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冥夜再次走進鬼剎的房裡,一臉冷漠的從廳室裡慘烈的屍體旁跨過,對那雙瞪得死大的驚悚眼珠視而不見,直接走進浴室沖了個澡,圍了條浴巾走出來,打開鬼剎的衣櫃,裡面果然有他的衣服。
以前在阿拉伯時,就曾和這個小鬼住在一起過,那時候他就會發現衣櫃裡的衣服總要少幾件,敢動他東西的,除了鬼剎,不做其他人想。鬼剎還真以為偷他兩件衣服不會被發現,卻不知道他過目不忘,只要他的東西稍微被移動了一分,他都能看出來,他只是擷得去理會罷了。
穿好衣服後,在鬼剎的寶貝箱裡拿出急救箱,冷眼看著那翻開的血肉,竟眼皮眨也不眨的就將消毒水倒了上去,用棉簽消了毒後,拿起紗布隨意的包上,淡淡的粉紅色血跡在白色的紗布上暈開,讓他皺了一下眉,只是實在沒耐心再重新處理,放下袖子,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並不擔心傭人會看見那具屍體,三樓本來就沒幾個傭人敢上來,加之,鬼剎堪稱小惡魔的個性,除了早上的特定打掃,那些傭人都對他的房間和人避之不及。只要今天晚上處理乾淨,明天再派個人易容成男人的樣子,製造成意外死亡就可以了。
對於黑冥夜的去而復返,竟沒有一個人察覺他換了衣服,一來,他們先前就沒有特別關注他的穿著,而來,黑冥夜的衣服清一色全黑,差異都不大。所以醫生們只是覺得有些異樣,但又說不出那種感覺。
倒是房間裡多了個放冷氣的危險男人,讓他們苦不堪言,卻又必須裝作什麼都沒看見,認真的照顧病人,無奈手不聽使喚啊,抖索個不停口
而營養師是根本沒有事情可以做,卻還要裝作在認真的做筆錄的樣子,十分無奈。
他們不敢望向黑冥夜,自然不會發現,事實上,靠牆而立的黑冥夜根本就沒有看他們,而是失神的看著向馨凹陷下去的青黑雙眼。
那過分蒼白的臉,每多看一眼,心就多痛一分,心也比恍惚惚的,漸漸的,竟變得陌生起來,怎麼也無法與記憶中那張紅撲撲的笑臉相重疊。
那個時候,她總是喜歡帶點惡作劇般的笑望著他,甜甜的喊著他冥夜,可是為什麼,記憶仍那麼清晰,她卻已經變成了今天的模樣?是因為太久沒有看過她了嗎?的啊,對她的印象好像都只是停留在自己的記憶中,因為他的不願面對,所以忽略了現實中的她。
這樣的忽略到底有多久了呢,他已經記不得,好像,從七年前那晚,他就再沒有用純正的眼神看過這張臉了。因為心裡夾雜著恨意,以至於雙眼也被蒙蔽了,看不見她的憂鬱,看不見她的躊躇,看不見她連她自己都騙了的真心。
眉心越來越緊,黑冥夜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痛苦,像是懊悔,又像是自責。他真的很蠢,他怎麼會忘記了,是他將她鎖在了不懂愛的世界裡,為了讓她無法離開他,一直都是他在做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大腦,她的智囊,讓她全心依賴著他。可是,他卻在她迷失的時候,自己竟也跟著迷失了,還將她丟在了危險的叢林裡。
枉他一直自詡是她的守護神,卻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他怎麼會這麼愚蠢呢?黑冥夜抬起手,掭著抽搐的額角,臉在大掌下扭曲著,熱氣再一次的濕潤了他發紅的眼眶。
這一生,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悔恨過,一直以為他早已從黑擎天的陰謀裡跳了出來,卻沒有想到,他一直都在裡面,因為他將他的心遺忘在了那裡。
現在想來,其實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樣,究竟是誰的過錯,只是黑擎天嗎?他難道就沒有錯嗎?這麼多年來,守著馨兒,卻自負的認為她懂自己的心,只顧著將她身邊的障礙清楚,卻忽略了她心中的感情。若非他的自負自已的防備萬無一失,若非他不去深思馨兒的心裡,他和馨兒又怎麼會走進黑擎天布下的困套裡?
