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日還是沒有說話的打算,風溪轉身,看著白茫茫一片的大地,嘴裡哈出的氣息在眼前化成一道道白煙。
「既然你不想說,那麼我也不強求。只是一個沒有脈搏的人,是不可能活著的,你早死了,對不對?你說你不想像你母親那樣的絕望,那麼你知道什麼是絕望,什麼是希望嗎?你又怎麼知道你母親是絕望的,而不是充滿希望亦或者期待呢?」
白日怔在那裡,母親會是充滿希望亦或者期待的嗎?
看著風溪越走越遠,白日的心開始慢慢的揪成一團,她是想離開嗎?她是巴不得離開這裡去找羅裕的吧。
懇白日一想到這些,心裡就堵的不行。
為什麼她就是喜歡羅裕,而不是自己呢?
白日站在那裡,苦苦的思索著,是因為羅裕比他幽默,比他好說話,還是他更知道該怎麼跟風溪相處?亦或者是羅裕給了風溪自由自在的生活,自由自在的思想?還是羅裕願意跟風溪一起分享所有的事情,不管是開心還是痛苦?
讓一向冷靜處事兒從沒有什麼能難倒他,可是此刻他卻是有些束手無策。每每面對她的時候,都覺得自己變笨了許多。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讓她離開。
想及此,白日忽然朝著那個纖細的背影喊道:「也許你說的對,母親還是有所期待的。」
她會期待他的兒子讓她跟丈夫團員,而他做到了,對不對?
風溪的腳步停下來,並不回頭,只是道:「你為什麼會沒有脈搏?」
白日歎了口氣,手指有些顫抖,這是他的秘密,他本想守一輩子的,而現在卻有了說的***。
「你都猜到了,又何必問我。」
雖然早就猜到,可是風溪還是吃了一驚,猛的回頭,看著白日,不敢置信,「你真的早已死了?可為什麼竟還……」
白日接過她的話頭,道:「為什麼還能像個人一樣活著,而不是像鬼?」
風溪點點頭,這正是她內心的疑惑。
「聽母親說我剛出生的時候,便被法華寺的無塵大師斷言我不能見陽光,除了換血,是活不久的。可是換血,是九死一生的事兒,母親只生了我一個,如果我死了,在尚家她也活不下去的,所以就沒有同意。十歲的時候,我又見到了無塵大師,我告訴他我要見到陽光,他便告訴了我一個法子。」
說到這兒,白日頓了頓。
風溪追問道:「什麼法子?」
白日看著這一大片冰域,聲音有些飄忽不定:「置之死地而後生。」
風溪一愣,道:「你換血了?」
白日搖搖頭,「沒有,這些年無塵大師一直在鑽研我的病,他找到了這個地方還有血池。」說到血池,白日指著風溪手中紅色的冰渣子,「這就是血池中的東西。」
風溪捏著手裡的冰渣子,忽然覺得有些燙手,「你剛剛去了血池?那裡可以治傷?」
白日點點頭,「我生來就有的毛病就是在裡面泡了十日給治好的,只是雖可以見到太陽,卻變的人不人鬼不鬼了,無塵大師說會有一個女子可以幫我恢復人的體征。」
風溪有些明白了,接口道:「你以為那個女子是我?所以才帶我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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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以為,我是希望,希望是你。」白日直視著風溪道,這是他的真心話。
他第一次說這麼多話,卻並沒有想像裡的那麼干涉難耐,相反的心裡倒是像歇了一副重擔一樣,有些輕鬆了。
風溪忽然笑了,笑的彎了腰,原來竟是這樣的,繞了這麼大彎子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的。
見她笑個不停,白日以為她在笑自己自作多情,有些惱了,怒道:「你笑什麼?」
風溪止了笑,認真道:「其實你只要說出來,我相信大家都會願意幫你的,不用這麼千方百計的設局。」
這是白日從未想過的,聰明如他又豈有不明白,只是淡淡道:「是嗎?」
「九哥現在肯定急死了,白日,我先回去把事情告訴九哥,然後再回來,好不好?」既然白日帶她來是為了找回人的特徵,那就不急在一時,她還是先去告訴九哥要緊。
白日見她心裡無時無刻不再想著羅裕,心裡一時不是滋味,冷冷道:「你,這麼關心他,他可未必會來找你吧。」
風溪卻笑道:「你不瞭解九哥,他說會來找我,就一定會來的。」對這一點風溪毫不懷疑。
白日看著她一臉的笑容,毫無陰霾或者擔憂之色,有些酸酸的道:「就那麼肯定?」
