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我也不是不相信你。」蘇淺有些尷尬的將臉側過搭在林梵肩頭:「只是覺得——願望是一回事,現實是一回事,我的原則不可能變,但是我也不能要求別人——」
「我不是別人。」林梵輕輕的蹭著蘇淺的臉:「蘇淺,永遠不要把我當別人。」
林梵雖然平日裡在別人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是在蘇淺面前,開始有距離不熟悉的時候,努力的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如今熟悉了,有時候,還真有些孩子氣。
蘇淺笑了笑,抬手將林梵的腰摟的緊了些:「我也不能因噎廢食,不能因為一個人的錯誤,而對所有人有偏見。林梵,我是真的——沒有不相信你,也沒有將你當作外人——」
她相信這一刻的林梵,絕對是真心的,是可以指天指地對月盟誓的,只是時間可以改變一切,連自己也不知道下一刻會怎麼樣,又該如何去要求別人?再退一步說,誰都看不見以後,這一刻根本無從去分辨將來的真假,所以諾言一事,其實是可悲的可笑。
林梵半伏在蘇淺身上,卻再沒有什麼動作,靜默了一會兒,平穩了呼吸,起身道:「我們走吧。」
這彎轉的比較大,蘇淺啊了一聲,有些不太明白。
林梵笑了笑,伸手替蘇淺整理起衣服:「我們不得不在這裡待著,是因為身上有傷。現在傷好了,自然應該早點趕路,早些到沖宵山脈,找到那該死的林天,把這力量趕緊還回去,然後好好的跟我回洛城去做王妃。」
蘇淺接了自己的衣帶打著結,沒有說話,看著林梵,覺得有些奇怪。
林梵被蘇淺看的有些不自在,轉了轉臉,又終究再轉回來笑了道:「早去早回,我可不想你心裡總有一件事是疙瘩,總自暴自棄的想時日無多所以這個也無所謂,那個也無所謂。淺淺,日子還長,你總有一天,會知道我有多認真。」
林梵動作快,說起身上路,這三兩下也就穿好了衣服,輕輕拍了拍蘇淺的臉頰道:「把東西準備一下,我去找許七,讓他給我們準備乾糧和馬匹。」
蘇淺保持著這個姿勢,看著林梵俐落的出了帳篷,這才有些回過神來。
搖頭笑了笑,蘇淺也就起了身,腦袋努力往後看了看自己的背,果然是不但沒有看見一點疤痕,觸目所及,皮膚似乎比以前還要好些了。難道這就是所謂大自然的力量,草本精華?而且不但是自己,連著和自己緊挨著的林梵,也都能被影響,要是真的這樣,那這一趟的行程,也要安全許多啊。
胡思亂想了陣子,蘇淺也收了心思,如今最迫切的,是趕緊找到林天解決了這事情,其他的,不想也罷。後半生有沒有還是個問題,所以該如何渡過,自然的也可以押後考慮。
沒有什麼好收拾的,蘇淺也不過是將兩人的包裹簡單的查看了一下,也就出了帳篷。
許七正指揮著人給馬背上裝東西,見蘇淺出來了,點了點頭。
林梵和蘇淺這一走,烏墨部族也就打算集體往洛國去了,所以也就開始收拾東西。草原的冬天十分難熬,寒冷疾病,缺衣少糧,不停歇的暴雨和暴雪,都會給部族帶來死亡甚至滅族的危險。所以有了林梵的承諾,他們自然願意越早離開越好,少數有些不捨的老年人,在權衡生死之後,也都開始準備遷移。
林梵拿了件自己的東西作為信物,又寫了封信交給許七,等到了洛國的時候,交給當地官員,自然有人會按著他的吩咐辦事。本來還真有些擔心許七常年在草地生活,到了外面會被人騙,現在有了秦諾在天鏡等著,這自然就沒有一點問題了。
有了秦諾那樣的承諾,烏墨部對他自然不會吝嗇,平日裡自己也捨不得的好東西全部拿了出來,又再說了無數感激的話,裝的滿滿噹噹的,這才目送著兩人離開。
找到這地方的時候,兩人都是狼狽不堪的,這幾日過去,身上的傷也養好了,心裡的事情雖然不能徹底解決,可總算也有個交代。這一去生死不明,蘇淺望著茫茫草原,在心中千回百繞,心裡有些苦,她和這世上,當真是沒有太大得聯繫,如今要離開了,竟然不知道可以想誰,若是就這麼消失在某個地方,或許也沒有人會想起。
林梵催著馬慢慢的往前走,看著蘇淺有些空茫得表情,就在馬背上探身過去,摟了摟她得肩,輕聲道:「淺淺,別往後看了,最在意你得那個人,就在你身邊。」