醫生們感受到那迫人的氣息,頭垂得更低了,額際冒出細細的冷汗。
他們後悔啊,嗚……早知道,就該在院長打電話過來前關機的。
終於,挨到了六點,一名女傭敲門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請示,「先生,已經六點了,不過小少爺還沒有回來,是不是要等小少爺回來再開始準備晚餐?」她邊問著,便偷偷的看向床上的向馨,在幾名醫生的縫隙間,看到了那張寡瘦的青白臉孔,心中一陣錯愕。
回來的時候,先生護著那名小姐,所以沒有看得很仔細,只是不經意的看見她很白,很瘦,但現在看清了,卻是不可思議。她以為能讓先生那麼溫柔帶回來的愛人,就算病了,也該是個病得楚楚可憐,與眾不同美人,可是這個女人也太…
「不用,還是七點。」黑冥夜銳利的視線半瞇著,似乎發現了她的偷窺,那個眼神,讓他的臉色沉鬱了一下,雙目也變得更加凌厲起來,但沒有說什麼。
「那小少爺……女傭一驚,忙收回視線,嚥了嚥口水,強壓住突然狂跳起來的心臟,問道。
「不用管他。」黑冥夜冷漠的態度讓傭人驚愕,但她不敢露出異色,忙點頭,準備下去讓大廚開始準備晚飯,可才轉身,卻被喊住了。
「等等。」黑冥夜卻再一次喚住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幾名醫生,後者皆是汗毛豎立。
「先生,您還有什麼吩咐?」傭人謹慎的問道。
「誰是營養師?」黑冥夜看著醫生們,語氣清冷。
「我…………我是。」一名長得比較清瘦的年輕男人在眾人同情的眼神中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
「你跟她下去,告訴廚師晚餐的菜色需要怎樣均衡搭配。」黑冥夜冷沉著聲音吩咐。
「好的好的。」男人一掃哭喪,迭聲應著,欣喜若狂。
太好了,終於可以脫離這個苦海了。
其他醫生的眼神由同情變成了羨慕,他可以離開了,那他們怎麼辦啊?現在他們該檢查的都檢查完了,剩下的還要看病人醒來後的反應啊!
「你們愣在那裡做什麼?「黑冥夜回頭見他們全愣愣的看著門口,冷冽斥道。
醫生們背脊一涼,但又實在是沒有事情可以做了,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推出其中一名醫生當替死鬼。
被推出來的醫生腿有些發軟,好想退回去,但對面灼灼的冷芒如利箭射在自己身上,讓他不敢動彈,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黑先生,我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刺下的要等這位小姐醒來,再看她的狀況而做治療。不過,這位小姐應該已經持續這樣的狀態很長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似乎沒有真正吃過東西,所以,最主要還是讓病人打開心中的鬱結,開始吃飯,不然,對病情也沒有幫助。」
「只要解開了心中的鬱結就可以了嗎?」黑冥夜遲疑的問道,語氣有著旁人聽不出的急切。如果真的像黑擎天所說的那樣,馨兒是因為他和周慕晴的報道而沒有了繼續生存下去的意識,那麼他就有把握解開馨兒的心結,因為那本來就是他刻意放出的假消息,根本不是真的。
「是的。厭食症本就是一種心理疾病,只要心中鬱結抒解了,這位小姐自然會開始恢復飲食,身體也會好轉。「醫生也接得飛快,還一邊點頭。
「那麼,會留下後遺症嗎?」黑冥夜懷著一絲希翼的問道,他現在是真的希望,剛才是那個殺手為了降低他的防備而說的謊言,否則,叫他如何能原諒自己?
「這……」,醫生們開始遲疑了,面面相覷,卻沒有一人敢接話。
看著他們的態度,黑冥夜的心「咚」地一下,沉入了谷底,眼底的光輝晦暗下去,沉鬱著臉,不發一言。
他的臉沉下去,醫生們的心也懸了起來,忽上忽下,擱著難受極了。
營養師一離開了黑冥夜的視線範圍,就覺得渾身順暢起來,也恢復了平常帥氣的模樣。
「醫生,那就是廚房,廚師已經在廚房裡面等著了。」女傭帶著他走下樓,邊說道。
營養師還沒應聲,那名女傭已經被蜂擁而上的其他傭人圍住了,興奮的問道,「梅姐,怎麼樣,怎麼樣?你看到那位小姐沒有,她長什麼樣子啊,漂亮嗎?」
「好醜啊,連周小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而且,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被稱為梅姐的女傭撇著嘴直搖頭,滿臉不屑。
「啊?那小少爺說她是先生真正愛的女人?」其他人驚詫的低呼起來。
「小孩子懂什麼是愛?要是我是男人,我都不會選那麼醜的女人,何況是眼高於頂的先生。」梅姐不以為然的說道,連周小姐都抓不住先生的心,何況是一個那麼醜的女人,而且,看她那樣子,恐怕沒多少時間可活了吧,先生還這麼年輕,怎麼可能真的去愛一個快死的女人?
