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蘇淺心裡一緊,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糟了,是不是被殺手找了來,傷了或是殺了烏墨族的族人,連累了他們。
心中砰砰的一跳,四下一看,見林梵正站在一旁,和許七說著什麼,便連忙的也走了過去。
「淺淺。」林梵見蘇淺過來,招呼道:「你起來了?」
蘇淺點了點頭,無心客套,直接道:「這是怎麼了?」
「這位兄弟中毒了。」許七道:「是草原中一種特有的毒蛇,很少見,可是毒性非常的強,若不是在這個季節,被這蛇咬了,要幾乎就是必死無疑了。」
蘇淺只覺得許七這話有些奇怪,不由得道:「那這個季節呢?莫非這個季節的蛇和別的季節有什麼不一樣,所以被咬了的人,中毒不會那麼深?」
許七搖了搖頭道:「不是的,這個季節的毒蛇沒有什麼區別,還是那麼毒,可是這個季節在草原上,有種小草正是開花的季節,一物克一物,那花正是解這蛇毒的靈藥。」
蘇淺哦了一聲,鬆了口氣:「那就太好了,這位兄弟就沒事了。」
許七神色依舊沉重:「可那藥草長在百里之外,而且藥草周圍,往往會有猛獸相伴,而那藥草又不能移植,而且必須在採摘下的三天之內才能做藥,所以——」
許七說的很是為難,蘇淺卻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草原不比密林,不會有太大型的猛獸,可是那也只是對林梵來說,對不會武功的人來說,若是碰上三五匹或是小規模的一個狼群或是豺狗,那都是很危險的事情。一不留神,便會將自己送進了大自然的食物鏈中。
那男子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眼見著便是出氣多進氣少,一個部族的女子扯著個孩子從帳篷中跌跌撞撞的奔出來,撲倒在男子的身邊,嚎啕大哭起來。
那孩子不過才七八歲的樣子,揪著男子的袖子,哭的傷心。
哭了幾聲,女人突然爬了起來,衝到族長烏落的身邊,拽著他的手臂,一手指著地上的男人,一邊又哭又急的說著什麼。
烏落的神色很是為難,張口有些遲疑的才說了幾個字,便又被女子打斷。
蘇淺雖然聽不懂,可是卻也能從這情形中猜出大概。
這女子定是受了傷的男人的妻子或是家人,現在正求著烏落去找藥救人。可是烏落卻有些猶豫,他是一族之長,不能只考慮誰個人的安危,還要考慮全族。若是因為救一個人而讓其他的族人陷入危險,這也是一定要慎重的。
蘇淺猶豫了一下,扯了扯林梵的衣袖,道:「林梵,我有話對你說,來一下。」
林梵疑惑了一下,隨即對許七點了點頭,便隨著蘇淺往帳篷裡走。
「怎麼了?」林梵看著蘇淺皺起的眉,知道她於心不忍,這姑娘雖然在有些時候心如鋼鐵,可是在大多數的時候,卻比誰都要心軟。
四下看了看,確信周圍並沒有人之後,蘇淺這才有些遲疑的道:「你還記得在沼澤裡的時候嗎?」
林梵點了點頭,看著她的神色卻還是疑惑。沼澤裡的事情他自然記得,可是沼澤裡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卻不知道蘇淺指的是哪一件。
蘇淺回憶著道:「那天在沼澤裡,你中了瘴氣的毒,我的血——」說到這裡,稍微有些遲疑,那天在沼澤裡用血給林梵解毒的過程實在有些曖昧,雖然那時的情形萬分驚險,誰也來不及想是不是曖昧,可是如今重提起來,卻是多少有些尷尬。
好在林梵很快的接了話:「淺淺,你是指,你的血也許可以解毒?」
蘇淺忙點了點頭:「你覺得呢?有沒有這個可能?既然能解瘴氣之毒,說不定也能解蛇毒,要不然試試?」
林梵皺著眉認真的想了想,道:」還是不好,淺淺,一來,你的血能解毒,這事情最好是別讓任何人知道,這不是件壞事,可若是被別人知道了,就絕不是件好事,懷璧其罪,這話你該是聽過的,萬一這事情被別人知道,對你百害而無一利。再者,這烏墨部族我們並不熟悉,你的血是不是能解毒瘴就一定能解蛇毒,也只是猜測,萬一不能反而讓毒更厲害了呢,你是好心,可是別人未必這麼想,畢竟是言語不同不能很好的溝通,要是好心沒做成好事反而反目成仇,那就得不償失。」
林梵顧忌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蘇淺想了想,旁的不說,但是第一點,她幾乎都無法想像,在這個年代,要是真的出現一個百毒不侵的人,會不會被江湖朝廷你搶過來我搶過去,然後放干了血做藥研究。
也難怪樹人一族即使藏在深山也難逃滅族之難,一個擁有特殊功能的民族,自然的難免會引起旁人的窺伺之心,便是放在自己的年代裡,怕也是要被抓起來送進實驗室的。
聽著林梵的話,蘇淺只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幼稚了一些。
