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神仙谷中更加寂靜,沐輕楚躺在竹塌上,有些昏昏欲睡,那個神仙公子將床塌讓給了她,只在外屋的竹椅上淺眠。
雖然腦袋昏昏沉沉,可是神志還算清楚,神偷的耳力本來便很靈敏,所以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時,她便屏住了呼吸,卻沒有睜開眼睛。
似乎一人來到了她的床前,然後是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接著一陣刀子戈破皮膚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沐輕楚一驚,一把抓住了來人伸過來的手臂。
意外地,聽見那人悶哼了一聲。
藉著微微的月光,她認出了他
那個神仙公子!
心裡頓時便迷惑了,他要做什麼?
「風哥哥,你,…」她對他充滿了敬畏和愛戴,所以一直不肯叫他的名究
「再不放手,我要忍不住了。」男子清越含笑的聲音裡似乎帶著一絲顫排
少女一驚,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滿是粘膩的感覺,放手一看,居然全是血!
「別怕,輕兒,我沒事。」風若塵歎息了一聲,「只是這血浪費了未六月中文首發文字版
免太可惜,喝了它吧。」
說著就將手臂靠近她的嘴唇。
「不要!」沐輕楚有些驚恐地推開了他的手臂,別過臉去,喝人血?
她的病難道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他白天不是還說,她沒事嗎?
「乖乖的,喝了吧。」風若塵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忍著傷口的疼痛柔聲道。
沐輕楚卻一下子坐起了身子,將他的手臂握在手心裡:「風哥哥,快去包紮一下吧,如果我的病到了不可醫治的地步,請你就不要管我了。我絕對不會喝你的血的,答應我好不好?從此不要再讓我喝你的血………」這會讓她心生恐懼,自己有病居然還拖累別人。
「……,「好。」風若塵無奈地應道,將她的手拿開,轉身慢慢朝外間走去,血沿著傷口滴落在他的青衫上,暈染出深黑的顏色,在月光下看得很分明。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歎息了一聲,自從她掉落在芷蘭花海之中,突然闖進這十年無人涉足的神仙谷,他便再也不能不去管她了,不喝他的血,他還能怎麼救她?
於是,每一天他都會熬一些湯藥,少女太信任他,所以毫不猶豫地喝下,當夜幕降臨,他撫琴彈奏出定魂曲,她陷入昏睡的時候,他便會害破手臂,將血餵進她的口中。
只有千尋小獸才知道,他每天做了些什麼,也只有小獸才知道他為什麼每天都出去採藥,比之前都要勤快而有目的,可是,小獸都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將紅彤彤的野果遞給她的時候,只要看到她欣喜的臉,便會覺得傷口都不算什麼,她的身體裡有他的血,這是多麼讓人心跳加快的事情呢?所以,他每日的心情帶著些許病態的歡喜。
他喜歡她叫他風哥哥……他喜歡看她笑,他喜歡她毗從第一眼在芷蘭花海中看到她開始,…
注定了一生牽絆。
愛情來得太快太突然,可是,誰能說這不是愛情呢?
沐輕楚休養了幾天之後便可以下榻走動了,好在神仙公子是個神醫,她真是運氣太好了,掉下懸崖也能夠遇到神仙。
當然,他告訴她,他不是神仙。不過,在她的心裡,他跟神仙沒什麼差別。樣貌像,氣質也像,還有那只叫干尋的小怪獸…
又是一些時日過去了,這一天,她在神仙谷中轉了幾圈,看著高高的陡崖心裡邊沒底了,這樣高的懸崖峪壁,想要上去,怕是不可能。那麼,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呢?難道是和她一樣從懸崖上掉下來的?
一曲悠揚的琴聲從竹屋中傳出,沐輕楚站在小溪邊,靜靜地聽著,每當夜晚來臨,她無法入睡的時候,他的琴聲總能夠讓她安定下來,定魂曲,古瑤琴,說他不是神仙,誰信呢?