營養師聽著梅姐的話,直皺眉,真愛是用美醜太作為評論依據的嗎?那依照她的說法,這世界不是只有美女才能得到真愛了?
一時沒忍住,他插。問道,「小姐,你有男朋友嗎?」
「我已經有先生了,你問這做什麼?」梅姐立即紅了臉,有些驚訝也有些羞澀,心中卻是止不住的驕傲與期待。
這個男人是對她一見鍾情嗎?其實,他長得還不錯,如果他要追求自己的話,是要直接拒絕嗎?感覺拒絕有點浪費啊!
「沒什麼。」一眼看出她在想什麼,營養師也不打破她的自戀,只是意味深長的說道,「只是想說,你很幸運。」然後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梅姐沒明白,狐疑的看著營養師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裡有些不快。
其他人也面面相覷,狐惑不解,但總覺得那好像不是什麼好聽的話,只是誰也不好說出來。
七點的時候,梅姐上來請黑冥夜下樓吃飯,黑冥夜想也沒想的直接道,「將飯菜端上來。」
「是。」梅姐對黑冥夜的話不敢有所質疑,忙下端飯菜了。
事實上,比起對鬼剎的害怕,她們更慎怕的還是她們的先生。
若說小少爺是個小惡魔,時刻得當心著他又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讓人恐懼,那麼先生就是撤旦,只需要一個冷利的眼神,就能凍結人的心脈。所以,在驚艷先生的美貌的同時,沒有一個人不怕先生的。
等梅姐將一大份飯菜端上來後,黑冥夜卻瞇起了眼,青筋慢慢的浮上額際,「這是什麼?」俊臉隱隱含懾。
「這……這是飯餐。」梅姐被問得不明,不安的回道。
先生這是怎麼了?難道,晚餐有什麼不對嗎?這可都是按照平時小少爺所指定的做的,先生之前也沒有過什麼意見啊!
「為什麼只有一份?」胸腔驀然騰起一股怒焰,黑冥夜深吸一口氣,平靜的問道,但緊珊的聲音裡已經透出了壓抑與一絲肅殺之氣。
「我看這位小姐還沒有醒,就只送了先生的晚飯上來。」梅姐惶惶的說著,心忐忑難安。
難道不對嗎?這個小姐看起來根本就沒法起身吃飯,她才自作主張的只送了先生的飯上來。
「誰告訴你沒有醒就不用吃晚飯了?」隱忍的怒火一觸即發,黑冥夜一拳打在牆壁上,勃然大怒,「你昏迷的時候,是不是要你的家人把你餓死在床上?」
梅姐大駭,臉色「嘬」地一白,心劇烈的跳動起來,忙彎腰道歉,「對不起,先生,對不起,我馬上去端小姐的上來。」
「等等。」黑冥夜卻阻止了她,端起托盤,走到她身前兩米處,停下,冷著聲音問道「『這是營養師調製的?」
「不是的。」梅姐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心中恐懼升到了極點,像是預料到了什麼一樣,吞吞吐吐的說道「『大廚怕先生吃不習慣營養師調製的,所以,先生的菜色還是按照以前的,……」
話沒說完,手中的飯菜就被黑冥夜狂怒著捧了出去,發出巨大的撞擊聲,他暴怒道,幽暗的黑眸裡怒火劇烈的焚燒,「誰給你的權利擅自做主的?我說的話你是哪個字聽不懂?需要你們自作主張,我叫營養師下去做什麼的。」
這怒,是為她的自以為是。
她的那點小心思他還看不出來嗎?在一般的大宅裡也總會有這樣的現象,都往得勢的主那裡靠,所以對鬼到畢恭畢敬,連晚飯沒有回來都來請示。這種事情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自作聰明的看不起馨兒,還壓倒馨兒的頭上來。
他的珍寶,沒有任何人可以輕視!
醫生們都嚇得大氣不敢喘一下,屏息看著黑冥夜,彷彿被罵的是自己一樣。
「對……對不起,先生。「梅姐幾乎要被罵哭了,心一抽一抽的。
「給我滾,連話都聽不懂,我留著你做什麼?立即給我收拾東西滾!」黑冥夜卻毫不留情面的厲聲轟人。
她被開除了嗎?梅姐當場愣在原地,像被雷劈中了一樣,然後忙求了起來,「先生,請不要趕我走,我下次再也不敢自作主張了,求你原諒我這一次。」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低喃在黑冥夜的怒火中響起。
「冥夜…」
黑冥夜狂怒的戾氣倏地一收,忙回頭,看向疲憊的睜開雙眼的向馨,她一直在眨眼,好像還沒睡醒,打不開眼睛一樣。
「馨兒,你醒了,是我吵到你了嗎?」黑冥夜大步上前在床邊坐下,溫柔的注視著她的眼,聲音輕柔得快要溺出水來。
梅姐登時傻眼了,連害怕也忘記了,就那麼愣愣的看著黑冥夜和向馨。
她來這裡工作快一個月了,從來都是見到先生一臉冷酷,臉上鮮少出現一絲波瀾,可是現在,先生卻對一個連周小姐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的女人這般溫柔。
難道,之前她都猜錯了嗎?先生是真的愛著這個女人?
