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一的馬蹄聲剛剛遠去,另一股急促猛烈的聲音驟然響起,有千軍萬馬奔騰之勢,不一會兒,寧菱看到一隊人馬赫然而至,為首的是蘄昕。
蘄昕的馬一停,其他乓馬也逐漸止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倒地的東方辰身上。
東方辰估計也已感覺到那股洶洶來勢,真氣迅速運起,抑制體內的毒素,而後忍住劇痛,用刻支撐,努力地從地上爬起。
寧菱視線從蘄昕身上轉到東方辰這邊,見他艱難掙著,她心底油然生起關切和擔心,準備過去扶他。
卻間蘄昕叫聲頓起,菱兒,過來皇兄這邊!
邁了兩下的雙腳嘎然停止,寧菱側目,再次看往蘄昕。
東方辰已憑自己力量挺立而起,不瞧寧菱一眼,目光直逼蘄昕,眼神開始恢復銳利和精明。
本來,蘄昕想號令圍攻,但考慮到寧菱在場,又看東方辰身受重傷,於是掉以輕心,只吩咐身邊兩名武功略高的侍衛,宏遠,宏華,你們去把他拿下!」
吩咐完畢,他下馬,來到寧菱身邊,把她帶到一旁。
與此同時,宏遠宏華兩人策馬向前,直奔東方辰。
東方辰先是後退幾步,跟著凝聚所有內力,大吼一聲,揮掌推出,將毫無防備的宏華宏遠震下馬背。
然後,他又抓緊時間拽住其中一匹馬,躍身一跳,給寧菱留下了意味深長的複雜一瞥,夾盡馬腹馳騁而去。
快去追,別讓他跑了,務必抓到他!」蘄昕氣急敗壞地下令。
他的貼身侍衛劉英傑迅速率領兵馬,朝東方辰消失的方向逍去
曠野赫然一空,恢復了寧靜,只有呼呼風聲偶爾響起。
蘄昕重新面對寧菱,「菱兒,走,我帶你回宮。
寧菱沒反應,雙眼迷離,一邊望住蘄昕,一邊呢喃,『蘄昕,我不該讓他們比武,或計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輪迴,宿世姻緣。」
蘄昕面有所思,默默注視著她。
比試不是點到即止嗎,就算他們中劍,憑他們的內力根本不會傷及要害。但現在,東方顯死了,東方辰的情況好像也不輕。嚴秋棠說我是蛇蠍美人。我才不是,我只不過想讓他們嘗嘗被人戲耍的滋味,同時告訴他們我不是傻子。我沒想過要他們的命,我怎麼會要他們的命!」寧菱嬌容充滿無助與慚悔,神色十分哀切,與之前的意興風發迥然不同。
蘄昕心疼地摟住她,柔聲安慰:別責怪自己,不關你的事,我明白你的心情,一切都是天意,又或者是他們在了結私人恩怨。」
你說過,他們若然愛我,就不會扯進私仇,但現在…那是否說明,他們根本不愛我,他們之所以比試,是藉機了斷私人恩怨,他們利用了我?是不是?」憶起東方辰當時的冷漠眼神,還有他說的某句話,寧菱心中沒來由一痛。
蘄昕不曉得如何接話,只是摟緊她。
蘄昕,你也在利用我,是嗎?」寧菱推開他。由於方寸大亂,她開始變得胡思亂想,以住的自信都變成了懷疑。
蘄昕愕然,愣然。
你早就清楚他們會兩敗俱傷,早就猜到這種結果,於是你鼓勵我要他們比試,好讓你坐收漁翁之利?對不對?」
不,不是這樣,怎麼會呢!」蘄昕急忙闡明,「是父皇叫我來的。父皇認為與其坐以待斃、不知所措,倒不如主動出擊,把東方辰一舉拿下。他們這次比試確實是個不錯的機會,所以我就…,
說到底,你還是利用我!」寧菱哀傷,漠然,從他面前走過。
菱兒,你要去哪門,蘄昕追了上去,「跟我回宮吧!」
我暫時不想回宮,我還有地方要去!」寧菱淡淡應著,腳步沒有停下
「你欲往何處?我陪你吧!」
寧菱停頓,望住他,數秒後才道,我要去找那個老道人!問清楚他到底怎麼回事。東方辰和嚴秋棠都說我在創上抹了毒。我根本沒那樣做,他們卻中了毒,唯一的解釋就是,問題出在那個老伯身上。」
寧菱說著,話音一轉,透出濃濃的慢悔和自貴,『那老伯突然找上我,事情詭異古怪,我應該慎重考慮,否則就不會害死他們!」
你懷疑毒是老伯弄的??但他之前又不認識你,怎會加害於你?」
,可是除了他,我想不出會有誰在劍上下毒,劍一直放在我房裡,根本沒人動過,況且,那些宮奴沒有理由在劍上塗毒」
那「我陪你去吧!」蘄昕說著,拉起寧菱的手,協助她坐上馬背,然後自個也躍身上去。
兩人身體一觸碰,寧菱頓生不適,下意識地往前挪了挪。
蘄昕當做沒看到,若無其事地攬住她的腰身,拍拍馬腹,一聲馬嘶,馬蹄飛揚,駿馬立刻奔馳起來。
寧菱驚呼,身體本能地往後靠,任他那樣接住自己,閉眼躲開迎面而來的冷風,直到抵達熱鬧喧嘩的市集。
他們走遍市集的幾條大街,皆無老伯的影子,最後,蘄昕還帶她在整個京城兜了一圈,回到皇宮已是下午。
送寧菱到她的住處之後,蘄昕去找蘄毅覆命。
寧菱神思恍惚,悶悶不樂地踏入寢房,準備看看半天不見的女兒,卻意外見到另一個人影,
「母后!!」東方曦凌迫不及待地撲進寧菱的懷中。
寧菱摟住他,驚喜交加,激昂感慨,良久才放開他,詫異詢同,「你怎麼來了?誰帶你來的?」
東方曦凌不答,反問,父皇呢?