少女蹲在溪旁潑玩著清澈的溪水,這裡真是人間仙境啊!要是在現代,開發旅遊資源,一定是很好的投資……當然,她只是想想而已,再好的風景一旦摻雜了商業的元素,必然會糟蹋了。
仰起頭,看著藍藍的天,忽地笑了,這樣的美景,一個人欣賞是不是太浪費了?突然一隻小爪抓住了她的衣服,沐輕楚一驚,身後便響起一個清越的聲音
「輕兒,在想什麼呢?千尋太頑皮,吵著要找你。」
少女回頭,見青衫男子如風般佇立在她身後的小坡上,丰神俊朗,不染凡塵。心情頓時大好,抱起腳邊純白的小獸,笑道:「風哥哥,你也知道千尋最煩人了,騙得我好慘!這個小傢伙居然還會裝哭,真是拿它沒有辦法。風哥哥,咱們晚上不給它飯吃吧?」
小獸本來是無所謂的態度,老神在在地任她抱在懷中,這會兒一聽不給飯吃,立馬清醒了過來,衝著沐輕楚齜牙喇嘴地抗議。
「哼,你也知道怕了?!」沐輕楚也瞪著眼睛看它,白皙纖細的雙手握著小獸的兩邊手臂,將它提到了眼前對視著。
「嗚嗚嗚「……小獸嗚咽抗議,用後腿去踢她,可惜它後腿太短,根本連少女的衣袖都碰不到。
沐輕楚哈哈大笑。
青衫男子也笑出了聲。
「風哥哥,這山谷裡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花草呢?我總能聞到一股香氣,淡淡的,很好聞。「沐輕楚玩夠了,站起身來,抱著小獸走到了男子身邊,問道口風若塵微微一愣,笑了:「輕兒,我帶你去看芷蘭花。」
「好啊!!」沐輕楚應道,芷蘭花,這個名字已經很美了,不知道花會是什麼樣子」,」,
轉過一叢叢的奇花異草,林間的鳥聲也格外的清脆,可是都比不上看到那如雪般的花海震驚
那是怎樣的花朵啊,雪白雪白,沒有一絲雜質,就連花芯都是粉白的,彷彿只要稍稍玷污一點點,馬上就會枯萎死去。
微風輕輕吹過,送來淡淡的花香,不甜膩,不濃郁,只是淡淡的清雅,淡淡的沁人心脾。無數的蝴蝶在花朵之上飛舞,沐輕楚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蝴蝶同時繞著一叢花草的,彷彿這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奇,連蝴蝶都不約而同地來了。
「風哥哥,我以前看過很多花,可這卻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花了!」沐輕楚蹲下身子,眼睛盯著花海輕聲讚道。
「是,沒有比她更好看的了。」風若塵一身尋常青衫,看了看她專注的側臉,應道。
「嗯。」沐輕楚笑道,突然伸手拉了拉男子的衣衫,「風哥哥,你看」
風若塵抬頭。
原來是千尋小獸。
它撲扇著翅膀飛到了蝴蝶群中,將正在飛舞的蝴蝶嚇得四散逃開,千尋很是得意,於是加快了速度,朝一隻最大的五彩斑斕的彩蝶追去,彩蝶身子輕盈,翅膀略略一翩躚,便躲了過去。可惜,千尋便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身子停不下來,直直撞到了一稞矮小的灌木叢中,頓時被彈了回來,滾落在芷蘭花海中,不見了蹤影。
蹲在芷蘭花旁的兩人都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花叢中小獸掉落的方向,彷彿在等它爬上來。小獸暈了半晌,終於跌跌撞撞地在花叢中走動,無奈芷蘭花比它的小身子要高出不少,它的腿太短,根本沒辦法看到出路,想要把頭露出來更是難上加難。千尋小獸嗚咽一聲,「咻」地一下子飛了起來,終於衝出了芷蘭花的包圍,可是,沒有想到,被花粉迷了眼睛,頓時從空中落下,掉在了兩人的腳下。
「哈哈……」沐輕楚哈哈大笑起來,頓時再也蹲不住,一下子歪坐在地上,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這千尋太逗了!
「輕兒……」風若塵看了看狼狽的小獸,又看了看笑側的少女,寵溺地笑了。
「哇嗚……」小獸看著笑得無比沒有良心的兩人,扁著小嘴,黑色的小鼻子塌了下去,哇哇哭了起來。對,是哇哇大哭,不是嗚嗚地抽泣,滴溜圓的大眼睛淚如雨落
沐輕楚頓時收了笑,慌了手腳,也忘記被騙很多次的教。了,一把將草地上的小獸抱了起來,心一軟,又要去哄它。身邊的青衫男子剛想阻止她
卻見雪白的小怪獸猛地從她的懷裡掙脫,停在她面前,做了個鬼臉,雪白的毛髮上還沾著剛剛滾落的淚珠,學著少女剛剛的樣子捧腹大笑!
