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嘶喊壓抑著,鮮血佈滿暴突的雙眼「走啊——」
「爸,阿珊——」藍眼睛驚愕,儘是悲憤傷痛欲絕,沉重的雙腳像是灌足了鉛般挪不開一步。
子彈無情,瞬間穿透腦後,沒有一絲疼痛,不帶半分恐慌。
眼前漸漸漆黑下來,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踞似熟熟的睡去一樣,安穩的夢中觸不到冰冷和悲痛。
「你腦中殘留的彈片壓附著視覺神經,手術很可能讓你從此失明」醫生平靜道「但若不手術的話,會給你帶來嚴重的不良後果,甚至會威脅到生命」
他攥緊拳頭,受傷的手上已經滲出斑斑的血紅。
鈔他要留著這雙眼,留著這眼睛看,看世間善惡因果終有報。
「你太亂來了!」男人四五十歲,語態嚴謹一派正相。
眉間輕蹙,不禁責訓道
「這邊的事你還是不要再管了,我已經幫你準備好護照了。
去瑞士的簽證,下個星期你就離開」
羅秋慎緩緩抬起藍眼睛,淡漠的注視著男人。
良久,開口輕道
「高Sir,我不是你的兵,不是警察。
我只是個線人,是去是留我自有決定,沒人可以干涉——」
「浩良」男人無奈長歎道
「我和你父親是同僚,又是至交,我不能不管你的」他動之以情
「他若地下有知,也絕對不願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高Sir頓了頓,憂慮萬分道
「況且,你的病——現在要立刻接受治療,一天都不能再拖了——」
「檢查報告出來了嗎?」羅秋慎微微垂首,眉眼間揮不去淡淡的哀愁。
他輕輕的歎息,輕輕的問道
「我,還能活多久」
「只要你現在立即接受治療不是沒有希望,我來幫你安排,離開這裡,到國外全面接受治療。」
男人微微顫道,竭力的安撫著。
「我還能活多久!」他的聲音哽咽了,緊握的雙手牢牢壓在膝頭。
如海般清亮明澈的雙眸,隱約著曾經擁有的那份真誠。
眼前有些模糊了,他哭了嗎?
他深深的合上雙眼,或許他真的哭了。
說不清苦澀的淚水,一滴滴輕輕落進湛藍的眼底。
像落入深海的淚,看不見,摸不到。
緩緩融入浩瀚的海洋,只有心底真切的感受。
淡淡的哀愁帶著憤恨,一生恩恩怨怨都即將離去了。
他猛然抬起眼簾,無光無亮一片漆黑,無底的深暗。
微微斂起藍眼睛,平靜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異樣,輕聲緩道
「我還能活多久」
男人低垂下目光,氣餒無奈道
「你已經不能再開車了」他眉峰緊蹙滿懷心痛
「你的眼睛會間歇性失明,會越來越頻繁」
一個長久被仇恨掩埋,被絕望淹沒的人,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勸慰的。
羅秋慎如冰般寒烈的雙眼陰鬱的注視著男人,咬牙憤恨,壓抑道
「我是問,我還能活多久!」
「一年,半載吧——但是你立即接受治療的話,也許病情可以穩定——」男人胸中情潮波動,遞去手中檢查報告。
失落的垂下目光,最長還能有一年半年的時間。
現實總是殘酷無情的,誰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不想說,卻不得不說
「你腦中殘留的彈片刺激了顱腦細胞,造成腦組織細胞變異現在,已經是腦癌末期了」
末期了,沒時間了嗎
他輕聲默念,抬手不自知的撫摸上頸後的刺青,在這片黑暗下掩蓋的傷口是永遠無法癒合的心痛。
他原本有個溫暖的家庭,有個可愛的妹妹,有個剛正執法的父親。
難道警察抓賊錯了嗎!為何讓他一家雞犬不留!
