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心玉咬了唇看看林梵,又看看蘇淺,不說話。
她比蘇淺更明白自己的兄長,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成大事者必有犧牲,自古以來一將成名萬骨枯,哪個巔峰王者不是踩著纍纍白骨爬上至尊之位,鐵鷹倒也並不是不念兄妹親情,若是他坐上王位,想來也會追封一番在爭奪中犧牲的鐵心蘭,封個至尊無人能及的公主千歲,風光厚葬。
只是在利益得失面前,他是連自己都可以犧牲的,更別說自己的妹妹。林梵想用鐵心玉逼出鐵鷹,只能是很遺憾的說,他對這個多年的敵手,實在太不瞭解了。
林梵揮了揮手,兩個士兵便上前將鐵心玉扶起來站在了一邊,雖然保證了不再**,她也還是個階下囚。
蘇淺也不願意摻和這事情,她和鐵心玉之間,也並不是有多深厚不可割捨的情意,做到這一步,也自覺得是仁至義盡了。
現在的場面,便頗為尷尬,蘇淺現身之前,是以為少不了的怕是要打上一場的,能贏不能贏另當別論,但是兵戎相見免除不了。可是如今這林梵這麼客氣,那該怎麼辦,難道是拍拍袖子,說山高水長,日後再見?
剛下來的時候,蘇淺還想著要麼替林梵將鐵鷹抓回來,也算是交換。可是在空地上一站,冷風一吹,又清醒了不少。
林梵又不是傻子,又不是不學無術的紈褲草包,在江湖朝廷周旋這麼多年,追捕逃亡的實戰經驗,肯定不在自己之下。如今鐵鷹是受了傷的,雖然現在悄無聲息的隱在一處,可是真的想抓,還怕沒有法子?
最愚蠢的辦法,只消將這地方守著,派上幾百人手拉手地毯搜尋,任他鐵鷹便插翅也難飛。何況空氣中那煙霧的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再過上最多半個時辰,訓練有素的狼狗,一定也能將他找出來。
而林梵只是好似閒暇的在逼鐵心玉,逼鐵鷹自已現身,那麼只能說,他其實一點兒都不急,甚至於,他也未必想就將鐵鷹抓了回去。
蘇淺腦中幾轉,可秦諾比她明白的更早,見他已經答應了不再對鐵心玉做什麼,索性便道:「多謝王爺手下留情,王爺公務在身,秦諾就不打擾了。」
一抱拳,秦諾正色道:「我們先行告辭,後會有期。」
林梵也就順其自然的抱了抱拳:「慢走,不送。」
本該是劍拔弩張的場面,竟然成了和平歡送,蘇淺心裡實在是覺得有些詭異,可是卻說不出什麼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蘇淺也不是婆婆媽媽猶豫的人,朝林梵點了點頭算是招呼,便往山下走去。
可剛走了沒有兩步,秦諾眉頭一皺,伸手便拉住了蘇淺的胳膊。
回了頭,稍有不悅的道:「王爺若是有心留我們,何必欲擒故縱。」
林梵臉上也是閃過一抹愕然,隨即臉色一變。
只見山下人影一閃,一個黑衣人極快的掠了上來,瞬間便到了林梵身前。
看來這是林梵的手下,林梵面色低沉道:「怎麼回事?」
那黑衣人低聲道:「王爺,皇上來了。」
「什麼?」林梵脫口而出:「皇上怎麼會來?」
「小的不知。」那黑衣人道:「皇上輕兵簡政,看樣子只帶了隨身的幾十個一等侍衛,是以沒有一點聲音的摸了上來,小的並沒有及時發現。現下,怕是已經快到山腰了。」
「只帶了幾十個侍衛?」林梵沉著臉皺起了眉,自語道:「而且一點兒招呼也不打,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怎麼,難道是……」
不及多想,林梵冷眼一掃身邊的人,沉聲對秦諾道:「秦兄,我有心放你們一條生路,可是天意如此,也由不得小王做主了。來人,將他們拿下。」
他今晚的行動,本應該無人知道的,如今皇帝找了來,也就是說,他的身邊,可能有皇帝的耳目,明目張膽的放走秦諾,就算他是王爺至尊,在皇帝面前也是不好交代的,以後這日子,怕是也不好過了。
而且皇帝已經來了,就算自己不動手,秦諾他們今天也很難脫身,如果一定要被擒,那關在自己的王府,可比關在刑部的牢籠,那日子要好上一千一萬倍。
就算做做戲不得不嚴刑逼供一番,自己動手總有個分寸,而且至少可以保住蘇淺。
林梵主意一定,手中折扇一拍,便閃身進了纏鬥中的一團。
林梵雖然是重傷剛好沒有多久,可是武功底子畢竟在那個地方,那幾個黑衣人在他說動手的時候,便已經撲了上去,都看出蘇淺是個沒有內力不會武功的,所以更根本就忽視了她這個存在,眾人在秦諾圍在中間,刀劍相向。
