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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4章意外還是來了
莫伶雅笑了笑,道:「是這樣的,明嬸下午跟我講了些刺繡上的技法,我研究了一下午,總還覺得少了些什麼,正想著是不是要將東西帶回府裡去。既然相公和姐姐都不回去,我也想挑燈夜讀一下……」
莫伶雅這幾天確實勤奮的很,頗有些蘇淺當年的味道。
沒有多想,蘇淺只以為她是知道自己和秦諾不日便要離開,想早一些能單獨接管繡坊,所以才格外努力。
笑了笑,道:「既然莫姨太這麼努力,那有什麼不妥。一會兒讓明嬸就近安排個客房,莫姨太若是倦了,也好進去歇歇。」
書房裡現在自然是閒人免進的,蘇淺另外在外面一處院裡,替莫伶雅安排了房間做書房,如今好人做到底,不過是再安排一個客房罷了。
有種人之將走,其心也善的感覺,蘇淺現在對著莫伶雅,是怎麼也狠不下心的。
蘇淺都做了安排,秦諾自然沒有反對的,讓明嬸給安排的房間,絲毫沒有在她身上放一點心。
好說歹說的勸著休息了一陣,秦諾陪著吃了晚飯,說是要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便先自走了。
自從蘇淺接了王若曦喜服的生意,這院子就算是徹底的對外不開放了,書房自不必說,那幾個繡工也只是在明嬸在的情況下才能進去,其他的人,例如**那樣的,根本就不允許靠近院子。
院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蘇淺小心仔細的關了大門,從裡面鎖上,這才坐回桌邊。
桌子上,平鋪著那層雪白透明的紗,下面一層,是秦諾畫的紋案。另一旁,還放著一堆各色絲線。
蘇淺想著明嬸眼中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由得十分想笑。
要是自己真的能用這一堆絲線,將這些海棠花美輪美奐的繡上去,那明天一早,可以想像他們是副什麼樣的表情。
嘴角勾起抹笑,蘇淺將那堆絲線抱在一邊放著,再將那籃子裡的花抓出一把。
平靜了一會兒,拈起朵花,蘇淺在心中暗自回憶著那日的事情,有些猶豫著的,將一朵花輕輕放在紗布上透著花朵紋案的地方。
手臂上綠色的烙印處,突然傳來一陣灼熱的燙感,蘇淺只覺得眼前一花,那朵海棠已經憑空消失。
絲綢上,瞬間便多了一朵粉嫩的花朵,伸手輕輕撫上,能感覺出絲線極細膩的手感,可是再仔細看,哪怕是最熟練的繡工,也未必能分得清那渾然天成的漸變色澤,是分了多少層次繡出。
看了又看,除了完美的有些過分,蘇淺實在找不到任何不滿意的理由。
心裡有些不安,這樣神乎其神的技藝一旦流傳出去,未必是件好事,旁的先不說,萬一皇宮中的皇后妃子什麼的看入了眼,要她將這技術傳授一二,那就是死路一條的事情。
教,根本無從教起。不教,那不是欺君就是犯上,都是死路一條。
蘇淺無奈的又歎了口氣,可是想著田玉瑤那副篤定了等著看好戲的嘴臉,心裡那口氣又實在嚥不下。
快將手中的一朵花揉成了汁,蘇淺咬了咬牙,還是決定拚上一拚。這年代也有無數有著獨門手藝的人,頂多對外宣稱這是獨門技藝,不可外傳,小心些罷了。
主意定了,蘇淺也不再多想那些有的沒得,再拈了朵花想要按進紗布。
視線無意的落在一旁的一堆絲線上,不由得皺了皺眉。
雖然沒有數,可是這堆絲線有多少,明嬸肯定是有數的,自己要是繡了這一裙子的花,可是絲線一點兒沒少,難免會惹人懷疑。
想著,將海棠放下,走到窗前,將窗簾掀開一點往外看去,空蕩蕩的院子,靜悄悄的。
秦諾還沒回來,這院子裡,現在一個人都沒有,蘇淺轉身去將那堆絲線抱在懷裡,悄悄的推門出去。
這是個陰天,月亮隱在烏雲之後,看的不甚明朗。
蘇淺想著天衣繡坊後面有個林子,白日裡都不會有什麼人去,這個時候就更別說了。
彷彿做賊一般,蘇淺將那堆絲線捲了,推開門走了出去。想了想,又再回身鎖上院門,這才放心。
好在這個年代沒有什麼夜間的娛樂,所以大部分人睡得都早,這個時候的天衣繡坊,已經是一片安靜。
蘇淺生怕秦諾回來發現自己不早又鬧出什麼事情來,熟門熟路的轉到林中,隨便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手腳麻利的挖了個淺坑將那些絲線埋下,蓋上層土,這才轉回院子。
