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週末,加陳春雷知道周國器就要返回北京參加青年培「而他也接到通知要赴京參加全國組織部長會議,陳春雷並不陌生京西賓館會議大廳,也不是沒經過六七百好組織部高管齊聚一堂的陣仗,於是老人琢磨著怎麼趁熱打鐵把兩個孩子撮合緊了,也好給自己赴京後踏入周家能說話打好基礎,組織部官員最精通鋪墊伏筆,也是職業病,老人就打電話給周國器請他來家裡吃飯,周國器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只是出乎意料地告訴老爺子陳圓殊中午得在索菲特談生意,不能一起聚餐,陳春雷一時間還沒能體會出其中的深意,不過周國器既然能來也就差不多,他那個閨女一向反感在打拼事業的時候牽扯進官場,更不提相親,既然周國器毫無芥蒂,陳春雷也就不杞人憂天地去觸寶貝女兒的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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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國器開著從朋借來的車來到小樓,開門的陳春雷腰繫著圍裙,見周國器手裡拎著幾袋子水果和一瓶白酒,笑著搖搖頭,酒不貴,任何超市都能買到的那種,水果也不是一籃子包裝好的那種,估計都是這個後輩親自挑選出來,陳春雷當然不會拒絕,領著他進門道:「國器你先去坐下,我還有個堡湯沒端出來,就我們兩個吃,清淨。」
周國器胃口很好,也不挑食,根本不需要陳春雷夾菜就可以吃得很暢快,毫不拘束,時不時跟老爺子乾一杯酒,融融洽洽,就跟一家人一般,陳老爺子淺飲慢酌,笑道:「怎麼樣,圓殊還是躲著你,一門心思跟你打游擊戰?」
周國器給老爺子夾了一筷子菜,輕笑道:「伯父,沒事,感情這東西就得文火就和您這湯一樣,慢慢燉慢慢熬,才能出味,否則兩個剛相親的人就一見鍾情,只瞧到孔雀開屏的一面,對以後發展也不利,沒了期望到最後還不是兩個人互相失望,我跟您保證,這場撼大摧堅的攻堅戰持久戰,我不會投降也不會放棄的。」
「有這心理準備就好,我其實一開始就不擔心你跟圓殊處不來,她是那種鑽牛角尖裡就不肯輕易出來的倔強孩子,哪天真想通了自然而然就會轉過來。國器,還希望你以後多主動聯絡圓殊,一個在北京一個在南京相隔太遠,有利有弊,就看你怎麼化劣勢為優勢了。總之,在時機成熟的時候當機立斷,集中優勢兵力」一舉攻破敵人防線。」最喜歡研究毛邦和解放戰爭的陳春雷大笑道,這位手握組織部大權的老人和周國器在一起十分隨意,第一家族勢力在京津扎根壯大的周國器與他沒有任何直接利益關係,第二當然是因為這個年輕人是一個大妙人」能在棋盤下贏老爺子的業餘選手可不多,錢子項與他也只是勝負五五分,周國器倒是穩壓他一籌,老爺子這才相信這個沒事就喜歡去十三陵水庫釣一整天魚的年輕人在修心養性方面是真下足了功夫,否則他怎會只是因為門當戶對就捨得把陳圓殊嫁出去。
「伯父,怎麼搞得我們兩個像是在軍事作戰,圓殊要是知道我倆合夥針對她,還不直接把我攆出門。」周國器的北京腔很舒緩,並不如一些個老北京那麼鮮明。
「不說這個。」
陳春雷自己倒了杯酒,望著周國器正泉道:「國器,你也知道圓殊在情感一路走得並不順暢,所以一直不敢對誰攤開心扉,你也能理解,這讓我很欣慰,不管以後結果如何,要是能做我女婿,那是最好,我能逮著你天天下象棋,退一步說,即使沒有緣分,也幫我照顧著圓殊那孩子,別看她對誰都拒人千里,其實並不堅強,我做人,不愧天地,做子孫,不愧家族,做官,不負百姓,唯獨這做父親,卻是虧欠子女們太多。」
「放心,伯父,我會幫您照顧圓殊的。」周國器笑道「我家那兩位大領導都等著抱孫子呢,我要敢不努力,我家一號首長還不重新翻箱倒櫃找出多年不用的皮鞭使勁抽我。
圓殊要是哪天肯進我家門,七大姑八大姨一大群領導們絕對滿意,伯父,你們不用催我也會卯足了勁黏圓殊的。」
陳春雷笑容欣慰。
一頓飯吃完,周國器略微歉意道:「伯父,我馬要去海,有幾個朋非讓我去玩一趟,到時候直接從浦東機場飛北京,所以可能就沒機會來跟圓殊告別了。」
陳春雷點點頭,也有點遺憾,像他這種走過人生四分之三的老人,有情人終成眷屬什麼的都淡了,只求子女婚姻安穩。
他把周國器送出家門,周國器剛要車,突然發現陳圓殊那輛標誌性的瑪莎拉蒂開過來,陳春雷笑道:「看來還是有心人天不負,你倆挺有緣分的。」
