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少衝不記得,她必須記得,她現在,是江曉舟的妻子。
江曉舟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和:「小漫,遙遙很乖,已經睡了,不用擔心。少衝不是還在監測嗎,你回來他會不會情緒再有波動?」
路漫頓了一下:「江大哥,我……」
「小漫,放心,我沒事。」
爵路漫握著電話的手攥緊,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總是在她最需要支撐的時候,牽引著她在暴風雨中顛簸流離的一顆心,把她帶到風和日麗的港灣,用包容、理解和鼓勵,一次次把她跟他的距離拉近。
路漫的指腹撫過手機屏幕,一下一下緩緩撫摸著,那一小片藍色瑩亮的光暈,逐漸在眼前模糊、放大、化開,化成一片浩瀚的海,把她包容進來。
滕讓她感到溫暖而安逸的海。
她返回去,再次走進病房,她決定只留下一天,等監測過去了,她一定要回家去。
二十四小時終於過去了,路漫哄著少衝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他確實忘記了雷擊以後的事,這讓大家在次陷入糾結的困境,眼前的小子,又回到了三年前的狀態,誰也不敢跟他多說什麼,把回答問題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使命推給路漫。
路漫閃爍其詞的解釋著他的疑問,他眉間的疑惑最來最深。
專家來了,他是指定給少衝做手術的醫生,他指著檢測報告單,驚訝的表情不亞於任何人,雖然說的是外語,大家還是聽懂了:「這真是太神奇了!患者的大腦異常放電部位消失了,不需要再做手術,你們把領回家去就行了。」
路漫瞪著眼睛:「醫生,可是他仍然失憶!」
「嗯,他現在只是失憶,失憶是沒有辦法治的,也許他以後還會再想起來,不過,大腦異常放電是不會再復發的,這個你們放心好了。」
手術不用做了,大家都一陣振奮。
少陽搖搖頭:「可惜了少衝這三的努力,他的酒店生意那麼好,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興趣再管理了。」
吳笛皺著眉:「路漫,你打算怎麼辦?少衝並不知道,你跟江曉舟……」
雪兒叫起來:「嫂子,我哥對你那麼好,你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吧?」
路漫看著眼前的三人,感覺自己有點眩暈,她靠在桌邊,定了定神,輕輕拍了拍雪兒的肩膀:「放心,我不會對不起Joe,他是我老公。」
門開了,江曉舟從外面走進來,看著同時傻愣愣的朝他瞅過來的幾個人,淡淡一笑:「在說我什麼呢?」
裡面的門也被拉開,少衝穿戴整齊的從病房裡出來。
幾個人的目光又轉向少衝,最後繞回來,都落在路漫臉上,路漫只覺得腳跟發軟,有點站立不穩,她咬了咬牙,挺胸抬頭,轉過去,直視著少衝。
大家都屏了呼吸,默默看著兩個人,房間裡一時靜得嚇人。
少衝的目光經過每個人的臉,看看面目平靜的江曉舟,再看目光堅毅的路漫,他的臉色越來越黯淡,聲音沉下去,一字一頓的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吧。」
路漫心頭那把小錘子再次敲起來,她咳了一聲,沒等開口,少陽突然搶著說:「我們還是先出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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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暫時舒了一口氣,一顆顆心像被吊在空中的大石塊,晃晃悠悠懸在那裡,還好並沒掉下來砸著人。
不過,那也是遲早的問題。
江曉舟今天開了麵包車來,足夠坐下所有人,路漫坐上了副駕駛位,少衝從醫院出來,看著身邊的情景,已經隱隱猜到些什麼,他一言不發的坐到後面去,眼睛盯前面的兩個人,心一點點揪緊,手開始抖,雪兒挨著他坐了,伸過手來,把他的手握住。
江曉舟問:「你們的賓館在哪裡?」
少陽連忙說了地址,一群人的心思都跑得遠了,忘了顧及眼前的事,大家都沉默著,真是壓抑無比。
江曉舟扭開收音機,廣播裡收到的是國語台,舒緩的樂曲飄出來,是那首很好聽的《緣分五月》。
就算前世沒有過約定
今生我們都曾癡癡等
茫茫人海走到一起算不算緣分
何不把往事看淡在風塵
只為相遇那一個眼神
彼此敞開那一扇心門
風雨走過千山萬水依然那樣真
只因有你陪我這一程
多少旅途多少牽掛的人
多少愛會感動這一生
只有相愛相知相依相偎的兩個人
才能相伴走過風雨旅程
多少故事多少想念的人
多少情會牽絆這一生
只有相愛相知相依相偎的兩個人
才能攙扶走過這一生
本來好好的一首歌,現在大家聽起來都直冒冷汗,江曉舟隨意扭了一下,轉到一個外語台,播音員語速很快,幾哩哇啦的不知在說些什麼,可聽起來,比剛才的感覺好多了。
車子在賓館門前停下來,一行人都下了車,少衝看著前面坐著兀自不動的路漫,狠狠咬了咬牙,突然走過去一把拽開車門:「漫,下來,我有話問你!」
路漫忽然覺得手腳都好像失了功能,動起來牽牽絆絆的,身體不自覺的抖。
她扭過去,茫然的看江曉舟,她已經習慣了從他那裡尋找依托,此時真是有些無措了,想像是一種情形,現實是另一種情形,這種狀況,她要怎麼把事情解釋清?
江曉舟拍拍她肩膀:「小漫,沒事,我陪著你,我們總要把事情說清楚。」
少衝瞪著他們,眼睛裡彷彿要冒出火來。
江曉舟不緊不慢的下了車,繞過來,挽了路漫手臂,路漫低著頭,只看著自己的鞋子,一步一步跟著江曉舟朝賓館裡面走,雪兒也過來,想挽住憤怒的少衝,少衝一下甩開,跟在眾人身後。
雪兒翻了個白眼,咒一句:「臭脾氣!」心裡卻有些隱隱的疼。
少衝進了門,對著房間裡的一群人先開口:「誰都別走!現在說吧,是不是,我失憶了?」
少陽看著他清瘦的臉,心疼,仍然點點頭:「少衝,你先穩定一下情緒,我們慢慢說給你聽。」
時間大約過去了一個時辰,房間裡始終很安定,少衝一個字也沒說,只默默聽著,主要是少陽在說,吳笛跟雪兒補充,路漫和江曉舟,都閉著嘴,一個面無表情的抬頭看著少衝,一個眼眶紅紅的低頭絞手指。
少陽最後說:「後來,路漫跟江曉舟來了這裡,他們……結婚了,現在已經是三年後。」他看了路漫跟江曉舟一眼,又看著少衝:「你們的事,我只知道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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