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國的生意出了問題,岳家所有人都被朝廷扣押了,並且決定在下月初五處決所有干係的人,連表叔也……」他掃過柳盈的面,似乎猶豫了一下,他口中的表叔自然就是柳盈的父親。
柳盈皺起眉頭,哀傷一閃而逝,隨即又淡淡的笑了,挽著岳瓊的胳膊撒嬌道:「不是還有表哥你嗎?表哥能幹,從來沒有什麼事難倒過你,這一次也一定能度過難關的,表哥一定能將他救出來的對不對?」
不知為何,南宮纖塵明明看見柳盈在笑,可是那笑容映入眼中卻不是滋味,像是佯裝出來的堅強,有那麼一瞬,在她的身上,甚至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塵,此去南國路途遙遠,不如你和你弟弟暫留在此處,等我安置好一切,再派人回來接你們到風國京城可好?」岳瓊永遠帶著謙遜溫和的笑。
複姓南宮,單名一個塵,這是南宮纖塵告訴岳瓊的名字,沒想到他倒是會套近乎,索性只取了後面一個塵字。
「我跟你去南國。」她本就要往那裡去,現在有天下首富岳瓊通行,這一路上必然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岳瓊愣了愣,隨即咧嘴溫柔的笑了,他點點頭,眉眼彎成一條細線,卻沒有問任何原因。
「不行,如果他去的話,我也要跟著去。」柳盈鼓著腮幫子,小女人姿態表露無疑,和先前那個跋扈的千金完全判若兩人,見岳瓊似乎還在猶豫,她趕緊又加了一句,「再說,被扣押的還有我爹呢,做女兒的怎麼也要去看看的。」
那一個爹字,雖然叫得自然,可是卻讓南宮纖塵看她的眼神更加怪異了,因為那一聲「爹」在她口中只是一個字而已,卻沒有帶絲毫的感情。
簡單的收拾了行禮,一行人便上路了,許是這次事情真的很緊急,所以岳瓊並沒有安排馬車,總管挑了一匹汗血寶馬給眾人牽來,到底是天下首富,在別人眼中的汗血寶馬到了他的手中也就不過平常的馬匹而已。
宅子的門口,柳盈嬌笑一聲,翻身上馬,動作乾淨利落,大有巾幗英雄的姿態,這倒有些出乎南宮纖塵的意外。
「塵,你會騎馬嗎?」岳瓊手中牽著最高大的一匹,轉頭問南宮纖塵。
「不會。」
七歲前,她出生武林世家,可是在眾人眼中她天資愚鈍,所以未曾習得半分武功,七歲後重生於南宮候爺府,成了世家千金,卻也沒有機會去學習這些。
「一個大男人,連騎馬都不會。」柳盈鼻孔出氣,臉朝天冷笑了一聲。
「盈兒!」岳瓊瞪了柳盈一眼,然後對頭對南宮纖塵說:「那你和我共乘一騎,可好?」
「不好。」
開口的是風策,他也已經翻身馬背上,在岳瓊話聲剛落的時候,他勒馬過來,向南宮纖塵伸出了手,猶豫了一下說:「姐……哥哥,還是和我共乘一騎吧。」
南宮纖塵仰頭,眉頭寧靜,掃了一眼面前那根纖細的手指,她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你還小,又不會武功,兩人宮乘一騎,怕是控制不住馬兒。」那句不會武功,略微的加重了音調。
十幾歲的孩子就懂得隱藏實力,這份隱藏的背後有些什麼危險她想像得到,何苦再為了她破例。
風策手一僵,伸出的手沒有急著收回,直到南宮纖塵轉身走到了岳瓊的身旁在他的幫助下兩人坐上了同一匹駿馬,他才悻悻的收回了手,不過再看南宮纖塵的時候,眼神越發的複雜了。
馬蹄聲聲,沒有間斷過一刻,不愧為汗血寶馬,除了客棧休息的幾個時辰以外中途幾乎沒有停下來休息。黃沙滾滾,青山而過,跨橋行水,盡皆不在話下,跟著岳瓊的十幾名隨從都是吃慣了馬背上的飯,所以即便過了八天,眾人都依舊神采奕奕,倒是岳瓊幾人,都是世家出生,一口氣下來盡皆快要接近身體承受的底線。
黃昏瀰漫而開,天邊染上一份五彩繽紛的絢麗。
南宮纖塵窩在岳瓊的懷中,岳瓊心細如塵,早已用一方紗巾蒙住了她的口鼻,而且似乎故意將自己的背膀展開一些,好留一個舒服的懷抱,她自然知道,這樣的動作會讓他更容易疲憊。
柳盈行在岳瓊的身旁,連日的奔波,面色已經蒼白到了極致,不過她咬緊下唇,瞪一眼岳瓊懷中的南宮纖塵,桀驁的仰起頭,冷哼一聲,猛的一夾馬背,馬兒加快速度竄了出去。
南宮纖塵接觸到這股敵意的視線,她懂柳盈的意思,這是不服,她沒有叫苦,柳盈又如何能示弱?
這樣倔強的女子……
南宮纖塵扯起嘴角,淡淡的笑了。
可是柳盈的馬兒剛行了幾步,突然,馬背上一陣搖晃,連人帶馬就往旁邊摔了出去。
「糟了!」
隨從裡的少年無涯,離柳盈最近,他低吼一聲,在前面人馬搖晃的時候,人已經射了出去,在柳盈從馬背上墜下的同時,他總算趕上將她接在懷中。
「沒事吧?」岳瓊勒馬感到,面上也是一陣後怕,要是剛才無涯的動作慢了半分,那柳盈現在恐怕就剩一攤肉泥了。
無涯抬起頭,恭敬的答道:「人和馬都太疲憊了,盈姑娘能撐到現在,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前面就是趙國與南國的邊境了,我們先歇一歇再入南國境吧。初五行刑,還有些時日,來得及的。」南宮纖塵坐直了身子,這裡正是一個小山坡的坡頂,站在這裡,她能望見遠處遙遙升起的炊煙。
岳瓊和無涯順著南宮纖塵的視線望過去,卻只能看見蒼茫的一片草天相接而已,不由回頭看南宮纖塵的時候也帶著疑惑。
「走吧,我們去那裡休息一晚。」疑惑歸疑惑,岳瓊卻並沒有絲毫的懷疑,沉著的下令,一行人終於向著趙國最後的一個小鎮奔去。
南宮纖塵不知道,就在岳瓊一行人離開小山坡不到盞茶的功夫,又有一群人快馬加鞭經過了這裡,而為首的男子,冷酷絕倫,一連迷惑眾生相的美貌,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子妖媚的戾氣。
「該死的女人,我要你生不如死。」
那一聲沖天的怒吼,還在耳邊迴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