「冥夜。」向馨費力的睜著眼,那張俊美的臉龐由模糊變得清晰,沒有她懼怕的冷漠與邪魅,只是似水的柔情,「真的是你嗎?」她聲音顫抖的問,有些不確定。
這不是夢嗎?她以為,這一生都不可能再聽見他喚她「馨兒」了。
「馨兒,感覺到我的溫度了嗎?」知道她心中所想,心像被鞭子抽了一下,黑冥夜十分小心的執起她的手,輕輕的貼在自己的臉上,聲音低柔得帶著沙啞的感覺「『我是你的冥夜,我回來了。」
是啊,只屬於她的黑冥夜回來了,只是讓她等待了七年之久。
「我以為,這一生你都不會再這樣叫我了。「向馨的聲音很低,每一句話都透出深深的疲憊與滿足,眼裡慢慢浮起水霧門
「對不起,馨兒。「黑冥夜俯下臉,吻著她的頰,輕輕的在她耳邊說著歉意。
看著兩個人深情訴愛的模樣,醫生們不知道該感歎黑冥夜前後變化之大,還是為兩人之間的感情感動,但這一刻,他們成了名副其實的燈泡,杵在那裡,十分尷尬,不知道該不該出去。
「我沒有怪過你,真的。」她只是怪她自己,竟連迷戀與真愛都分佈清楚,是她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該說對不起的人是她。
黑冥夜輕吻著她的手,呼吸因壓抑而顫抖著。
「冥夜,這是哪裡?」她看了眼四周,和陌生的醫生們,又問道,這裡不是黑家,連醫生都全部換了。
那麼先前也不是做夢嗎?冥夜是真的帶她離開了黑家?
「是我的別墅。」黑冥夜微微一笑,寵溺道,「也是你以後的家。」
家?向馨心中一動,沉默了一下,輕輕問道,「那擎天呢?」
「馨兒,忘了他好嗎?不要再想著是否欠著任何人,你從來沒有欠過誰,更沒有欠過黑擎天,所以不要想他了,好嗎?就這樣,我們兩個人一起,不要再想別的人。「黑冥夜臉色變了變,就在向馨以為他要發怒時,他卻只是握住她的手,低低的說道,那似是卑微的請求讓她紅了眼眶。
「冥夜,……」即便是記憶中,那個高傲的少年也不曾有過如此的狼狽與卑微,這竟比他冷酷更能扯痛她的心,讓她心疼他。
「馨兒,答應我,好嗎?「黑冥夜捧著她的臉,像孩子一樣急切的索要她的承諾。
「嗯。「向馨點了點頭,這一刻,她想要誠實面對自己的心口
如果這是上天的恰憫,賜給她生命最後的幸福,她不想再錯過了,因為她錯過的已經夠多了。
黑冥夜釋懷的笑了,溫潤如玉,與她腦海中那道模糊的笑容重疊,記憶裡的笑容也再一次的鮮明起來,眼眶熱熱的,鼻子酸酸的。
「你先休息一下,但不要又睡著了,我下去端晚餐上來,等吃過東西再睡好嗎?」黑冥夜溫聲交代,沙沙的聲音帶著磁性,低低的飄進她的耳裡,暖了她的心口
只是……
「冥夜,我吃不下。」她想要拉住他,但根本沒有那樣的力氣,只能虛弱的搖頭。
她不想冥夜看見她吃了又吐的樣子,她不想他跟著難受。
「不會的。」黑冥夜堅定的說道,眼中閃著明亮的光澤,「相信我,馨兒。」
向馨的眼晃了一下,依稀記得那天晚上,他與她坐在他們的水晶城堡裡,他也是這樣看著他,問著,「馨兒,你相信我嗎?」
沒想到,已經過去了七年了。
可是,七年前她猶豫了,沒有回答他,因為那時她的心中有著旁騖,而這一次,她不願再讓他失望,所以她含淚點了下頭,「我相信你。」哽咽的聲音虛弱而破碎,卻是她來自靈魂的同樣執拗與真心。
黑冥夜眼角的笑紋更深了,他俯下頭吻了吻她的眉心,「我的馨兒最乖了,等我。」
然後站起身,快步走出臥室,對干愣在一旁的梅姐連一眼也吝嗇施捨。而走出房間後,他的臉色也陰沉下來,眸中閃爍著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光色。
樓下大廳的傭人們正在聊著天,見黑冥夜一臉陰霾的走下來,都慌了手腳,忙站好,「先生。」
「都給我挺清楚了,話我就說一遍,你們以後最好給我長點眼色,認清楚這個家誰才是主,誰才是客,以後誰要是再敢給我亂作主張調改營養師指定的餐食,就馬上給我滾!」黑冥夜一掃眾人,厲聲警告道,聲音凜冽得教人發寒。
今天他就是要讓她們認清了,誰才是他真正上心的人,誰才是能讓他寵上天的人。
「是。」眾人忙彎腰齊道,心驚肉跳。
先生這話的意思是說,小少爺是客,先生帶回來的小咖才是主嗎?可是剛才梅姐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先生不愛那個女人嗎?這哪裡是不愛的表現啊?