青衫男子無奈地輕聲笑了。他是想要告訴她的,可惜她還是相信了這個愛騙人的小東西。
「嗚嗚……」一聲嗚咽從少女的方向傳來,青衫男子一愣,轉頭看去,卻見少女將臉埋在膝上哭了起來:「千尋欺負我,現在連風哥哥也欺負我……」
肩頭聳動,身子微顫。
青衫男子心裡一慌,千尋小獸似乎也愣住了,一人一獸對視了一眼,小,東西便識相地走過去,磨蹭著少女的小腿,嗚嗚咽咽地撤著嬌。
男子也柔聲哄道:「輕兒,是風哥哥錯了,不哭了好不好?」
少女不理睬他們,繼續哭著,男子更慌了,伸手扶上她消瘦的肩膀:「輕兒罰我吧,只是不要再哭了。你身子剛好,要是……」
少女被他溫柔地哄著,再也裝不下去了,忽地抬頭,臉上猶獨著晶瑩的淚珠,可是眼中卻露出狡黠的笑,如同黑寶石般閃亮:「風哥哥,我騙你的」,
回頭一把樓住腳邊愣住的千尋小獸,看著小獸呆住的小臉,嘿嘿笑道:「千尋小怪獸,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千尋小獸頓時反應過來,氣得咬牙切齒,白色整齊的小牙齒咬得咯咯響,圓溜溜的眼睛裡半是窘迫,半是氣惱,小小的翅膀用力一掙,飛到了沐輕楚頭頂轉起了困圈,好似是它騙人的專利被人盜用而憤懣不堪似的。
沐輕楚笑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一仰頭,向後歪倒,青衫男子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笑容如芷蘭花般溫柔,似是無奈地笑了:「輕兒,淘氣。」
及至看到她的眼淚,心裡突然而起的驚慌,他這才明白,原來一人一獸,已然成了他生命裡最重要的東西。
沐輕楚的臉陡然一熱,低下頭去,他……淘氣……」那語氣滿滿的都是寵溺…………
好像很久很久沒有人對她這麼好了,她雖然記不得多少穿越之後的事情,但是大抵也沒有什麼好事吧?只有他,對她真心的好。因為她什麼都沒有啊,一個人能夠在另一個人身無分文,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對她好,那麼,這便是真的好了。患難之時,才見真情。
「風哥哥,「沐輕楚低下頭去,突然有些傷感:「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不要再讓我喝你的血。
風若塵一愣,將少女扶坐好,抱起一旁的小獸,撫了撫它的小腦袋,笑道:「對風哥哥來說,只有千尋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哪一個千尋……輕兒,你明白嗎?」
少女抬頭,眼中有微微的濕意,淚水在眼中轉著,卻沒有落下:「可是,你太寵我,會讓我變得恃寵而驕,會認為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然後……」少女有些哽咽,「然後有一天,我會變得很壞…所以,我不喜歡恃寵而驕,……」
似乎有什麼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題,可是,那並不是愉快的交談,她也幾乎忘卻了,連那人的影子都記不得。
風若塵忽地笑了,原來是這樣……
笑容如水般在眉眼間舒展開來:「輕兒,即使你將來有了公主那麼大的眸氣,在風哥哥的眼裡,你還是……我所有的嬌寵本來都是給你的,怕什麼恃寵而驕?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地去恃寵而驕。」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嬌寵。
「風哥哥」沐輕楚看向他,男子的笑容清新如水墨畫般美好自然,眼睛裡也是鈍粹的情感,她能夠真真切切地看到,不需要去猜測,不需要去擔心,不需要去心痛,他說,他所有的嬌寵都是她的!
心裡怦怦地亂跳,重又低下頭去,雙手絞著自己白色的衣帶,嘟囔道:「風哥哥,這可是你說的,那我以後就賴上你了…從現在開始,有好吃的我要先吃,有好玩的我要先玩,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都會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我開心的時候,你要陪我開心,我不開心的時候,你也要陪我。別人欺負我的時候,你要第一個出來幫我!」
少女喋喋不休地說了很多很多,終於說得累了,才抬起頭來看向青衫男子,彷彿在等著他的回應。
「好。」風若塵點了點頭,低低笑應道:「從現在開始,有好吃的輕兒先吃,有好玩的輕兒要先玩,我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情都會做到,對你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你開心的時候,我會陪你開心,你不開心的時候,我也會陪你到開心為止。別人欺負你的時候,我會第一個出來幫你……」男子突然停住了:「只是誰敢欺負輕兒呢?」
「千尋!」白衣少女不假思索地瞪向他懷中的雪白小獸,這個小東西可騙了她不止一次兩次了,還喜歡偷吃風哥哥給她摘回來的野山果,還把他采的草藥弄得亂七八糟!