點了點頭,長長呼出口氣,蘇淺道:「你說的有道理,這事情,還真不是說管便能管的。一不留神搭了自己,也未必能幫的了人。就是那孤兒寡母的,以後可憐,雖然是一個部族裡生活,想來也不會少了她們吃的喝的,可是沒了勞動力,這母子的生活,怕是沒有什麼指望了。」
她那年代倒也罷了,有本事的,不靠力氣吃飯,只要自己努力,不分性別的倒是都能掙一個前程,可是這草原上的生活,大部分都是純粹的力氣活,想要講究男女平等,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母子兩人,就算是有部族人的接濟,以後的日子,也還是難免困苦。
伸手將蘇淺的眉心展開,林梵低低笑道:「若是你不忍心,我陪著他們去找蛇毒的解藥好了。」
蘇淺有些意外,啊了一聲,仰頭看著林梵。
林梵笑了笑:「百十里的路程,騎馬來回也就是大半天的時間,聽許七的口氣,那地方他們必是熟的,就是因為有猛獸守著,所以覺得危險。你知道的,那些猛獸我是根本不放在眼裡的,若是我陪著他們一起去,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蘇淺想了想,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這樣——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知道你從來不願意惹這些事情,也不必勉強——」
林梵並不是個熱心腸的人,從來都不是,如今願意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跑這一趟,多半還是因為自己。
雖然在蘇淺心裡,救人是件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事情,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可是她卻也一次一次的告訴自己,年代不同身份不同,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林梵並不是枉殺無辜不分是非之人,這就夠了,至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不能強求。他真心真意的對待自己,這也就夠了,她再是大度,也不願意身邊的男人,是個將溫暖灑向所有人的天使。
「不勉強。」林梵正色道:「淺淺,我知道你看不得別人受苦,若是那男人死了,你雖然也不會強求,可是心裡多少還是不爽快的。對我而言,也只是舉手之勞,不算什麼,只是我不太放心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可若是讓你一起去的話,這一路——我也不放心。」
看著林梵皺眉的模樣,蘇淺不由得笑道:「我能有什麼事。你不是說,這一去一回就是半天的事情,我們這四五天也沒有遇到什麼殺手,料想是沒有什麼事了,就那麼一個半殘的鐵心玉,老實說,便是她沒有受傷的時候,我也未必就怕了她,更何況是現在。」
「可是——」林梵還有些猶豫:「那鐵心玉——」
「鐵心玉受傷是我檢查的。」蘇淺道:「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傷卻都是真的,不管她想使什麼花樣,我注意著點就是了,你放心的去,早去早回,烏墨部族收留我們一晚,也算是報答他們。」
林梵又仔細的想了想,道:「好,那我這就去和許七商量一下。」
許七對林梵的這決定,自然是十二萬分的感到驚喜,急忙的將這消息翻譯給烏落聽,當烏落有些懷疑的看向林梵時,林梵微笑著,不動神色的一掌便劈碎了地上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
頓時烏墨族人在一瞬間的目瞪口呆之後,掌聲如雷,歡呼四起。
草原遊牧的民族,都只是一身自己摸爬出的矯健身手而已,和正規的武功那是差的十萬八千里的,最多不過從一代一代的傳說中,知道有武功那麼一種東西的存在,可身輕如燕,開山碎石,可那都是半信半疑的,誰也沒有機會眼見為實,所以不會有誰完全相信。
可是林梵卻是用一副在他們眼中文質彬彬甚至是文弱的身體,做出了他們便是族裡最強壯的勇士也做不出的事情,這如何能不讓人驚訝。
許七也有些意外林梵的武功如此了得,臉上的笑容花一般的綻開,拉著族長的手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長串,想來都在誇耀林梵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