「晚飯呢?」看著她們傻愣著,黑冥夜又是一陣不耐的暴戾怒吼。
傭人們還來不及接話,營養師忙端著給向馨備好的晚餐走了過來,送到黑擎天的手中,邊細緻x小心的說道,「黑先生,這是給小姐的晚餐,因為小姐很久沒有用過餐,所以不敢準備太多,只要能吃下一點點不吐來就好了。
剛才那個梅姐自作主張送晚餐上去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這個黑先生就是只暴動的獅子,只有在對著床上那位小姐時才會安寧下來,偏偏那女人自以為是,這不就捅了馬蜂窩嗎?
黑冥夜怒色這才稍稍收斂,看了眼堪比鳥食的少量飯菜,腦中想起她曾經一臉驕傲的笑稱自己怎麼也吃不胖的畫面,心中又是一痛。
現在,卻只能吃這麼小的份量了嗎?
深深的呼出一道粗氣,黑冥夜不假他人之手,親自端著晚餐上樓去了。
傭人們這才像虛脫了一樣,臉色蒼白,嘴裡直念著「好可怕」。
營養師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睨了她們一眼,如果她們繼續用那個梅姐的美醜論去衡量一個人,只怕今天的事會不斷的重複上演。
黑冥夜端著飯菜上樓時,向馨果然沒有睡著,因為醫生們為了更透徹的瞭解她的身體情況,在問她一些問題,她只能強打著精神回著,不過這也好,讓她有了精神,能夠等黑冥夜回來。
「你們下去吃飯吧。」黑冥夜將托盤放在床頭拒上,冷漠的說道,這話對那些精神緊繃了一整天的醫生無疑不是特赦性,紛紛感動得直點頭,然後快速離開了臥房,生怕晚一秒,黑冥夜就會反悔一樣。
不一會兒,房間裡就只剩下黑冥夜與向馨兩個人了。
「馨兒,你現在瘦得讓我擔心,下一秒你就會被風吹走。」面對心愛的女人,黑冥夜的表情柔和下來,歎息著笑道,動作溫柔的扶著她坐了起來,讓她靠著床頭。
「所以你要牽著我的手,不能讓我被風吹走了。」向馨也語帶頑皮的接道,請澈的眼眸裡盈著淺淺淡淡的笑意,只是聲音太虛弱,讓人聽了胸中酸澀難受。
「如果一直牽著你要怎麼抱著你呢?「他俯下臉貼近她,故意說得曖昧,滿意的看著她的臉上多了絲淡淡的嫣紅,又低低的說道「『所以,還是將你牢牢的鎖在身上吧。」
「冥夜,你這是赤、裸裸的調戲。」向馨有些羞窘的說道,只是虛軟的語氣聽不出活力,只有讓人心疼的無力。
「我也只會調戲你。」黑冥夜卻認真的說道,讓向馨的眼瞳黯了黯。
黑冥夜捕捉到了,精芒自眼底一掠而過,明明看穿了她的心思,卻沒有任何解棒,若無其事的笑道,「來,先吃飯。」
「嗯。」向馨勉強扯了扯唇,聞著那菜香,卻只覺得胃裡翻騰著難受,想還是拒絕,但看著他輕輕的吹著有些燙熱的飯,一臉期待的送到她嘴邊,竟無法拒絕,只能將苦澀壓於心底,張開唇,吞了下去。
吃了一半,向馨終究吃不下了,胃越來越難受,陣陣酸意湧上喉嚨,她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忙用手摀住嘴,想壓下那陣噁心的感覺,卻最終沒能成功,她伏倒在床沿,引下腹的飯菜全吐了出來,卻還停止不了。
「馨兒,你讓我拿你怎麼辦?「黑冥夜看著她許久,輕輕的樓著她,想要將她壓入懷裡,卻又怕傷了她。現在的她這麼的虛弱,虛弱得讓他心痛難忍。
「對不起,冥夜,我不是故意的。」她輕輕道歉,眼睛紅紅的,分不清是因為剛才吐得難受,還是因為想哭的衝動。
黑冥夜啞澀著聲音說道,「馨兒,我們已經錯過七年了,我真的不願再錯過了,你知道嗎?」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為了心愛的女人,短短一天的時間,黑冥夜已不知紅了幾次眼。
「還可以嗎?」向馨靠在他的肩頭苦笑,輕輕的合上了眼「!我知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已經沒有了別的奢望,只求在最後的日子裡,有他陪在身邊,僅此而已。