陳圓殊只是回來幫陳浮生拿有關黨校培訓資料和一些算不機密文件的內參,沒有想到就撞臨行前的周國器,尷尬地下車打招呼,陳春雷老爺子自覺地先走回屋子,彷彿吃了顆定心丸的周國器微笑道:「我這要趕去海,逗留一天直接飛北京參加培「本來以為沒機會跟你道別,看來我20黏持續攀升的人品值一如既往的彪悍。」
走了。」陳圓殊咬字極輕,甚至聽不出是疑問還是感歎。
「嗯,走了。」
周國器也不洩氣,笑容就如老北京城牆根下老槐樹掛著的陽光,彷彿不管經歷過多少滄桑,都會溫柔和煦,他打開車門,突然轉身,朝陳圓殊做了一個很幼稚卻又很可愛的手勢,那是奧特曼打小怪獸最喜歡在最後關頭使出的殺手鑭,十字必殺技。
周國器眨了眨眼,坐進車子。
陳圓殊啼笑皆非,這個京城活寶。
周國器陪陳春雷吃午飯的時候,陳浮生也被錢老爺子召喚過去,不知道是老爺子還是乾媽黃丹青的安排,李芙蓉也在錢家小樓,她顯然已經不將陳浮生等同於高緣那一類她不屑一顧的貨色,不過真要說如何對陳浮生青眼相加」也斷然沒有,始終保持不冷不熱不親不疏的機巧距離,連讓刻意這孩子來家裡蹭飯的黃丹青都忍不住讚歎她的驕傲和聰慧,錢老爺子對妻子一手折騰出來的機會不反對,但也不看好,李家的女人豈不是那麼容易被浮生給降伏的。
一桌吃飯的時候老爺子也不拿李芙蓉當外人,直接提起陳浮生要去黨校學習的事情,提醒道:「你這階段的培訓學習沒太大意義,無非就是找一些專家學者給一群富二代進行效果注定不大的洗腦,我建議你趁這段時間多靜下心來制定未來三年的目標框架。
我幫你杳過了,跟你一個寢室的年輕人叫姚峰,父親是一家製藥有限公司的創始人,沒什麼大優點和大毛病,不過私生活不太健康,紈褲子弟做派很足,你注意一點。」陳浮生點點頭,心裡卻是尋思著是不是能在那個姚峰身搾出點什麼」他當年可是出了名的雁過拔毛,老爺子當然對這群紈褲懶得一瞧,可陳浮生那點小算盤怎麼會放著肥豬不宰?就在陳浮生表面嗯嗯啊啊使勁附和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突然冷不丁笑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正打著主意要進黨校殺豬是不是?覺得那麼一大群富家子弟不讓你揩一層油下來就睡不舒坦?出息!」
黃丹青這一次沒有「收拾」錢老爺子,看到陳浮生錯愕的臉色她也是忍俊不禁,分別給乾兒子和同樣忍不住一笑的李芙蓉夾菜。
「等你給你一份前不久了下來的國務院令第56《行政學院作條例》」拿回去閱讀幾遍。順便再麻煩一下芙蓉」請她幫你講一講江蘇省委黨校的,7個不准」以後有想不通的事情別總是找高緣,正道不走盡琢磨旁門左道,遲早被帶壞。」
錢老爺子語氣稍重道,被黃丹青風韻更勝當年的美眸一瞪,立即臉色柔和,一臉和藹「你這個班有個年輕人叫蘇青婷,你可以關注或者照顧一下,她父親是臨海一家船隻公司的負責人,差不多能算是我看著那家公司一步一步成長起采,那女孩自己也很爭氣,如果不是父親正值壯年,她完全可以接班。」」蜻蜓?這父母取名字也忒馬虎了。」陳浮生驚訝道。
錢老爺子剛想嘴狠狠拾掇一下陳浮生,就發現妻子已經第一時間做好拾掇自己的準備,立即低頭喝悶酒。
陳浮生轉頭朝李芙蓉露出以個憨憨傻傻的笑臉,人畜無害,天真爛漫啊。
李芙蓉低頭吃飯。
「老爺子,我剛聽說山西省某個市那個啥了?」陳浮生含含糊糊問道。
「這些事情你別管,大風大浪打不到你和吳涼頭。」老爺子略了一口酒,感慨道:「官場只有落水狗,哪有什麼逍遙人。」李芙蓉輕輕點頭,似乎深以為然。
黃丹青不理會這些俗事,慈祥道:「浮生,昨天老頭子一老部下送來兩瓶茅台,回頭塞你車裡去。」老爺子忍無可忍,卻仍是不敢大聲,盡量柔聲道:「好歹給我留一瓶。」「不留。」黃丹青乾脆道。
老爺子只能繼續喝悶酒,酒櫃裡的好酒是一天比一天少,不過一些個往常不是十分合拍,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出大氣的下級,現在倒是在省府辦公樓裡見到他後會主動打聲招呼,表情也沒那麼公事化,偶爾還會主動匯報一下作,估計都是這敗家子的功勞,想到這裡,老爺子喝酒又愜意起來。
「芙蓉姐,手機號碼能告訴我嗎?」,陳浮生轉頭微笑道。
「好啊。」「芙蓉姐」面帶微笑地報出號碼,桌底腳某只高跟鞋卻是狠狠踩在傢伙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