風溪道:「白日,你要是不信,我們可以打賭。」這倒是一個讓白日醒悟的機會,她自然不會錯過。
她之前身受愛情之苦,醒悟之後,就希望這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可在不願見到有人為著情傷。
白日道:「賭什麼?」
「你知道我想賭什麼的,不是嗎?」風溪笑道,跟聰明人說話就只有這麼一個好處,不用說的太明顯,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白日的嘴角向兩邊微微的扯了一下,道:「如果我輸了,從此就在你身邊消失,對嗎?」
「消失?」風溪搖搖頭,「無塵大師說的那個女子應該是你的有緣人,雖然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心裡卻知道那個女子不是我。」
白日又道:「那麼如果我贏了呢,你就終生陪在我身邊。」
風溪淡然一笑道:「雖然我不想傷害你,但是我卻肯定你已經輸了。」
「法華寺的無塵大師是唯一知道這件事兒的人,大哥跟青葉無話不說,羅裕想必能從青葉嘴裡知道無塵大師,所以羅裕定會去法華寺。」白日話說間已是喚來了木鳥。
他白日竟也有一日要用這賭局來決定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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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裕一路向西,朝著曼鶴的方向而去。
從京城到曼鶴,大概要三日的時間。
天擦黑的時候,羅裕到了十方鎮,他本想日夜兼程的趕路,可是又擔心雪兒吃不消,便隨便找了家客棧宿了下來。
晚飯幾乎沒吃什麼,雪兒倒是吃的很歡,羅裕將草放在它的嘴邊,看著它咀嚼著,忍不住覆上它的脖頸,喃喃道:「雪兒,你說,阿溪現在什麼地方?她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飯?」
彷彿聽懂了他的話,雪兒停下動作,蹭著他的手,濕濕的呼吸癢癢的觸到羅裕的手心。
——
「雪兒,此去曼鶴,我們定可以找到阿溪的。」
他的話音剛落,只聽見一聲嗲嗲的聲音傳來:「喲,看不出來啊,竟還有人跟馬說話。」
這聲音嬌媚的緊,羅裕並不回頭,只感覺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隨之而來的是一波又一波濃烈的脂粉味,羅裕忍不住皺了眉頭,道:「雪兒,你是不是剛從糞坑裡出來啊,這麼臭。」
邊說邊拿手到處扇著。
「你……」來的是一個打扮妖艷的女子,聽他如此說,氣急道。
及至看到雪兒,眼前一亮,「這,這可是匹好馬啊。」伸手就想要觸碰雪兒,雪兒卻靈巧的一躲,讓她落了空。
「呵,竟還這麼有靈性,果真是難得。」來人完全被雪兒吸引了,一邊讚歎一邊在想著這麼好的馬兒,如何據為己有呢?
看穿了她的心思,羅裕淡然道:「老闆娘,你趁早別打這馬兒的主意,否者後悔莫及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老闆娘?」羅裕本是猜測,卻沒想到竟一語中的。
羅裕抓起一把草喂向雪兒,道:「哼,能隨意出入這後院,穿著又如此俗氣的人除了老闆娘,再不可能有第二個人。」
「喲,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有頭腦的。既然如此,老娘也不跟你囉嗦了,這馬兒多少銀子,老娘買了。」老闆娘倒是乾脆利索,她一生愛馬如癡,見到好馬往往都挪不開腳了,總是要千方百計的弄到手才好。
羅裕冷冷道:「這馬兒不賣。」這是阿溪的愛騎,跟阿溪一樣都是無價之寶。
「不賣?你當老娘沒有銀子,是吧?告訴你,還從來沒有一匹老娘買不到的馬兒。」老闆娘求馬心切,竟是肯花費重金。
「我說了,這馬兒不賣,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羅裕端來水,讓雪兒喝個痛快。
老闆娘有些貪婪的目光盯著雪兒,她看上的馬兒,還從來沒有弄不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