「還可以,只要你不放棄。「黑冥夜猝然打斷她,扶著她的雙肩,紅熱的雙眼執著的盯著她,那樣熱切而悲傷,也刺痛了她的眼。
何必自欺欺人呢?向馨只是無聲的澀笑,只是搖了搖頭,已經沒有力氣去爭瓣什麼。
「馨兒,你這是懲罰我嗎?懲罰我一走就是三年,懲罰我為了騙你,而刻意讓媒休放出我和周慕晴的假消息嗎?」看盡她眼裡的想法,黑冥夜不知是急是怒,喉頭滾了滾,半響,才哽咽著說道。
「假消息?」向馨重複著,暗淡無光的雙眸裡竟看不出她是以怎樣的情緒來說這句話的,又或者,連她自己的心都分不清。
「是,我只是想要你看見我,我只是不想要你的眼裡只看得見黑擎天的存在,可是,我用錯了方法,對不對?」黑冥夜彎唇,聲音澀澀的,啞啞的。
「可是,三年前你們是一起離開的。!」向馨搖搖頭,她可以不相信孩子的事,但她不相信冥夜真的和慕晴沒有關係,如果沒有關係,又怎麼可能,在同一時間一起離開了台灣?又一起回來?
「馨兒,相信我,這一生,我唯一愛的人就只有你,周慕晴是我去美國拓展公司的時候才與她相遇的,回來的時候,確實是我要她和我一起回來的,但三年前,我重傷離開,根本不可能是和他在一起。」
「重傷離開?」向馨因為太急切,而咳了起來,手抓住了他的傷口。
「是,我的胸口中了一槍,幾乎死掉,後來被人救去了國外。」黑冥夜只是淡淡的瞥了眼被她抓住的手臂,眉峰都不曾皺一下,抬起另一隻手,撫著她的背,等她順了氣,才輕描淡寫的說道,依舊隱見其中波蕩的曲折,」馨兒,原諒我用錯了方法好嗎?不要放棄我,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他再一次請求。
「我……」向馨慢慢放開了手,迷眩了,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能否相信,但她明白,她為他心痛著。
晚上沐浴的時候,不意外傷口已經裂開,血肉和紗布黏在了一起,面不改色的給傷口重新上了藥後,他折回到大床裡,躺倒向馨身邊,很自動的將她樓入懷中,只是再一次抱著這個瘦弱不堪的身體,心裡是說不出的複雜。
那沒有一點肉的腰身,彷彿只要他稍稍用力,就會將他折斷。
也不知道是因為不習慣身邊突然多了個人,還是腰間的力道,向馨醒了過來,毫無防備的對上黑冥夜的臉,驚愕得瞪圓了雙眼,「冥夜,你「……
「怎麼了?」暫時拋開心中的雜念,黑冥夜露出抹無辜的微笑。
「你怎麼睡在這裡?「她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了。
「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我不睡在這裡睡哪裡?」黑冥夜表情更加無辜了。
「可是,「」,
「可是什麼?還是你想要我睡在地上?」
「我「」」
「其實睡在地上也沒有關係,我是男人嘛,大不了就是起來的時候腰酸背痛。」
「……」
「而且,現在才剛轉秋,應該不會感冒。」
「……」
「馨兒,你好好睡,我睡在地上,守著你,不用怕。」
,「……我沒說不讓你睡在床上。」許久,向馨終於細若蚊鳴的說了句。
然後,那天晚上,黑冥夜帶著邪惡的笑容,心滿意足的樓著向馨入睡了。
側是向馨,久久睡不著,不知為什麼,總有種不對勁的感覺,只是思緒有些混沌,想不透徹。
不出意外,第二天,各大報劉的頭條都是報道了黑冥夜將向馨從黑家帶走的消息,黑氏家族陷入三角迷情,平靜了三年後,父子同爭向女的消息再一次成為了報刊的頭條,甚至還劉登上了社會的板報。因為在名義上,黑冥夜與向馨仍是繼母與繼子的關係,黑冥夜的行為自然遭到了質疑和褒貶不一的輿論。
有人說,黑冥夜雖然權勢逼人,卻對愛情始終如一,是值得傾佩的,有人卻說,黑冥夜的行為有違人倫道德,人人該批之。
不論哪種說法,對黑家而言,都是一次天大的醜聞,兒子仍對妻子餘情未了,甚至從自已的手中將妻子帶走,並毫不避諱的對媒體宣告,妻子將是他唯一要娶的人,這樣戲劇的戲碼卻真真切切的發生黑家,怎不驚人?