這絲線又不是什麼腐化變質發出異味的東西,只怕是在這裡埋上十年二十年,也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才是。再者說了,過上些日子,就算是被人發現了,也頂多覺得奇怪,該不會有什麼多想的。
蘇淺埋了絲線,心裡輕鬆,回了院子,掏出鑰匙開門。
吱呀的一聲,院門拉開。
蘇淺自然的往院子裡看去,卻正見到書房的門打開一條縫,一個人影從裡面鬼鬼祟祟的溜了出來。
書房裡是暗的,沒有一點光。雖然蘇淺只是離開一會兒,可她實在不放心這個年代明火的燭光,所以養成了離開便熄燈的習慣。
此時月光陰暗,只能看見那人影瘦長穿著一身黑衣,似是也有些意外此時院門會開,抬頭望了她一眼,想也不想的往一側跑去。
那人自然不是秦諾,此時院門未開,而那人可以從書房裡出來,這就證明她自然也可以不經過大門從這裡出去。
蘇淺愣了也就是千分之一秒,習慣的喝了一聲站住,想也不想的便衝了過去。
黑燈瞎火,鬼鬼祟祟,雖然不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但是一定沒有好事。
那女子似乎也有些詫異平時文靜婉約的蘇淺,一旦爆發起來竟然有這樣的速度,一不留神竟然絆到了路邊的一盆盆栽,只是緩了一緩,蘇淺便已經追到了身後。
想也不想的便伸手去抓那女子的肩,此時離得近了,蘇淺看那女子雖然黑巾蒙面,身形卻是十分的眼熟,該是相熟的人才是。
莫伶雅也是萬萬沒有想到蘇淺會一點兒不耽擱的追來,略一猶豫,肩上就被蘇淺抓到,心裡一驚,卻是也並不慌亂,一點聲音都不發的,一頓身子便讓蘇淺抓空,隨即轉身一拳便揮了過去。
她家開的可是武館,不是賣狗皮膏藥,那都是實打實的功夫。雖然平日裡溫順無害的樣子,可是若真動起手來,尋常的男人,三五個不在話下。
只可惜她碰上的是蘇淺,而蘇淺最擅長的,無外乎擒拿格鬥。這本來就嫻熟之極的技藝,如今在體內那不知名力量的配合下,更是發揮的爐火純青。
蘇淺只是略一閃身便躲過了莫伶雅一拳,順著手臂直伸,緊緊抓住她的手腕,身子一轉,已經將她的胳膊擰在了身後。
莫伶雅也不是普通角色,她半句不吭,竟是右腿抬起踢過頭頂,逼得蘇淺不得不放開對她鉗制,抬手相抵。
一時間兩人竟是你來我往的打了幾個回合,正在僵持,卻聽腳步匆匆,大門吱呀的開了,然後聽秦諾和明嬸的聲音。
明嬸喊了聲三太太,似乎有些愣了一下,而秦諾卻是喊了聲淺淺,然後一點沒有猶豫的奔了過來。
秦諾和明嬸的出現,讓莫伶雅徹底的慌了,這心裡一慌,手上的動作就難免也亂了一下,蘇淺尋著機會,一下子便將她制住,按在牆邊,再是動彈不得。
「淺淺,你沒事吧。」秦諾連忙的先上下打量了蘇淺幾眼,見她身上沒有一點異樣,這才轉向莫伶雅。
伸手將她面上的黑巾去掉,果然露出那張有些熟悉的臉。
明嬸也已經從門口跑了過來,喘息了兩口,驚魂未定的道:「三太太,這是怎麼回事。」
見了這種情形,蘇淺也就放開對莫伶雅的鉗制,拍了拍身上因為打鬥而有些凌亂的衣服,哼了一聲:「我也正想好好地問問莫姨太,這麼晚了,穿成這樣從我書房裡出來,這是……」
話沒說完,蘇淺臉色一變,幾乎是一閃便竄進了房間。
火光一閃,蠟燭便亮了起來,然後那一剎那,莫伶雅幾乎能感覺到書房裡,傳出濃重的殺氣來。
秦諾和明嬸也變了臉色,秦諾將莫伶雅往房裡一推,也跟了進去。
只見蘇淺此時正對著屋子中央的衣架發呆。
除了最外面一層的紗,這喜服基本已經完工的,領口腰身,該收該放,該刺繡該鑲嵌,都已經妥當。
可是此時,那本來已經可以隨時出場的喜服上面,卻像是被人倒了火星一般,燒出大大小小的黑洞。
特別是裙擺的地方,那本就是一層層的紗堆疊而成,講究的便是精美細緻,可是現在卻是花葉枝蔓之間,一個個的大洞小洞,慘不忍睹。
這樣的一件衣服,哪怕是外面那一層紗繡得再美輪美奐,也遮蓋不住下面一層層的黑洞。
秦諾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低暗的看著莫伶雅:「莫姨太,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