寧菱微愣,腦裡閃出東方辰的身影,還有他策馬離去前對自已的古怪注視。
母后,您怎麼不說話?父皇為什麼不跟您一起回來」,東方曦凌再問,語氣漸趨著急,「父皇今早出去時,叫凌兒乖乖等他,他到時會帶母后一起回來,還說我捫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首發
寧菱聽後,默然,直到東方曦凌再三呼喚才回神,晶亮的眸子定定望著他,問道,「凌兒,你還沒告訴母后,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東方曦凌想了想,作答,「今天早上父皇出去後,王侍衛在客棧陪我,可是忽然間外面很吵鬧,他就下去看看怎麼回事,我還等不到他回來,就莫名睡著了!」
「睡著了?寧菱眉頭一挑。
嗯!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母后的床上,還以為是做夢呢,直到妹妹哭了,我才恍悟過來。」東方曦凌天真浪漫地說著,再做追問,母后,您還沒回答我的同題,父皇呢?他說去找您,您有無看到他?」
寧菱呆愣,不知如何啟齒。
小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小皇子被誰帶來這兒?還有,皇上呢」,這時,月華也問出了心中疑惑。
,他「他走了!」終於,寧菱幽幽地應了一句。
走了?走去哪?」月華愕然。
東方曦凌則急促喊出,不可能!父皇才不會走,他就算走也會帶上母后和我,還有妹妹。」
母后,到底怎麼回事,您見到父皇了是吧。請您快告訴我,父皇他到底在哪,我要見他,我要見父皇!」東方曦凌拉住寧菱的手臂,用力搖晃。
他有要事,去忙了!」寧菱心慌意亂,不知所措,隨便找個借口推搪過去。
可惜東方曦凌不信,但他明明說過今天要帶母后回來的,怎麼無端端有其他事情忙。」
寧菱樓唇一抿,抱起東方曦凌回到床上,凝視著他,認真地道,『你父皇身為一國之君,日理萬機,經常有突發事件要處理。」
那父皇有無說過幾時回來?」
沒有,不過他保證事情一完就馬上回來。」
那到時母后和父皇和好了,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是不是?」
寧菱頓然,正好這時,一陣洪亮的嬰兒哭啼響起,女兒醒了!不待寧菱反應,東方曦凌早已俯身過去,「妹妹你醒。」乖,不哭不哭,皇兄在呢!」
很奇怪的,寶寶竟然停止了哭泣,眼晴忽閃忽閃的看著東方曦凌,還唰嘴呵笑。
東方曦凌當然是滿懷欣喜,小身子趴在床上,一邊看著她漂亮嬌嫩的小臉蛋,一邊詢問寧菱,「母后,妹妹叫什麼名字?