而這樣的新聞,對於一直關注著黑氏父子戀情關係的人來說,劌是一個樂子,既娛樂了他們,又給了他們新的話題,畢竟有錢人家發生這樣的消息,誰不關注?
不過這一次,更多人看好的是黑冥夜,因為黑冥夜現在所擁有的斷集團,無論是規模還是發展,都遠遠勝過了其父所擁有的黑氐企業,加上黑冥夜本來就是黑氏的獨子,說句不好聽的,等黑擎天死後,黑冥夜同樣有機會繼承黑氏集團,到時候,將黑氐也併入了加的話,黑冥夜甚至可以成為了史上最年前的世界首富。
再者,黑冥夜的年紀和向馨也比較配,雖然說黑擎天有著成熟的魅力,但黑冥夜張揚的邪魅和年輕的勁力卻更甚一籌,加上,他對向馨的執著,七年都不曾改變,是女人都會心動,何況兩人本來就是青梅竹馬。
甚至有人開始下賭注,有的賭黑冥夜與黑擎天誰最後能抱得美人歸,有的直接賭黑擎天和向馨什麼時候會離婚,總之就是亂上加亂。
而外界議論聲這麼大,周慕晴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她坐在電腦前,屏幕上反覆的播放著昨天黑冥夜所說的話。
「那個新聞是虛偽的,報紙上刊登的女人只是我的員工,我沒有結婚,沒有情人,也沒有私生子,這一生,我唯一愛的女人就只有向馨,她才是我唯一的妻子,你們聽明白了嗎?」
心慢慢的淪入了黑暗之中,耳邊不斷的迴盪著黑冥夜斬釘截鐵的冷酷聲音
我唯一愛的女人只有向馨,她才是我唯一的妻子……她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呵,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他對向馨的愛也仍舊無法改變嗎?周慕晴苦澀的扯了扯唇,笑得空洞而自嘲。
那麼她這麼多年的期望又算什麼呢?她的身份被貼上他的名字,只為了打擊向馨,她明知只是被利用,卻也心甘情願門只是,為什麼這麼快又用一句話將她全盤否決?現在,向馨已經回到了門主的身邊,以後,門主應該更不會看她一眼了吧。
忽然,桌面的手機震響了起來,周慕睛根本不想動,也不想去接那個電話,因為鈴聲並非那個人的。
只是,撥電話的人似乎異常有耐性,不斷的重撥,竟長達半個多小時。
周慕晴終於不耐鈴聲的煩擾,皺起眉接過了手機,「我是周慕晴,什麼事?」聲音冰冷而幽寒。
然後,不知對方說了什麼,周慕晴的表情忽然變得詭異起來,漂亮的鳳目慢慢的瞇起,嘴角也似有若無的勾了起來。接下來的兩天,黑冥夜依舊在家裡陪著向馨,也沒有去上班,甚至,連電腦都沒有碰,因為他不想離開她身邊一步,又不希望電腦的輻射影響到她的身體,她的身體已經夠脆弱了。
有人說,愛情會降低一個人的智商,也能毀滅一個人的雄心壯志,或許,這句話現在用在黑冥夜的身上卻是恰恰合適,因為他確實為了愛情,拋開了對玉門殺手的追捕、獵殺,也拋開了自己費心經營的趴集團,一心只撲在了向馨身上。不過,付出還是有回報的,有了黑冥夜無微不至的照顧,向馨的沉睡似乎也少了一些。
雖然每天都只能吃很少份量的東西,但至少不會吐出來了,這對黑冥夜和醫生們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喜訊,也讓黑冥夜看到了曙光一樣,更加熱衷於給向馨餵飯,每一次看著她多吃下一點點東西,都會讓他激動上半天,久久無法平復的心情竟比他初登上玉門門主時的感觸還要來得強烈得多。
例是別墅的傭人對向馨的存在比較顧忌,因為她們也從黑冥夜訂的報紙上發現了向馨的身份,竟然是她們先生的繼母,但看先生在報紙上毫不避諱的言論,她們也不敢亂說什麼,畢竟梅姐被趕走的事,已經對她們起了警戒作用。
第四天的時候,鬼剎回來了,帶著膽怯,一個人回到了黑冥夜的別墅。
