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輕楚,你給我站起來!」
沐輕楚的心疾秸稍和緩了一些,便聽見頭頂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茫然地抬頭,聲音虛弱無力:「什麼?」
「起來!」商湛只盯著她手中的金色腰牌,並沒有去注意她的臉色,沐輕楚身子虛弱,根本站不起來,被他這樣一吼,她心裡更加煩燥,連動也動不了了。
商湛卻是以為她不願意聽話,大手一撈,一把將她提了起來,攥緊她纖細的手腕逕自往桃林外拖著,剛剛對待殷悅的紳士風度、溫和笑意全部消失不見,刺下的只是暴君般的蠻橫無理!
「商湛,你放手!」沐輕楚喊道,她實在走不動了,心裡一陣一陣的噁心,如擊鼓般砰砰亂跳。
「翅膀硬了是吧?」商湛並不回頭,臉上的表情卻更加惡狠狠,她居然敢直呼他的名字!他是不是太縱容她了,才讓她連丫鬟的本分都忘記了,居然敢頂嘴!
十里桃林裡暗衛太多,他可不想下屬都來看他的笑話,即使是教刊這個女人,也得關起門來才行!
「商湛,我說放手!你聽到了沒有!」沐輕楚怒道,他的大手攥著她的手腕,火辣辣地疼,也怪這個身子的主人肌膚自皙,吹彈可破,只要稍一用力就會留下痕跡,現在被他這麼粗魯地抓著,早就淤青了一大片。
商湛充耳不聞,一直將她拖進了東廂暖閣,「彭」地聲掉上了房門,這才甩開了她的手。
「今天出去做什麼了?!誰准許你出去的?去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情?最好都給我說清楚了!」男人步步逼近,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連串的質問,最想問的話卻卡在喉嚨裡,他想問,她和北堂引是什麼關係!可是,終究還是忍住了。
沐輕楚揉著手腕,疼得直吸氣,萬惡的封建社會!連個商人都這麼囂張,
「我沒做什麼,就是出去走走,這樣都不行嗎?!」沐輕楚道,至於見了什麼人邪魅的黑衣男人,不提也罷。高傲的貴公子,也沒有必要告訴他。君不凡他是知道的,其他的,沒有別人了。
「出去走走?沐輕楚,我不只一次提醒過你,你自己是什麼身份,應該心知肚明,還有一年零十個月一十三天,你不是記得清清楚楚嗎?只要賣身契一天有效,你就給我收好了小姐性子,乖乖做你丫鬟該做的事情!」商湛瞪著她,心裡的火一直往外冒,她是不是早就想離開他了?
「你以為我很寵著你是不是?你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是不是?沐輕楚,我告訴你,不要恃寵而驕!對於我來說,你什麼都不是!只是個卓賤的丫頭而已!」他一直說服自已不要太在乎她,也許心裡想了太多次,如今一生氣居然都說出來了。
沐輕楚的腦子裡重複著他的話,越發混亂得厲害……她什麼都不是,只是個卓賤的丫頭而己」,恃寵而驕?她從來都不懂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她有什麼資格恃寵而驕,以什麼身份恃寵而驕?
「說,認不認錯?!」商湛見她低頭不說話,更加惱火了,他最不能忍受她忽視他的問話。
又是這樣!又讓她認錯!她怎麼錯了?!
沐輕楚被壓迫了這麼久的怒氣全部上湧,燒得渾身打顫,陡然抬起頭來,大聲道:「我沒有錯!認什麼錯?!我又不是什麼西蜀小郡主、東楚小郡主,憑什麼學人家恃寵而驕?!而且你商湛寵的人又不是我!我只是個卑賤的丫頭而已,你寵我做什麼!」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頂嘴,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無理取鬧的人一直都是他啊,就因為他是主人,她就要這麼卓微嗎?她已經卑微得夠久了,一直在順從,一直在小心翼翼,他的話一句也不敢忘記,他的要求全部記得清請楚楚,他還想怎麼樣?她來自世紀,憑什麼被這個古人無理地訓誡!她憑什麼要這麼卓微?!