他無聲仰天長嘯,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留下性命就要失去眼睛,留下眼睛這一刻早晚都會來臨。
他既然選擇了就應該做好準備,用這條命換回一個天理。
快了,他不貪心,再給他一兩個月就好,只要一兩月。
他在這世上早就孤身一人無牽無掛了,還有什麼好不捨的。
可能他還有些害怕,怕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上路吧。
笑望人生路,愛恨最深。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為最愛的人灑盡一腔顱血,身受地獄苦難算得了什麼。
只要能把洪志天推上法庭,繼續他父親未完成的心願,一切都值得了!
「浩良。」
男人輕喚,還未開口被他揮手止住。
「高Sir,官賊不兩立,你不必叫的這麼親熱。」
羅秋慎揚手,略顯輕佻,玩世不恭的調侃道
「況且,羅浩良早就死了。
現在你面前的只不過是個街頭混混,咱們各有所圖,只是恰巧目的相同罷了。」
他淡漠的掃過他一眼,伸手拿出張磁碟,道
「這張磁片是東勝私底下的部分暗賬——」藍眼睛審視的觀望著男人
「不過,我現在還不能給你。」
他垂首若有所思。
這張磁碟加上李平成做人證足可把宏志天定罪了,但他要他下半生都待在鐵窗裡過,這些東西還不夠。
「我是怕你等不及,壞了我的好事——」羅秋慎勾唇笑了笑,有恃無恐的對視著男人漸見陰沉的雙眼,嘲弄道
「這東西遲早都是你的,高Sir何必同個將死之人爭半日長短呢。」
他一手拿著磁片輕輕敲打在桌邊,深暗的眼眸陰陰的回視男人。
洪志天是個老狐狸身邊的人都防著,若是輕易去動,一擊不中很有可能讓他洗脫的乾乾淨淨。
他本想拿到傳說中金錢幫遺失的那張磁碟,讓洪志天得勢大意起來。
可他當日去到蘭妮家,屋子都翻了個遍,根本沒見到什麼夾在舊唱片裡的磁碟,或許他晚到一步那碟片已經被金錢幫搶先拿回了。
他沒有再多的五年從頭來過,只能孤注一擲了。
綁了紀雪兒就算蘇御天冤有頭債有主,但誰也不知道他是否會遷怒洪志天。
洪志天生性多疑一定會有顧慮,高枕無憂的唯一方法就是除之而後快。
他是在逼他盡早動手,如果沒猜錯,他在緬甸的交易上必然會加快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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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局定生死,這一把就押在緬甸的交易上了。
「你應該相信我,我比你更想將他們繩之以法,不僅是為了你逝世的父親,而是為了更多無辜犧牲的人。」
高誠懇的解釋,深深望向他。
「或許吧——」羅秋慎稍顯無力,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不滿道
「你叫那個姓夏的女警察別總是跟著我礙手礙腳的,我沒這麼多時間去應付她——」
氣氛好像緩和下來了,男人垂首撐在額前,輕輕的回應道
「我會盡量將她調開,不過你也要收斂一點。」
他板著臉訓道
「因為這次事,你知道給警署帶來多大壓力嗎,犯案率一周就增長了100%,而且多為幫內尋仇廝殺——」他輕歎,語重心長道
「我知道你很急切,可是還要有些分寸才行。」
羅秋慎左耳進右耳出,不以為然的摸了摸腦袋,逕自安排道
「洪志天做事謹慎,不易露出馬腳。
他和緬甸那點事特意避著我,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動靜。
你們最好還是盯緊蘇御天,估計這一兩個月差不多了」
「沒這麼容易。」
高煩心的搖了搖頭,歎道
「金錢幫活動前已經把消息封鎖的密不透風了,除非可以監聽到他們的行程安排。
可現在連門都進不去,室外根本接收不到信息。」
「呵,你們不是挺有辦法的,隨便裝個修電梯到垃圾的不都能混進去」羅秋慎扯唇嘲弄,心裡有點發恨,沒有準確的交易地點時間一切都等於白費。
就算明明知道他們在做什麼,還是需要證據。
「有辦法,但是需要人將東西帶進去。」
高審視的目光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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