千尋小獸也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看向她,小小的牙齒咬得緊緊的,氣勢絲毫不弱。
一人一獸互相瞪著,青衫男子忽然覺得胸口漲得滿滿的,一種叫快樂的情緒蔓延全身,頓時忍不住清朗一笑,這下可好,弓火上身,小獸和少女同時改瞪向他,少女撇了撇嘴:「風哥哥,你才說了要第一個出來幫我的…」,」這麼好的決鬥氣氛都被他破壞了。
青衫男子一愣,笑意更深:猜樣子你們商量好一起欺負我了?輕兒,就你最淘氣。千尋你說是不是?」
小獸聽懂了他的話,狠命地點頭,眼睛裡閃出興奮的光芒,撲扇著翅膀往男子懷裡鑽。
「風哥哥,我不玩了,你和千尋一起欺負我酬」沐輕楚說著就要站起身來,手卻突然被一把握住,男子的大手溫熱溫熱,笑著搖了搖頭,將少女重新拉坐了下來,「輕兒,你若是走了,就是承認輸給千尋了?」
「才沒有呢!」沐輕楚大聲瓣駁,看向雪白的小獸,賭氣似的一下子往後一倒,頓時躺倒在草地上:「本小蛆不走了,打死也不會承認輸給這個小東西的!」
「呵呵」,男子搖頭笑了,也隨著她一起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千尋小獸一看,頓時也側躺在兩人的中間,小小的身子不過是人的腦袋那麼大,還左看看、右看看,一雷高興的樣子。
這時夕陽打在芷蘭花之上,灑下一層金黃色的餘暉,傍晚的微風輕輕拂過,氣氛頓時變得微妙了些,青衫男子突然握緊了少女的手,無聲地歎了。氣,閉上眼睛喚道:「輕兒……」聲音輕不可聞。
「嗯?」少女偏頭看向他,男子一臉沉靜,彷彿已經睡著了。
雖然眼眸閉著,可是手中的感覺卻那麼真實,並不是他做夢而已,風若塵嘴角浮出笑意,輕兒,這是我十年山谷最幸福的時候,心裡突然被漲得滿滿的,寫的名字全部都是
你,你,你……
其它所有的一切,通通都不重要了。
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地位是什麼,名聲是什麼,宿命是什麼……
※
山谷時光,因為突然而至的微微欣喜變得單純而快樂。每日之間,兩人一獸始終相對,採藥、摘果、賞花、種菜,酬田園生活如夢幻般不真實。
這一日照日午餐。!!風哥哥,我給你把蔥和姜挑出來吧!」少女殷切地要伸筷子。
青衫男子微微蹙眉:「輕兒,蔥姜蒜,雖然味道重了些,可是稍稍吃一點對身體還是有好處的,不要挑食。!」
「哦,原來風哥哥吃的啊!」少女笑著點了點頭,收回了筷子,「我就說嘛,不吃蔥和姜的簡直就是怪人,說不定還有什麼怪癖呢!」
「呵呵,淘氣。」風若塵搖了搖頭,將精緻的菜餚夾到少女的碗中,眉眼間滿是溫和的笑意。千尋小獸窩在一旁的竹榻上,瞇著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兩人,打了個哈欠,將臉埋進了小小的翅膀裡,睡起午覺來,它才不管什麼蔥姜蒜!
神仙谷四季溫暖如春,芷蘭花海,彩蝶飛舞,真真是世外桃源,讓人樂而忘憂。
然而此時,在陵都的商府內卻是凜冽的冬天,白衣錦袍的男子身披狐裘坐在榻上,面前是碗紫中泛黑的藥茶,端起來才喝了一口便再難嚥下,身旁面容冷硬的黑衣男子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公子,夜鳴有事稟報。!」
夜弦站在他身後,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夜鳴卻不予理睬,反正公子遲早會得知真相的,長痛不如短痛,他都已經忍了半個多月了,索性現在都說了吧!
「夜鳴,有什麼事情就說吧,不用吞吞吐吐。」白衣錦袍的男人捧著青瓷小碗,皺起了眉頭,蒼白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沒有比失去她更壞的消息了,所以現在什麼樣的事情都沒有辦法再打倒他。他們每次告訴他的,不過還是沒有消息罷了,沒有消息便代表著還有希望」「」
「有姑娘的消息了。「夜鳴沖。而出,悄悄觀察著男人的反應。
商湛的手陡然一顫,青瓷小碗中滾燙的藥茶灑了一些出來,濺在他雪白的狐裘之上,也將他蒼白的手灼得發紅。
幾個月過去,他找得都有些無力了,突然不敢去聽她的名字,不敢說任何關於她的話題,如今,終於有消息了嗎?
