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羅裕沒有再去宮裡,一直陪在阿溪的身邊。
風溪知道宮裡的事多,忙讓他回去,可是羅裕執意,她也沒再說什麼,直到傍晚的時候,風溪覺得身體好了許多,這才回去了。
還未到煙霞閣,便有人急匆匆的來報,說是煙齡有喜了。
見羅裕和風溪的臉色瞬間變的難看,那人又道:「此事關係重大,奴才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所以才來回報殿下。」
懇羅裕回過神來,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了,你去吧,此事……」
還未等羅裕說完,那人便道:「殿下放心,如今那診斷的御醫還在,府裡也只有奴才知道。」
風溪仍然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腦子裡一片空白,無數的聲音在腦海裡作祟,煙齡有喜了,煙齡有喜了。
讓在她有了身孕的同時,煙齡竟也也有喜了,這莫不是天大的笑話麼?還是老天爺給她開的一個玩笑?
可是不對啊,自從九哥回來,煙齡從未踏出過自己的居所半步。
而九哥不是在宮裡,便是在自己身邊,那麼煙齡的孩子是哪裡來的呢?
對,玩笑,一定是個玩笑。
「九哥,剛剛那不是真的,對不對?」
羅裕道:「阿溪,你相信我,那孩子不是我的。」
「九哥,我自然相信你,可是這孩子是哪裡來的呢?」難道是憑空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兩人的頭腦裡同時閃過一個人來,都是大吃一驚。
那是羅箏的孩子,可惡的,假扮期間竟然還不忘尋歡作樂。
羅裕已是動了殺心,風溪忙道:「九哥,不要,孩子是無辜的。」
羅裕卻也不想,可是此事牽扯甚廣:「阿溪,你有沒有想過,一旦這個孩子出生,很容易的便能證實他不是皇家血脈,恐怕還是要遷出皇室的醜聞來,倒時又免不了一場戰爭。」
風溪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道:「九哥,不如讓她走吧,找……」
不等風溪說出那個人來,羅裕已是微微搖頭,「阿溪,他早已同朱秀才離開,且不說去哪裡尋他,就是尋到了他,此事自然逃不過父皇的眼睛,倒時牽連的人會更廣的。」
風溪歎了口氣,是啊,皇帝怎麼會允許一個給自己戴綠帽子的人活在世上呢?
那便只剩下一個辦法了,那便是煙齡死,一了百了。
風溪終是不忍,道:「九哥,再想想辦法把,她是無辜的,孩子也是無辜的。」她懷了孩子,才知道孩子對一個母親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見羅裕不肯,風溪又道:「御醫不也還在嘛,叮囑他不要外傳,這孩子生下來還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們慢慢再想辦法,好不好?」
耐不住風溪的懇求,雖然覺得不妥,羅裕還是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王若蘭的丫鬟給阿溪送來一封信,這讓本來想跟王若蘭好好談談的阿溪打消了跟她談的念頭。
信寫的很短,除了恭喜她有喜之外,通篇就表達了一個意思,那就是她即已嫁了來,便不會走了。
只是她知道愛情的事不能強求,所以她會安安靜靜的守在那裡,直到死去。
風溪想她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想這是個剛烈的女子,想了許多,再加上煙齡的事情,想的都快失眠了。
羅裕反覆的安慰她,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讓她千萬放寬心些。
就在風溪的失眠好些了的時候,晚上終於睡安穩的時候,卻有一道晴天霹靂傳來。
煙齡的孩子沒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半夜,風溪正窩在九哥的懷裡睡的正香,就覺得九哥的身子一動,她也醒了過來。
就聽到那句,煙齡起夜的時候腳伴在了一塊大石頭上,孩子就沒了。
風溪一時呆呆的,這才前前後後不過五天而已,就沒了?
生命竟是這麼的無常嗎?