,小皇子,小公主尚未起名!」月華面帶微笑,替寧菱答了。海#天#中文網首發
哦?母后是等父皇給妹妹起名字嗎?好,那皇兄先叫你寶兒,等父皇回來,再正式給你起名字哦,寶兒你放心,皇兄會叫父皇給你起個很好聽的名字」有了妹妹相伴,東方曦凌已將先前的事情忘卻,整個心思集中在寶寶那。
寧菱暗中舒了一口氣,靜靜注視了他們一會兒,才叫月華打來一盆水,洗去一身風塵和疲憊。接下來,東方曦凌不亦樂乎地逗著小寶寶玩,寧菱則渾渾噩噩,心緒不寧,直到自天過去,黑夜來臨,直到一雙兒女已然就寢,蘄昕再次出現。
東方辰呢?你們追到他了沒」他現在情況如何?」寧菱刻不容緩地問出口
蘄昕默了片刻,才答,讓他跑掉了!不過他傷勢不輕,加上中了毒,恐怕也凶多吉少。」
寧菱心中一緊,刺刺地痛。
蘄昕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忽然道歉,「菱兒,對不起!我若不鼓勵和建議你,或許你不會叫他們比試,搞成這樣,我難辭其咎,很抱歉,讓你傷心了」
『你無需感到內疚,不關你的事,是我執意那樣做。」寧菱訥訥地道。
其實,你心中仍然愛著東方辰,而且愛得很深,是吧?」
寧菱身體一僵,迅速扯開話題,對了,凌兒怎麼出現於此,誰把他帶進宮的?」
是我!」
你?」
「去比武場之前,我先去了一趟東方辰下榻的客棧,我擔心曦凌哭喊引人注意,於是點了他的睡穴,最後吩咐侍衛帶他回宮。」
那王封安呢?不會是,
不錯,我抓了他!」
你和父皇到底想幹嘛?把他們一個個地抓來,到底有何目的?」寧菱由於激動吃驚,嗓音略微變高。
「菱兒你別激動,你大可放心,我們雖然囚禁了他,但並沒對他怎樣,他很好,目前正與東方教他們一起。」蘄昕一副無奈的樣子,這是父皇的決定,我只是奉旨行事。不過,你也別怪父皇,他這樣做也是為了大局著想,為蘄國百姓謀福祉。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我們騎虎難下,唯有繼續前進!我們也不想這樣!」
寧菱可不認同,一聲冷哼,「我看…」你們老早就策劃好了吧。」
蘄昕面色一窘,緘默下來。
夜了,你回去吧」忽然寧菱下逐客令。
菱兒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要歇息了!寧菱語氣冷淡,面無表情。
蘄昕欲再說此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辭別離去。
寧菱關好門,回到床上。明明很睏倦,可就是無法入睡,腦子異常的清醒,卻又不知自己在想什麼。
側身而臥,用手支撐著下巴,她就這樣靜靜窪視熟睡於身邊的一對兒女,直到三更天才悠悠睡去。可惜闔上眼不久又被噩夢嚇醒。
寧菱,你如此輕視與踐踏愛情,我詛咒你孤獨終老,不得好死!」
「寧菱,一切的一切,從此隨風飄散;你我之間的情緣,將不再復存!」
寧菱,假如可以,朕寧願從來沒遇上你,不管是前世,前前世,朕情願與你毫無瓜葛!」
一句比一句狠絕,寧菱夢到嚴秋棠、東方顯、東方辰,三人凶狠憤怒,輪流呲牙裂齒地抨擊她,痛罵她。
長吁一口氣,寧菱柳眉緊蹙,眼瞼半瞇,不斷拭擦著滿頭虛汗。最後,她起身下床,隨意抓起一件披風,悄悄然地走出房門口
天還沒亮,皇宮四周仍然一片寂靜,晨風冰冷,寧菱拉緊披肩,兩腳踩在小碎石路上,心不在焉、漫無目的地往前遊走。
姑娘!」海#天#中文網首發
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把她嚇了一跳,腦子赫然清醒不少。
是他!她苦苦尋找的那個神秘老伯!
「姑娘得到結果了吧?」老人一頭白髮,瘦骨清風,迎霧而現,頗有道仙之勢。
你因何在劍上抹毒。」寧菱迫不及待地質問。
老人稍愣,鎮靜地答,老納沒在刻上塗過任何毒液。」
他們中毒,因劌而起,而劍是你賜,除了你和我,沒有第三個人碰過劍。」
那不是毒!老納曾經講過,比試完畢結果會有分曉,他們不是真主,自然會受到懲罰。」老人不慌依日氣定神閒,「玄通天劍,本屬宿命之劍,只聽命和效力於真正的宿世幾人,其他人休想主宰它,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你是指「他們都會死?」寧菱雙目瞪大,臉色刷刷變白。
關於具體結果,姑娘不是已經看到了麼?」老人沒有明說,卻已暗示出來。
寧菱腦裡即時顯出白天所見的那幕東方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下,東方辰口湧鮮血,痛楚難熬,渾身透著一種絕望,那是臨死前的絕望!她當時卻沒覺察,還……
內心陡痛,像被某樣東西使勁抽打,全身上下都在微微都抖動,寧菱猛覺一陣寒意襲來,周圍空氣似乎頻臨結冰,冷氣開始連綿不斷地蔓延過來!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老人語氣甚是關切。
寧菱用力地站穩,眼神空洞地盯著老人,驀地嘶吼出聲,為什麼,你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會是這樣的結果,我從沒想過要他們的命,為什麼你要讓我當個殺人兇手!」
,姑娘請別激動,更加無需自責和愧疚,一切都是天意,與你無關!他們命該如此,無人能以改變!」
天意又怎樣?為什麼是我?老天為什麼選上我?」寧菱仰頭,怒瞪漆黑遙遠的蒼穹。去他的天意,去他的宿命姻緣。
不,她不准他們就此死去,特別是東方辰,他還欠她那麼多解釋,她要他認輸認錯,她才不准他這麼早離開她!沒她的同意和尤仵,他不得離開!
莫大的哀痛,一波接一波,胸。彷彿被人一刀一刀地剮著,直到最後整顆心完全被掏空,她的魂魄似乎也被吞噬了去。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悄情滑過寧菱蒼白冰冷的臉頰,她麻木地轉過身去,艱難地邁動雙腳,沿著來路返走,再也沒有理會神秘老人,也沒疑惑他到底是誰,因何出現於此。
靜靜目送著那抹纖細的倩影漸漸遠去,老人滿面沉思,出奇閃爍的黑眸泛著難以費解的詭異光芒,最後,騰空飛起,乘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