雖然有些厚臉皮,但他還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黑冥夜說的是三天內,所以仗著這樣一個借。與理由,他回到了黑冥夜的別墅。好在這一次黑冥夜心情似乎不錯,也沒有再次趕他走,不過他的表情總是冷冷的,幾乎不曾掃看他一眼。但鬼剎不在意,反而覺得很開心,他的想法很簡單,只要不被趕走就好了。不過,當他回到房間時,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雖然已經被處理得很乾淨,但那股腥味對鼻子異常靈敏的他而言卻十分的清晰,於是拿出自己的藥粉在血腥味比較濃的地方掃了一下,竟發現真的多了不少血腥,狐疑著,順著血腥的痕跡發現自己的藥箱和衣櫃都被動作,當機臉色難看起來,快速打開了醫藥箱,還好什麼都沒少,又打開衣拒,卻發現他收藏的衣服少了一件,當場,小臉變得繽紛多彩起來。
因為他已經知道誰拿走了他的寶貝收藏品。
本來猶豫著要不要主動去承擔錯誤,但後來想想,還是放棄了,一來,最近時間比較不對,二來,他也怕他出現在向馨面前,引起黑冥夜的反感,最後,決定乖乖的躲在房裡做研究。
而向馨那邊,可能是心情放鬆也開始進食的緣故,精神狀態也漸漸好轉了一些,這讓黑冥夜舒心不少,心情也隨著向馨的病情慢慢好轉而上揚著。但偏偏在這種時候,一篇報道橫空出世,敲碎了這難得的平靜。
它的出現,瞬間打破了所有報刊的銷售量,掀翻了之前的言論,掀起了另一股新的議論熱潮,卻也點燃了黑冥夜心底的陰暗的焰火。
因為那篇報道刊登了別的報紙所沒有捕捉到的畫面,就是向馨蒼白枯瘦的病容,上面指出,黑冥夜之所以發出這樣的宣言,是為了寬撫向馨的心,指稱向馨是因為不堪日日愛人有了妻、兒的打擊,才會受到重創,患上了厭食症,黑冥夜顧念日情,怕向馨支撐不下,才會將向馨從黑家接了出來,這也是為什麼身為向馨丈夫的黑擎天輕易讓兒子帶走妻子而不加以阻攔的原因,一切不過是為了治療向馨的病。
同時,那篇報紙還拿出前不久黑冥夜收購了向氏集團來作證這一說辭,甚至說,黑冥夜之所以願意照顧昔日情人,只是為了利益,因為黑擎天答應,只要讓向馨恢復健康,就將手中一部分的黑氐股份轉讓給他。
於是,這篇報道一刊登,就引起了各方熱切討論,也讓黑冥夜之前的宣誓變得真假難辨,究竟是真心始終不變,還是僅僅為了利益而救向馨的命?但看照片上向馨的模樣,重病,應該是真的了。不過,向馨的形象是被推翻了,有人開始質疑向馨是一個擅長耍心機和手段的女人,懂得怎樣用女人的柔弱面去達到自己的目的,將黑氏父子玩弄於掌心之間;也有人開始同情周慕晴和鬼到,仍認為她們是黑冥夜的情人與私生子,只是黑冥夜為了利益,否認了他們的存在。
當然,也有對這樣的說辭不相信的人在,畢竟黑冥夜認祖歸宗之時也曾親。承認,三年前他是為了躲避向馨結婚的事,才會在沙漠發生意外,甚至陰差陽錯被定了死亡,所以,還是有很多人相信他的宣告和真愛,尤其是他為向馨蒙上耳朵的那個畫面,怎麼看都是一個男人對心愛女人的寵溺表現。
本來以為這些消息會一直真真假假,虛實難瓣下去時,竟傳來黑冥夜要召開記者招待會的消息,立即引起了又一輪的風波。
以黑冥夜一貫的態度就是任其發展,時媒體與謠言置之不理,所以上一次傳出對他不利的傳聞時,也沒有露過面,然而這次的報道才剛發出不到半天的時間,黑冥夜就鄭重其予的宣佈三天後要召開記者招待會,澄清此事,怎麼不讓人驚訝?
這麼說來,黑冥夜對向馨的感情是真的嗎?所以為了保護向馨,他一改之前的避諱態度,坦然面對媒體?現在,不僅僅是媒休們興奮,對黑家比較關注的市民們也都對記者招待會熱切的期待起來。
畢竟八卦誰沒有興趣呢?遑論是有錢人這麼大的八卦,他們都想知道,這對父子與落魄的向氏千金之間的愛情,究竟如何發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