蘇淺這個時候也是鬱悶,不會武功在這個年代,當真是一個致命的缺陷。
其實秦諾一見這陣勢,便知道今天是萬難逃脫,與林梵打個照面,手上不停,卻壓低了聲音道:「王爺,蘇淺和清風寨毫無關聯,還望王爺高抬貴手,放她離開。」
林梵也很是無奈,輕歎一聲:「秦兄,其實我連你也是想放的,不過今天放了麻煩可就大了。不過你放心,秦夫人,我定不會害了她的。」
說話間,黑衣人的薄刀已經劃了過來,秦諾本是受了傷的,哪裡是他們四人聯手的對手,身形一滯,動作微晃,背上便劃出道血痕,另兩把刀,便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然後林梵一閃,人便已經到了蘇淺面前,手中扇柄輕輕抵在蘇淺頸下,淡淡道:「秦夫人,請隨我走一趟吧。」
正在此時,來路上人影閃動,腳步響起。
眾人都忘了過去,只見數是個人影出現在山腰。
聽著剛才林梵手下來報,蘇淺心裡明白,現在出現的這一夥人,應該就是洛國的皇帝和他帶著的侍衛。
這是皇帝啊,心裡不由得有些異樣的感覺,這輩子竟然還有機會見到皇帝,不過是在這種場合,真是不見也罷。
林梵心裡也有數,可抬頭望了出現的人,面上神色一變,愕然道:「皇兄?」
林梵的眾手下都忙跪倒了一地,連著鐵心玉和秦諾也被押著跪下,蘇淺猶豫了一下,想著還是不做出頭鳥的好,入鄉隨俗吧,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規矩,人人都這麼行禮,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很是無奈的也就跪了下來,低了頭,聽身邊無數聲音在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個年輕的溫潤的聲音說了句平身,眼角餘光見眾人都站了起來,蘇淺也就跟著站了起來。
林梵是王爺至尊,在洛國可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除了特別隆重正式的場合,是不必行跪拜之禮的,見眾人都行禮畢了,這才迎了上去:「皇兄,你怎麼來了?」
蘇淺這才偷偷的抬眼,看著被一眾人簇擁在中間的男子,也不過才三十左右的年紀,面目溫和,細看之下,和林梵倒是有幾分相像。
這個人,就是林梵的兄長,洛國的皇帝林軒?不過一身月白刺了金絲一邊的裝扮,確實讓他身上自帶了中不怒自威的氣息。比起十足就是個花花公子的林梵,更是由著十足的皇族風範。
林軒的眼睛在被押著的幾人身上淡淡的掃過,道:「我得了信,說是三弟追著清風寨的賊首到了這裡,本來是心急著想先去三弟府裡等著的,可是到了之後,聽府裡的侍衛說,三弟只帶了十幾個人,那賊首凶殘,朕放心不下,便帶人過來接應。」
「多謝皇兄關心。」林梵笑了笑:「我沒事,只是以為那鐵鷹已是強弩之末,喪家之犬,本以為能輕易擒獲的,誰知道果真是凶殘狡猾,竟然還是給他逃了。皇兄要是能早上一炷香時間趕來,那就好了。」
「鐵鷹跑了?」林軒略皺了皺眉,視線停在秦諾的臉上:「他是清風寨的二當家,秦諾?」
「有可能是。」林梵道:「不過臣弟後來得到了消息,都說清風寨的二當家是個叫易飛揚的男人,這個秦諾,知道的人並不多。」
林軒點了點頭,面色微沉:「不管是不是,先帶回去,讓刑部好好問問,自知端倪。」
「是。」林梵應了聲,道:「皇兄,這幾個人,我想押回我的府上,親自審問。」
林軒頓了頓,道:「三弟,你的傷才好,清風寨這事情,還是交給楚風去辦吧。勞心勞力的,萬一傷勢又惡化了,母后那裡,你要我如何交代?」
蘇淺心裡歎息了一聲,林軒的身份可是皇帝,林梵雖然是他的親弟弟,可是皇帝的話就是命令,是由不得談條件的。
林梵也是心裡猶豫了一下,隨即道:「也罷,皇兄竟是比我還關心自己,我這身體確實要好好調理,可別年紀輕輕的就虧空了。不過……」
林梵一笑,伸手指了蘇淺,湊過去一些,笑道:「皇兄,這個女人,我可是一定要帶回府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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