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遲……」
耳邊傳來酈邐痛苦的哭聲,北晴抬頭,看見她的雙手緊緊地抱著恨遲的背,像是要掐進他的肉裡。
「對不起……」酈邐哭道,「我連死都沒勇氣……我不想害了你,但又怕你們難過……我好難受……恨遲,你救救我……」
「我在這裡。」恨遲說,「有事就告訴我,不要憋在心裡。北晴也來了,我們都很關心你。」
懇「北晴……」酈邐一聽,放開他,「北晴來了?」
邱恨遲回過頭,喊呆站在門外的北晴:「你快進來。」
北晴猶豫了僅僅半秒就進去,恨遲將酈邐平放到床上,對她說:「你先陪著她,我去打個電話。」
讓她點頭,待他出去了,卻有點無所適從。酈邐滿臉都是淚痕,睜著哀傷悲絕的眼看著她。這樣的眼神讓她很心痛,她輕輕坐下,握住她的手:「你……有話和我說嗎?」她是不是很愛恨遲,根本放不下,卻因為她帶回了孩子或者恨遲的堅持而不得不違心地退出。
酈邐看著她、幾盡貪婪地看著她:「北晴……幸福是什麼?」
「……我不知道。」她說。
「你曾經幸福過嗎?」
北晴想了片刻,說:「或許吧。」
在遇到恨遲前,她很無憂無慮,那就是一種純粹的幸福了吧?遇到他之後,她的七情六慾豐富了,快樂不再那麼簡單,但到底捨不棄。他讓她看清了自己,那個自己是她討厭的,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那麼可惡。聽潮閣首發
酈邐微微一笑,緊緊握住她的手:「北晴……如果和恨遲在一起不快樂,你還是選擇讓自己快樂的方式過日子吧。」
北晴驚訝地看著她。
「我希望你快樂一點……」酈邐說,眼淚洶湧而出,「雖然我恨你拋棄他那麼多年,害得你自己和他都不快樂,我也不快樂。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如果,這次的選擇還是非你所願,你就走吧,直到你願意了再回來。但是,若那時他已經等不下去,有了別人,那個惡果就只有你自己食了……」
她是在勸她將恨遲還給她嗎?北晴看著她,不知道怎麼回答。感覺手被她握痛了,她低下頭,想要拉開,但不敢做得太露痕跡,就兩隻手將她的手翻轉過來,改為她握住她的。
「酈邐,我明白了……謝謝。」她低下頭,看著她們交握的手,陷入沉默。
然後,她看見酈邐手腕上一條淺色的疤痕,將近三厘米長。那個位置……她一驚,下意識的伸手去觸摸,想要確定它的真假,確定自己是眼花。
酈邐感覺到她的觸碰,突然抽回手,另一隻手將那疤痕緊緊地蓋住,一臉心虛和驚恐地看著她。
「那是什麼?」北晴緊緊地盯著她,她曾經自殺過?
酈邐驚惶地看著她,然後心虛地撇開頭:「不小心燙傷的……」
「那是刀傷!」她叫,「燙傷不會是那種痕跡!」
酈邐呆了一下,痛苦地將臉埋進被子裡。北晴見她這樣,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了?」恨遲突然跑了進來,看了看她們的情形,他什麼也沒問,走過去將酈邐頭上的被子拉開,對北晴說,「我先陪著她,你到樓下幫我接一位客人好嗎?」
「客人?」
「嗯,我剛打電話叫他一來,應該還有十多分鐘就到了。」
北晴點頭,轉身下樓,不敢去想像酈邐這些年發生了什麼。等了將近二十分鐘,客人來了,讓她萬分意外的是,居然是宋問捷!
「宋醫生?」她打開門,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
「邱先生叫我來。」宋問捷簡單地說,輕車熟路地往樓上走去,「有問題就問他們吧,醫生是不會透露病人隱私的。」
北晴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身體很冷。
過了片刻,邱恨遲就下來了。他看了她一眼,去廚房倒來兩杯純淨水:「給。」
「謝謝。」北晴接過,發覺他的手指冰涼。
他站在窗前,將水喝了大半,低啞地開口:「Lily是憂鬱症……」
北晴雙手一抖,杯中的水灑到了手背上,還灑過了衣袖,濕了她袖口。
「憂鬱症人會有自殺傾向,Lily她……」那手腕上的疤痕,真的是那樣留下來的嗎?
「她自殺過不下十次。」
北晴一驚,突然有些承受不了。他剛剛跑得那麼急,怕是為了這個吧?怕酈邐又自殺了……
「開始時,我晚上都不敢睡覺。」那時候他們又沒睡一起,他累得不行。後來,他乾脆搬到她屋裡,將他禁錮在自己懷中,免得她半夜出事。
北晴突然覺得心很痛。這些年,酈邐和恨遲是怎麼過來的啊,而她卻不在!她覺得,自己是在他們最需要她的時候拋棄了他們。
「她上一次自殺是在去年夏天,所以我才帶她去搭游輪旅行,好散散心。」他看著她,「誰知,卻在那裡遇到了你……」
「她病多久了?」北晴問。
「大概從她和張忻分手後不久就開始了吧……」確切地是從愛上北晴開始的,「但是,卻直到我和她結婚了才發現。那一次,是半夜三點,已經入秋,她在浴室裡用冷水洗澡,洗了三個多小時才出來,然後暈倒在床前……那形同自殺,如果不及時發現,必死無疑。她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出院後我才安排她去看心理醫生。」
北晴抱著雙臂,看著他:「你是從她那裡知道我生病的嗎?」
他點頭:「宋醫生那裡,她就排在你前面治療。」
北晴點點頭,明白了。
「她今天下午找我三千萬,是要給酈迤,問題一定出在這上面,我們一會兒問問她。」
「好!」北晴肯定地回答。
現在,他們有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