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赤城是風國與趙國的邊境,穿過趙國往南就是南國,風國與趙國雖然一直友好邦交,可是外交上只有軍事實力的強盛才能有說話的權利,因此望赤城便成了兩國軍隊對陣地方,城內由風國最有實力的將軍鎮守,跨過城外五十里處的沿河就是趙國過境,那裡駐紮著趙國的大軍。
夜,暗到了盡頭。
城西一棟不算奢華卻足夠氣派的大宅子裡,南宮纖塵等一行人終於安頓了下來,一進門葉共和妖孽男子就被送進了書房,兩人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樣卻刻不容緩的商量著事情。
南宮纖塵一介女人,倒是終於閒了下來。吃完晚飯,院子裡涼風陣陣,一名丫鬟配則南宮纖塵站在院子裡,丫鬟很冷酷,總是低著頭,從開始到現在只要南宮纖塵不問,便不會開口說話。
「你家公子叫什麼?」樹下,南宮纖塵往上望了望,枝葉不算茂盛,枝幹卻粗壯得讓人感動。
丫鬟愣了愣,抬起頭,眼中疑惑,卻淡淡的說:「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南宮纖塵回頭,見丫鬟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連你家公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公子不常來,一年只會來這裡一次,這宅子裡平時都是總管在打理,總管沒說,奴婢們自然是不知道的。」丫鬟沉穩的答道。
一年只來一次的宅子,卻讓專人打理得井井有條,南宮纖塵沉默了,到底是南國皇室的人,果然財大氣粗。
一個人用完晚飯,南宮纖塵經過書房,卻見書房裡的燭光依舊搖曳,剛走到門口,門卻突然被拉開了,開門的是妖孽男子,他見南宮纖塵站在門口,眉頭皺了皺,嘴角勾起冷笑。
「想聽什麼?怎麼,害怕我們對你那個相好的做些什麼嗎?」
「此地無銀三百兩,典型的做賊心虛,信不信由你,我只是經過而已,你們說些什麼,我並沒有聽見,而且……我對你們的事情不感興趣。」南宮纖塵冷冷的答,看也不看那妖孽一眼轉身離開。
葉共已經清醒了過來,不過身子依舊很虛弱,他一身白衣站在妖孽男子的身後,聽了南宮纖塵的話,蒼白的面色更是難看了許多,卻沖南宮纖塵吼道:「姑娘自重,休對我家公子無禮!」
南宮纖塵停下腳步,回頭,掃一眼妖孽和葉共,轉頭,漠然離開。
「公子……要是她聽見了……」葉共急了,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藐視他家公子。
「算了,吩咐下面的人按原計劃去做事吧。」妖孽男子眉眼一沉,看向南宮纖塵背影的眼裡,看不通透。
雲淡風輕,深夜的時候,整個世上萬籟無聲。
突然,西廂的院牆上出現了一抹黑影,黑影身手敏捷,只一瞬便迅速落在院子裡的一顆大樹後,將身形隱沒在樹影裡,從出現到消失,不過眨眼的功夫。沉默一陣,直到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之後,黑影才躡手躡腳竄到窗邊,掏出匕首,順著窗戶縫隙將木栓挑開,飛身而入。
南宮纖塵睜開眼睛,還來不及反應那黑影已一手摁住她的身子一手摀住她的嘴。
「別出聲,我不會傷害你,只是想和你談一談。」
這聲音……南宮纖塵點點頭,已經聽出了這個黑影的聲音,不是在城門裡見過的那個將軍還會是誰。
黑影放開手,南宮纖塵果然沒有出聲,只是淡淡的問:「你怎麼找到了這裡?」
「在望赤城,我要找一個人並不困難。」黑影說話的時候,帶著不經意的自信,他自然的牽起南宮纖塵的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只是想確認一些事情……」
「確認……我是不是南宮纖塵?」南宮纖塵猶豫了一下,沒有掙脫開黑影的手。
男子一愣,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他點點頭,只肯定的說了一個字,「走。」
小心的躲過值夜家丁的守衛,出了大宅一路往北,這條街燈火通明,不似別的地方店舖早就打烊,這裡,夜晚的喧囂才剛剛開始。
一家酒樓前,兩名酒保在門口大聲的吆喝著,過往的行人莫不往其中看上一眼,那是望赤城最豪華的酒樓,裡面有唱曲子最好的姑娘,也有最香醇的美酒。
挑了二樓的一個雅間,喚了一罈子天香醇,男子替南宮纖塵到上一杯之後,才對著酒罈灌了一口。
「你……像她,卻不像她。」男子放心酒罈,終於開口。「明明是她的臉,可是……目光、神情、說話卻都完全和她不一樣,你到底是誰?你又可知道我是誰?」
美酒香醇,酒香四溢瀰漫,遮掩了人的視線。
「十歲前,我是南宮纖塵。而你……是南宮纖塵的哥哥,南宮棠!」南宮纖塵開口,聲音冰冷,抬眼,直直的和對面的男子對視著。
南宮棠,那個從她十歲重生之後,卻從來沒有見過的哥哥,從小被送到深山習武,十五歲時開始從軍,現年二十五歲,熟知兵法武功也是一流,更是將手下的軍隊打理得井井有條,已然成為了風國最年輕也最有實力的將軍。
「十年前……」南宮棠笑了,又灌了一口酒,才緩緩說道:「聽說十年前你落水了,醒來時又得了啞疾被送到鳴行山醫治,每次問起娘,娘都說你在治療不宜下山,山上與世隔絕,也聯繫不上你,沒想到……再見面時,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南宮纖塵沉默,舉起杯自泯了一口酒,酒果真很香,不過卻是辣了一些,她點點頭,答一個字,「好。」
南宮棠一直盯著南宮纖塵,卻突然放心手中的酒站起身衝到了南宮纖塵的面前,展開雙臂就抱住了她,帶著心疼的怒氣低吼道:「好什麼好?我知道你過得不好!父親死了,連回來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會過得好?十歲大的孩子被送入山中,不懂的言語與世隔絕,會過得好?如果過得好……會變成現在這樣麻木冷淡?我是最疼愛你的哥哥,可是……見到我的時候,你眼中卻連半點感情都沒有?這樣的你,叫過得好?」
擁抱緊緊的,令人窒息喘不過起來,南宮纖塵縮在南宮棠的懷中,眼睛突然酸澀了,有那麼一瞬,眼中騰起過一陣水汽,隨即,水汽瀰漫開去消逝不見。
「彭!」
雅間的房門突然被撞開,一群勁裝黑衣人突然衝了進來,一個個手拿長劍,劍花飛舞,寒光陣陣。
南宮棠凝眉,手快的將南宮纖塵護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