「好,真好,沐輕楚,伽川商湛被她突然爆發的怒氣震住了,等反應過來,不由得冷笑道:「沐輕楚,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反抗主人的命令了!難道丫鬈守則你通通都忘光了嗎?!出去不過呆了半天就這麼理直氣壯,誰借你的膽子!是他嗎?!」
「你以為你是誰,我的事不要你管!」沐輕楚氣得渾身發抖,頓時也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更加忘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管他是不是第一富商,管他什麼主人不主人,她就是要吼,就是要理直氣壯!
「我是誰?」商湛一愣,她居然敢問他是誰?
「沐輕楚,你最好看清楚了我是誰,到時候不要後悔!做錯了事情居然還這麼囂張,你到底是誰?」商湛步步逼近她,刻眉緊蹙,薄唇緊抿,幽深的黑眸中怒氣翻滾,隱隱帶著些血絲。
可是,沐輕楚並沒有時間去看他的表情,她的心臟跳得太快,根本管不了其它的事情,還是憑自已一貫的任性沖。而出:「你不過只是個奸商罷了!除了會威脅、會逼迫,你還會什麼!」她一直想說的話終於都說出口了。
「……商湛氣急攻心,一個箭步跨上前去,將她抵在了冰冷的牆面上,大手一把掐住了她纖細的脖頸這樣不聽話還無理取鬧的女人留著做什麼!除了給自己找煩惱、找麻煩,還有什麼好處?
掐死她吧!免得她再東奔西跑,沒有半刻安生!擾得他沒有一天睡得安穩。
沐輕楚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掐住自己的脖子,眼中夾著嗜血般的狠絕,彷彿下一秒就會動手,心裡一酸,就要落下淚來,暮然閉上眼睛:「你掐死我算了!」
聲音裡隱約帶著絲賭氣似的哭腔。
商湛的胸膛劇烈起伏,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在嘴硬?她就吃準了他不敢掐死她是不是?只要他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她就再也不能頂嘴,再也不會亂跑,再也不能擾亂他的心,刪
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下得去手。
歎了口氣,緩緩鬆開手掌,退後一步,盡量壓抑著怒氣,平靜地說道:「沐輕楚,既然做錯了事情,就要承認。現在去」「」
「劈柴、種村、掃落葉是吧?商湛,你能不能玩點新鮮的!不要這麼幼稚行不行!你有這種癖好,為什麼不自己去!我最恨十里桃林!我最恨桃花!」沐輕楚恢復了自由,卻仍舊不肯罷休,就好像今天非要激怒了他不可,非要跟他鬥個輸贏不可。六月中文首發文字版
「你說什麼?」商湛的身上已不再是怒氣,而是帶著些森冷,彷彿那怒火已經被來自地獄的兔氣澆熄,重新纏繞了一層更可怕的憤怒,「再說一遍試試。」
他越是冷靜和緩,越是不能招惹。
可惜,沐輕楚不懂得這個道理。
「我今天就是要說!我最討厭你這個無聊的奸……」沐輕楚完全弄不清楚狀況,心口如此疼痛,倘若不讓她發洩,恐怕她馬上就會倒下去,所以,她選擇讓自己舒服的方式,管你商湛是誰!
白衣錦袍的男子臉色頓時一寒,大手一把拽過她纖細的身子,緊緊箍在懷裡,右手粗魯地扣住她的後腦,俯身便將她的唇狠狠堵住,她要出口的話全部都被吞了下去。
商湛胸膛劇烈起伏,他不能再讓她說下去了,否則下一秒,他不敢保證不會真的動手掐死她!沒有人可以說他十里桃林的半分不是,也沒有人敢質疑他對於桃花的喜好,可是這個女人,她偏偏說她最恨桃花,她最恨十里桃林!她最討厭……」
任何人都可以,只有你
沐輕楚,不可以!