「公子……」夜鳴喚道,看到公子的反應,這個冷硬的漢子便有些後悔了,可是,已經了出話題,就再也沒有可能在公子面前假裝無事地退出,一狠心,對著榻上的男人一字一句道:「公子,黃意飛鴿傳書說,姑娘在南越的神仙谷墜崖,怕如」保不住了。」黃意的情報向來都有十足的把握,從來不會謊報事實,夜鳴夜弦靜靜看著男人的反應。
意外的是,白衣錦袍的男子並沒有多少表情的變化,連微微愣住都沒有,就好像還沒有聽清他說什麼,半晌之後淡淡將藥茶放在桌上,揮手道:」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兄妹兩人對視一眼,口中稱是,便要退出去,夜弦跨出門檻,回身正準備將房門帶上,終於還是不放心地朝榻上的公子望了一眼,只見他握著綿白的帕子輕咳,可是,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喉間,咳不出聲音,只看到鮮紅的血沫不斷地從嘴角滲出,將他雪白的帕子漸漸染上了紅色」「血跡還不斷向指縫間蔓延」,」
夜弦大驚失色,趕緊衝進去扶住他,饒是堅強如她,也急得痛哭出聲,她少女的夢想裡最最偉大的公子,如今居然到了藥物難進、咳出鮮血的地步,
白衣錦袍的男子,突然抓緊了手中的錦帕,一大。鮮血猛地咳了出來,將他的雪白狐裘上染滿了斑駁的血跡,「」就好像春天時開得燦爛的十里桃花……,消瘦的面龐如死灰般毫無血卜,」
可是,桃花再燦爛,也看不見那淺綠色的身影憤恨葬花了,那麼十里桃花,還會再開嗎?!!公子,何苦呢?姑娘已經不在了啊!身子要緊……」,夜弦哽咽道,這幾個月來,公子沒有一餐能夠吃得下去,就連一向賴以續命的藥茶也無法下嚥。十月寒冬將至,本該回西蜀找老爺子才能稍稍減輕寒毒之苦,可是,公子卻不管不顧,四處奔波,如今蓮合粉已經用完了,藥茶又無效,公子竟然咳出了血……」
「夜弦夜鳴」,商湛忽地撐著桑子站起身,身形不穩地晃了晃,卻還是立得無比堅挺,「準備一下,我要去南越。」
「公子!!」夜弦淚如雨下,「姑娘她已經不在了……何必……「!
「烏衣衛的職責是什麼?夜弦你忘了嗎!」白衣錦袍的男子眼中迸出不容抗拒的狠絕:「去準備。!」嘴角還沾染著未擦盡的鮮紅血跡,可是語氣卻無比堅定。
「……是。「夜弦用手在臉上一抹,將淚水擦千,轉身退了出去。
「夜鳴,你也去吧。今天就動身。」商湛走出軟榻的包圍,一步一步向內室走去,手中的錦帕上是浸透的血跡,血腥的味道讓他的腦袋稍稍清醒了一些,卻又似乎更加糊塗了,剛剛他們跟他說了什麼?
他們說,她已經不在了?是不是他聽錯了?或者,是他們說錯了?
伸手將懷中大紅色的平安符取了出來,攥在手掌心,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那上面刺繡的「平」和「安」,」,「他不信神靈,他為什麼不信神靈呢?那個老人說,白馬寺的平安符很靈的,如果是相戀的兩人各執一半,合在一起則可以保佑一生平安,但如果丟失了另一半,則一生不得安寧。
原來,他真的要一生不得安寧了」」」
再也沒有機會了嗎?沒有機會去彌補他的悔恨。
輕楚,原來你竟是打算永遠也不原諒我了。
可是,即便如此……不論你是死是活,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你也只能呆在我的身邊!你若是敢死,我就讓整個靈武大陸的生靈為你陪葬!
恐嚇的話梗在喉頭,又是一大。鮮血咳出,血腥的味道頓時充斥了暖閣,散也散不去。她其實向來都不受他威脅的,到頭來能威脅到的人,始終只有他自已……」,沐輕楚,我是不是一直在作繭自搏?你是我的劫數,就算我明明知道是這樣,卻還是飛蛾撲火,心甘情願,……
神仙和「男人的眼睛瞬間黯了下去,將平安符貼緊胸口,緩緩閉上了眼睛,好似看到了少女那張人世間絕美的臉龐,不管是笑是哭,不論是囂張還是委屈,此生,他再也無法忘記了……睡夢中、請醒時,一遍一遍地來來回辦」,想要抓住,卻總是抓不住」」」
無論神仙谷是不是如傳說中那般毒蟲遍地、毒莘叢生,我都要找到你一
帶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