蘇淺轉臉看了看林梵,輕輕一笑,馬鞭揚起,向前奔去。
只要自己始終是在意自己的,那麼就算是別人不在意,又怎麼樣。最奇異不可思議得事情,自己都已經經歷過了,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
草原遼闊,蘇淺的馬匹飛快,看著她飛揚的身影在視線中慢慢變小,林梵也笑了笑,馬鞭揚起,追了上去。
這一路都再沒有遇上什麼麻煩,殺手的問題解決了,晚上休息的時候,林梵也就敢生一堆火,將烏墨族給的肉乾什麼的熱了,再將水也燒開了,暖暖的吃上一頓。在靠著火堆,舒服的睡一覺。
雖然雨期已經過去,可是季節畢竟是越來越寒冷了,進了初冬的草原,一日一日冷的厲害,出草原的那一天,天空終於細細的飄起了雪。
蘇淺仰頭望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再望著出現在面前,彷彿已經近在咫尺山脈,勒馬停下。
林梵的馬緩緩的踱了過來:「我們還是來遲了——沖宵山脈,怕是已經大雪封山了。」
「不是才開始下雪嗎?」蘇淺有些不解道。
林梵望著遠山道:「這裡已經是山脈的邊緣,而通常情況下,山裡的冬天要比外面早上十來天,下雪,也會早上十來天。所以這裡開始飄起雪花的時候,山裡面,怕是已經積了厚厚一層了。」
說著,林梵拿出空慧大師給的地圖,展開來細細地看著,道:「若是按地圖上標明的位置,那絕崖谷應該是在第三座山峰和第四座山峰之間,現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路,我們只能騎馬上山,然後能騎多遠騎多遠,到了馬匹不能前進的地方,下來步行。」
兩人身上的裝備,現在已經儼然全部換了,能夠裹著的地方,都用最保暖的東西遮擋的嚴嚴實實,只露著眼耳口鼻,說話的時候,便冒出一陣陣的白煙。
這至少已經是現在這個年代所能找到最先進齊全的裝備了,乾糧什麼的,也在能背負的情況下,足夠二十幾日的份額,冬天是沖宵山脈一個相對漫長的季節,而現在只是一個開始,應該還算是難度較小的時候,越往後拖就越是麻煩。
「走吧。」蘇淺呼出一口白茫茫的霧氣,道:「你堂堂洛國的閒王都不嫌山高路險命值錢,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林梵笑了笑,也不多說,拍了拍馬匹,緩緩往前走。
山腳下的路還好,馬匹勉強能跑的起來,過了大半個時辰之後,行進便開始有些困難。草原上一馬平川縱橫馳騁已經變成了遙遠的回憶,蘇淺有些困難的駕馭著馬匹艱難行進,望著已經白雪皚皚的山巒,心中有些感慨。
和殺手這樣人為的麻煩比起來,大自然的難關,無疑會更加的驚心動魄。也更加的難以踰越。
這一天勉強還是在馬背上渡過的,不過整整一天的時間,前行的進度卻是有些可悲,上坡的弧度大了,馬匹的行進既是沒有厚雪也很困難。
晚上好歹找到了一處可以擋風的山洞,兩人下了馬,林梵看著上山的路,道:「淺淺,我看明天,我們不能再騎馬了。再往上就是雪線了,馬匹行動不便不說,也會很快找不到吃的,我們帶的乾糧有限,總不能再分一部分給它們。」
兩匹正是年輕力壯的駿馬,吃起來也是相當可觀的。這一路上來能看得明顯,路上已經沒有什麼植被了,一些樹木,也都是蒼天的松柏,根本沒有辦法給馬匹提供糧食。
蘇淺應了聲,道:「放了它們,讓它們下山吧。要是能找到回草原的路,倒是還可以逍遙自在的做一匹野馬。」
林梵笑了笑,也正有此意,將馬背上的東西卸下來,連著籠頭馬鞍都卸了下來,拍著完全自由的馬背,道:「走吧,自己下山,好好過日子去。要是等我們回來,在草原上再遇上,別忘了我們就行。」
馬匹得了自有,開始還有些不太適應,左右動了動身子,邁了幾步,這才驚喜的發現自己身上的束縛全部消失了。
笑了笑,蘇淺在馬屁股上一拍,順著來時的路,讓他們便狂奔下山去了。
望著層層疊疊的山巒,林梵一笑,伸手攬了蘇淺的肩,扭頭道:「淺淺,現在這天地間,就剩下我們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