那麼放心地設下這個局!你怎麼就那麼不在乎你那條命啊!要是我沒及時趕到,你在這裡真的被那個無名小卒給困死了,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凌羽翔輕輕笑了起來,周圍的空氣之中都飄揚起了幸福的味道。
「你在擔心我。」
「你……」風行烈幾乎沒被他這臉開心堵得氣死過去,簡直是沒話說了,這個人的臉皮怎麼可以這麼厚啊!耳朵怎麼這麼厲害!將所有難聽的話都自動篩選了,過濾出那麼簡單的詞句來!將她所有的指責和不滿都漏了個乾淨!偏偏一語直至重心……她好像還真就無法反駁!
不擔心嗎?
如果不擔心,她幹什麼千里迢迢快馬加鞭趕到這裡來?幹什麼對著他的不在乎自己怒火中燒?幹什麼一見到他所在的方向,想也不想就拍了馬衝進敵軍找他算賬?
不擔心?騙鬼去吧!她這輩子還從沒為了誰操心到這種程度!
只是就算心裡再清楚明白不過,風行烈依舊是死鴨子嘴硬,嘴上打死也不肯承認。
「我是不想和我齊名的某人敗壞了戰神的名聲!」
深知風行烈性格的凌羽翔和煦如春風般的微微一笑,並不再多糾結,輕柔地執住她一隻瑩白如玉的手,好似眼中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別人。
「我給你賠個不是,別生我的氣。」
心頭一陣悸動,風行烈轉過臉去,默然不語。
他賠的算是什麼不是?她生的又是什麼氣?他是大凌鎮遠王戰神凌羽翔,她是大秦風王戰神風行烈,她有什麼理由要他賠不是?他又有什麼不是讓她生氣?原本縱然是英雄惜英雄,他們也只是兩條平行線,兩個除了在戰場,永遠也不會扯到一起的人。
然而,終究是沒有甩開他握得死緊的手,終究是仰天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小烈啊,情況不妙啊,你被吃死了啊)
「你是在我宮中舞劍的時候懷疑我身份的吧?」
「不是懷疑,是肯定。」凌羽翔此時只覺得全天下就他心情最飄揚,絕美的臉上,極為燦爛的笑容印著那兩個烏青的眼圈有幾分詭異。
「天下之間和我武功相當的不過寥寥,你雖然克制了殺氣,可是那身武功就已經告訴我你可能的身份了。你與我那個草包王妃的傳聞完全不同,我畢竟是大凌國的王爺,身邊的人來路哪個不是清清楚楚?而你疑點眾多,我有什麼理由不調查你?其實見到你以後我就懷疑,你不是菁華公主,葉飄說過,菁華公主有一次遇難落入南藩河中,傷得極重,我就猜想,有可能就是那時候,真假互換。」
釋然以後,聽到他侃侃而談,風行烈禁不住聳肩一笑。
「你倒會猜,猜的也沒有錯。」
她美麗的臉上明媚得讓人心醉的微笑,讓凌羽翔精神一振,彷彿收到了最好的鼓勵,復又柔和地扯了扯唇角,指尖輕輕摩挲著她仍有些冰涼的手,神色之中添了幾分心疼:「後來你身上的寒毒發作,我找藥天霖幫你除毒,他雖然沒有說出你的身份,卻說你該早些去找他,若非欠了你人情,藥天霖怎麼會讓你去找他?讓藥天霖欠下人情的,世間也就那麼幾個,大秦風王就是其中之一,再加上京城那傳的沸沸揚揚以百敵萬的大戰,我若是再想不到你,那我是不是該找塊豆腐撞死了去?」
風行烈只覺得手上一陣發癢,臉上有些難耐地燥熱起來,偏又不想甩開他一直可以暖到她心中的手,只好在口中發狠:「你最好早點撞死算了!你當我不明白你已經猜到我頭上嗎?我只是……」
「我懂……」
有些驚異地轉過臉來,對上的卻是一雙癡癡盯著她的眼睛。
輕如春風的語音滑過耳畔,和剛才戰場上毫不留情的修羅判若兩人,外圍的風突然猛烈了許多,直吹得他身上的紅袍亂飛亂舞。
「你知道默契是什麼嗎?」
凌羽翔的笑容在烏髮之中也並不是那麼清晰,但就是那樣讓風行烈深深印在了心底裡。
「默契,就是還未開口就瞭解對方還不知道如何用言語表達的話語,默契就是清楚地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卻不需要任何理由。烈,你說我們有沒有默契?」
風行烈的心頭突地也是那麼一陣暢然,是啊,他們是誰?凌羽翔和風行烈,絕世雙驕,兩大戰神!心裡是什麼就是什麼,何必扭扭捏捏做小女兒之態?
明朗地揚眉一笑:「我們……」
「行烈!」清晰而明亮的聲音陡然打斷了風行烈意欲脫口的話,二人這才注意到奚隨風等烈焰騎和凌羽翔手下的暗閣也快聚集到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