他的薄唇重重壓著她的,輾轉地吻著,呼吸粗重而急促,如暴風驟雨般猛烈。要攻城掠地的舌遇到了她緊抿的唇、咬緊的牙關,男人心裡頓時更加惱怒,箍住她腰的左手收緊,擠壓出她胸腔內的空氣,沐輕楚吃痛,微張開櫻唇,男人的舌趁機餵入她的口中,勾住她的舌頭極盡纏綿。
沐輕楚睜大了眼睛,從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反抗,再到現在無力的癱軟,眼前的男人強勢地掌控了她所有的行動,她沒有任何可以反抗的餘地,動不了、喊不了、拒絕不了,這樣到底算什麼?他憑什麼吻她?!一而再」「」
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會不會「」,
呼吸裡全是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味,纏綿而醇厚,察覺到她的不反抗,他的吻也越來越溫柔,唇瓣上的酥麻感覺彷彿是在和最親密的戀人親吻。
如果他不是強吻她,如果是和自己喜歡的人,那麼,這樣的感覺並不壞。
可惜,都不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商湛終於鬆開了她的唇,唇邊似是泛起了一絲笑意。可是,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笑容隱去,一把推開了她:「我說的話都給我記住了!」
驀然轉身朝內室走去,他並不想解釋什麼,半句也不想解釋。更加不想再和她爭吵。
「商湛!」沐輕楚大聲叫他的名字。
「沐輕楚,你的膽子果真是變大了。!」商湛冷冷道。
「你是不是喜歡我?!」沐輕楚不顧他冷冷的嘲諷,大聲問道,她要弄個清楚!
商湛的臉色馬上變了,只是背對著她,沐輕楚根本看不清楚。心裡一直不想承認的事情如今被揭穿,他居然有了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原來,他喜歡她。是啊,他喜歡她。所以,才一直被她牽扯著所有的情緒!
她不是一直都不懂嗎?現在倒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了,真是難得!可是,不管怎樣,他是不會讓她得意的,也不會給她任何的機會恃寵而驕!更何況,她說,她討厭……而且是最討厭……
「呵小「」沐輕楚等待了一會兒,見白衣錦袍的男子輕笑了一聲,突然轉身,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帶著沉沉的壓迫感,逼迫她一步一步後退,後背重新貼在了冰冷的牆面上,男人雙手一撐牆體,將她困在了牆體和他身體之間,居高臨下地勾起唇角:「喜歡?沐輕楚,你也未免太天真了!你來告訴我,什麼叫喜歡?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喜歡?」
「那你為什麼要吻我?!」沐輕楚瞪著他,她的愛情觀確實很幼雅,一個男人接二連三地吻一個女人,自然是喜歡的。
「吻?原來那就叫吻嗎?我只知道我需要使一個不聽話的小丫鬟閉嘴,至於用什麼方法我都不在乎。」商湛低下頭,薄唇距離她的唇只有一寸遠,沐輕楚死死地咬緊了下唇,毫不畏懼地瞪著他。
商湛笑意更深,俯身輕輕啄吻了一下她紅得鮮艷欲滴的唇,心情大好:「沐輕楚,你知道嗎?相比較於那天晚上你對我做的,這樣的淺吻實在是不值得一提,我尚且沒有追究我的損失,你有什麼好委屈的?」
「你……」沐輕楚氣急,「你混蛋!」
「哼,辱罵主人,罪加一等!」商湛驀地鬆開了她,冷笑道:「別以為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現在給我去十里桃林種襯!不喜歡是不是?一直種到你肯說喜歡為止!一直到你肯認錯為止!要不然,就永遠別回來!」
「我沒錯!我最恨十里桃林!」沐輕楚的心臟怦怦跳著,原來他只是耍她開心的,這個雙重人格的奸商!她絕對、絕對不會向他低頭,就算是死在了十里桃林,也不要去求他!現在既然臉皮都已經撕破了,就再也沒有任何的退路。
「好啊,沐輕楚,我看你能強硬到什麼時候!」商湛惡狠狠道,「還不快去!」
「去就去!我還是最恨十里桃林!」沐輕楚犬步走出了東廂暖閣,一把將房門狠狠猝上。
商湛氣急攻心,這個女人永遠有將他氣死的本事!他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動,大步走向門外,怒聲喊道:「所有的鳥衣衛給我聽著,誰要是敢幫這個女人求情或者敢幫她做一丁點兒的事情,小心你們的腦袋!誰都不准去管她」,
剛剛說完這話,他就有些後悔了。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衝動了呢?