手不由的覆上自己的肚子,那裡正孕育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啊。
「九哥,我們去看看她吧。」風溪忽然出聲,倒嚇了羅裕一跳。
「阿溪,你怎麼醒了?」這樣的消息聽來他也有些震驚,有些反應不過來。
風溪已是坐起身,道:「九哥,我們去看看她吧,她一定很難過。」
煙齡躺在床上,見他們來了,想坐起身行禮,卻被風溪摁住了,道:「你別起來,你也別太難過了。」
除了這句,她一時也想不起別的來,只得反覆道:「想開些,別太難過了。」
煙齡點點頭,道了聲謝謝,一張臉上滿是孤寂之色,眼睛紅腫的厲害。
羅裕掃視了院子一圈,又看了看那塊石頭,石頭上的血跡早已被洗去,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
這夜的月光很好,這石頭在院落中顯的那麼突兀,他從不來這裡,卻也知道一個人不可能對自己生活了將近十年的院落裡的東西不熟悉,更何況這個煙齡定是把肚子裡的孩子看的比自己還要重要,總不會刻意的去撞石頭吧。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大冬天的,每個屋裡都有夜壺,不用到外頭來起夜的。
煙齡卻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不留神撞到了石頭,說是自己命不好。
頭微微的歪向裡側,風溪知道她傷心,不願多說話,便也出來了,正碰上王若蘭的丫鬟欣兒,說是自己小姐不便出來,讓她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沒有。
羅裕看了她一眼,在清冷的夜色中那眼光像是一把刀子想要把她割開,欣兒不由的打了個寒戰。
再看時,風溪已和羅裕走遠了。
那夜之後,風溪明顯的感覺煙霞閣的人多了一倍,原來守衛在煙霞閣的都是暗哨,如今又加了鳴哨,而且她吃的東西必得經過嘗試之後才端給她,用的穿的也都是展開來細細的看了,又拿著銀針密密的驗了又驗,才給她穿。
出門的時候身邊多了兩個丫鬟,風溪看得出兩人的功夫都是極高的,無例外的影子還是跟著,可除了影子之外,似乎還有兩三個人隱在暗處保護她。
就連青葉也不再去醫館,專門負責每天給她煎安胎藥,每日早晚必要把脈。
這樣凝重的氣氛讓風溪很不自在,她自己一身的武功,哪裡還需要那麼多人的保護。
九哥把她保護的太過了,這天羅裕從宮裡回來,風溪睜著一雙還要閉起來的眼睛在等他。
自從懷孕了,她的胃口好的很,只是每日總是睡不夠似的。
羅裕見她睏倦的不成樣子,微微皺了眉頭,道:「怎麼還不讓娘娘就寢?」
說著脫了外衫,坐在床沿上,看著風溪。
「九哥,把他們撤了吧好不好?再說了青葉每天不去醫館也不是辦法啊,那麼多人等著他治病呢。」
羅裕自然不依,風溪又道:「九哥,我自己會保護好自己的。」
羅裕不說話,扶她躺下,一下一下的拍著,哄她睡覺。
風溪的頭一挨到枕頭,便沉沉的睡去了。
羅裕知道自己每天不得不去宮裡處理那些奏章,然後將每一件事情安排下去,越到年關,便越是忙碌。
煙齡的事兒讓他警醒,這府裡當真的不安穩,他不放心阿溪,其實阿溪看到的還只是一半,從竹林開始,這煙霞閣中裡裡外外都是機關,誰要敢使半點壞心思,他定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每到過年宮裡都是大擺筵席,各地的官員都會來京,各地的命婦也都會來宮裡。
皇帝的意思是要太子妃主持晚宴的儀式和接待各地命婦的事情,可是羅裕堅持不肯,他也只得作罷,暫定一位貴妃代理。
皇上知道風溪懷孕的事兒,便道:「裕兒,你喜歡風溪,要立她為太子妃,朕不反對,可是總要有個儀式和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才對,讓天下人皆知。」
羅裕卻道:「父皇,兒臣跟阿溪早就拜堂成親了,而且這事兒天下人早就知道了。」
皇帝還是不解,每個女人都想要一個盛大的婚禮,難道風溪不想嗎?
倒是羅裕反問道:「父皇,您當初為什麼不同意我跟阿溪的婚事?之後又為什麼不再反對了呢?」
皇帝哈哈一笑,拍著羅裕的肩膀,不做聲了。
這事兒傳到風溪耳朵裡,她正在吃水果,笑道:「知我者,九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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