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悠若輕輕歎了口氣,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閔浩民終究是不愛她,她放下竟然是如此的不捨得!可是,她真的不要乞討的愛,她要的不過是一份平常的溫暖相守。
以前不覺得,當閔浩民為她做飯的時候,她的心裡暖暖的,只不過,再美的夢也要甦醒,他那樣對她,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和蘇蓮蓉很像,他把她當做是蘇蓮蓉的替身。
她想,也許人活著,要的就是這樣簡單的生活。如果一切可以從來再來,她一定要好好守著,為自己值得的人,交付一生。她以前最不在意的,竟然是她此時最在意的。
田海生和自己一樣吧,如此卑微的愛著,愛得失了自己。正如古江南所說,她愛的人讓她傷痕纍纍,愛她的人讓她重獲生命。
想著腹中的孩子,她現在求的不過是一個安穩的家,讓自己的孩子有一個疼愛他的父母,一份衣食無憂的尋常日子。為了孩子,她會委屈自己,面對所有一切,哪怕放手最愛。
她不恨閔浩民,因為他不愛她是因他愛著蘇蓮蓉,那個曾經要和他共度一生如今已經忘了所有的女人,他不愛她不是因為他不懂得愛,而是他的愛全部給了一個人,收不回,不願意再容納任何一人。只是可惜她不是蘇蓮蓉,雖然她長得很像。
也許,如果他輕易忘記了蘇蓮蓉,她反而會看不起他吧!
蘇蓮蓉靜靜靠在古江南懷中,坐在車內,聽著外面偶爾經過的車輛以及隱約的風聲,今年冬天缺少好天氣。
古江南打開車上的收音機,有音樂傳了出來,流水般,快過年了,街上已經有了喜慶的味道,音樂卻有些隱約的悲哀。他的表情很平靜,似乎在等候的不是正在簽署離婚協議的父母,而只是在車內欣賞音樂,眉間看不到惱怒和擔憂。
「他們一定要這樣嗎?」蘇蓮蓉輕聲問,手指和古江南的手指交握在一起,糾纏著。
「只要他們自己覺得快樂就好。」古江南平靜的說,「三年來,我已經覺得,有些事不必用我們的眼光看當事人,因為我們看的時候,大半是事不經身不覺痛的所謂理智。爸媽年輕的時候曾經有過甜蜜,但是,這份感情消失了,他們選擇分開,沒什麼的。」
「爸爸好像很不開心。」蘇蓮蓉微仰頭,眉頭微蹙。
古江南呵呵一笑,用另外一隻手輕輕順著蘇蓮蓉的頭髮,慢慢的說:「他是個男人,分手是媽媽提出來的,他心中一定不甘的很,媽媽其實很要強,她寧肯死也不要被欺騙。她覺得她不能接受的是爸爸在欺騙她,所以要分開,也好,這許多年來,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很淡,剩下的就只是責任,媽媽喜歡古典的事物,爸爸則著迷於戲劇,這樣,兩個人可以各自做各自喜歡的事,以後,誰知道呢。」
「媽媽說,她要去我說的那家美院學畫畫,她沒有要爸爸的錢,她說她自己有錢,足夠養活她自己。」蘇蓮蓉輕聲說,「她說她有去處了,不用再住在我們這兒,她說她雖然不喜歡我,但是,並不妨礙我成為她的兒媳婦,她說,也許她會慢慢不再討厭我,慢慢接受我。」
「我把秦靜名下的房子收了回來,那房子是我贈於她的,當時她為了讓我相信她不是為了錢財和我來往,特意在合約裡加了一句,如果我們分手,不論何種理由,這房子將物歸於我。」古江南平靜的說,「我告訴秦母,她的消息讓安家破產,安通澤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她就立刻答應帶秦靜離開,戲劇社她無權買賣,這套房子我又收回了回來,她們母女手頭雖然有些存款,但可能會衣食成憂,我給了她們母女一筆錢,讓她們離開本市,秦靜去國外一家學校學習,進修藝術,而秦母則陪同。房子已經重新裝修,媽媽會搬去那裡住。」
蘇蓮蓉點了點頭,「但願在新的環境裡,秦靜可以遇到合適的人,有一段新的戀情,新的生活。」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就有轉機。」古江南淡淡一笑,「對了,要和你說一聲,古江北也走了。他將射擊俱樂部轉給了他人,自己離開,這一次,他說他要周遊世界,這一次,他應該不是逃避,只是想要找回自己,他以前是個極愛旅遊的人。」
正說著,看到古母和古父從律師樓出來,後面是林胥安,面帶微笑目送他們出來然後轉身回去。
古母表情平靜的對自己的丈夫說:「我們已經了結了我們之間的是非,不過,這件事我們還是會瞞著我們的父母,逢年過節,我們仍然會以夫妻的身份出現在公共場所,江南結婚的時候,我們也會以他父母的身份出席。但是,現在,我們還是各自離開吧。」
古父猶豫一下,輕聲說:「好,但是,我們可以坐下來吃最後一頓飯嗎?這是邀請,你如果拒絕,我會理解。」
古母一笑,爽快的說:「好,雖然我們離婚了,放下恩怨卻仍然是朋友,畢竟我們曾經是最熟悉的人。既然有人請客,我何樂而不為,免得成了江南和蓮蓉之間的電燈泡,說實話,我雖然很牴觸蓮蓉,她實在和安悠若長得太像了,但,也許是因為她真的不是安悠若,也或者是因為安悠若會為了她喜歡的男人懷孕甚至丟了性命也要保住的執著吧,我只是牴觸,但並不真的討厭她。反正我的反對對改變現狀毫無作用。」
古父也笑了笑說:「是啊,江南難得會對一個女孩子這樣執著,他既然喜歡,我們就盡可能的接受吧,世上的事誰知道呢,前幾天我還對你提出離婚惱怒萬分,真的簽了字,反而輕鬆了,因為,一直要瞞著你,真的是一件相當辛苦的事,你太聰明,瞞你幾乎成了我人生的大事,不過,我可以保證,我和秦小青之間真的沒有所謂肉體關係,也許我的精神出軌了,可,這幾天一直在想,我究竟是愛她還是愛她在戲劇上的過人天份?發現,竟然沒有答案。」
古母笑著說:「好了,我們離婚了,你不必再內疚,只是下一次找個好點的,好歹也讓我輸得心悅誠服。」
二人說笑著坐進同一輛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