天上烏雲滾滾,此刻電閃雷鳴,眼看著就要落下雨來,她如果當真不認錯?他該怎麼辦?
身雖未動,心已淪陷。於是無論他怎麼努力,仍舊只能是血本無歸的結果。
烏衣衛個個都凝神細聽,自從公子帶回了這個女人,商府頓時便不得安寧了,美麗的女人通常都是禍害,這個女人,自然更是如此。不過他們只需服從命令即可,其餘的,不用多管。
商湛抬頭看了看天,煩躁地踱回榻上,可是,手中的賬目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只是時不時擔心地看向窗外。
「咚咚咚……,有人敲門!
商湛心裡一喜,立馬答道:「進來!!」
可是,看到黑衣少女的身形閃進門之後,他便失望了,沐輕楚,你不是最會妥協嗎?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半分也不肯服軟,倘若你不認錯,那麼,我又怎麼能自毀承諾?
「夜弦,有事?」商湛問道,語氣有些僵硬的溫和。
「哦」,夜弦走上前,將手中的兩盤紅棗放在了桌上,「我來給公子送紅棗的。」
「紅棗?是岳洲的貢棗嗎?」商湛皺眉冷哼,「皇宮動作還挺快的。」
「不是岳州的貢棗」,夜弦道,「這一盤是公子早上要買的,另一盤是,……雪姑娘今天買的,玄心剛剛送過來。看起來和公子的棗個頭大小絲毫不差,只是夜弦不知道公子要吃哪一盤,只好把兩種都拿過來一些了。」
這個鬼靈精的夜弦!她分明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也正好說到商湛的心裡去了。
「夜弦,退下吧,棗都留下。」商湛歎了口氣,他是想妥協了,他是要認輸了,可是那個女人不懂,是她太倔強,他能怎麼樣?
她要玩,就讓她去吧!看她能倔強到什麼時候!等一會兒下雨了,她就該回來認錯了吧?
一道閃電舌過天空,緊接著是一聲響徹雲霄的驚雷,商湛心裡一顫,雨嘩嘩地往下落著。
「公子,下雨了。」夜弦提醒他道。
「天要下雨,我怎麼能管得著?」商湛皺眉道,「去把窗戶關上。」
「是。」夜弦輕歎,走過去將木窗合上,頓時將風雨關在了門外,這就什麼都看不到了,眼不見為淨。
商湛揮了揮手,略帶疲憊地說道:「夜弦,出去吧。不用管那個女人,她要怎樣就怎樣,她願意淋雨就讓她去淋吧!」反正也是她自找的!之前一直妥協、一直順從,即使他再怎麼發脾氣她還是忍耐,如今終於肯把真面目露出來了,可是,他卻不知道是好是壞?
要真實就必須得忍受她的莽撞與無禮,要虛偽就要忍受她的裝傻和懦弱,到底,他要什麼?
夜弦推開暖閣的門走出去的時候,商湛聽見了更大的雨聲,嘩嘩嘩,彷彿是夏天到來時的徵兆,因此得下這一場暴雨來宣告一番。
還不肯認錯嗎?
商湛越來越不安。伸手拿起一顆紅棗,她居然也給他買了棗?那麼,他的話她還是能記得住的吧?不管是虛情還是假義……」
「砰砰砰」門又被敲響,伴著一個有些急躁的聲音:「公子……」
「進來!」商湛滿臉怒意,玄心居然還敢來見他?讓他看好了小丫頭,他卻每次都讓她跑出去了!
「公子」,玄衣男子渾身都是濕漉漉的雨水,眼睛都差點睜不開,在商湛目光的注視下有些心虛,終於還是深吸一口氣,單膝跪地道:!!公子,姑娘……在十里桃林裡……暈倒了……」
商湛腦中劇烈一轟,手中的甜棗滾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