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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你真的想我去守著別人?」秦諾這話在秦老太太找蘇淺攤牌的那天晚上,就似乎一模一樣的問過蘇淺,可是那時卻是沉著臉,語帶不悅。而如今,雖然在黑暗中看不清臉色,可是卻這話的音調卻微微上揚,似乎是在調侃。
蘇淺有些摸不透秦諾這突來的變化,覺得有些冷的將被子往上又再拉了拉將自己裹緊,側臉注視著秦諾陰影中熟悉的輪廓,微微的皺了眉,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讓自己說什麼才好?
秦諾也沒有說話,便這麼靜靜的等著蘇淺的回答。
停了半響,蘇淺突然覺得這情形有些詭異,而秦諾子在黑暗中的面色,似乎越來越認真了。心裡有些什麼念頭動了動,終究還是壓制下去,轉了身道:「既然已經進了門,以後都是姐妹。相公待她好,也是應該的。我有什麼想不想得。」
聲音冷冷淡淡的,一如秦府籌備莫伶雅進門的這幾日。
從秦諾答應了納妾進門開始,蘇淺便知道她與這秦府,已經再不可能有什麼交集。對著秦諾,也就便恢復到最開始的冷漠和禮貌,雖然此時心中已有波瀾,難免不時會有些抑鬱,可是終究也還是壓制了下來。
房間裡的氣氛壓抑的嚇人,秦諾沒有說話,蘇淺也沒有再說。本來還想著也該再裝模作樣的勸勸秦諾趕緊走人,別讓人家大姑娘新婚夜獨守空房,可是心裡也突然的什麼都不想說了,躺著閉了眼,一陣陣的倦意襲來,有些困頓。
正有些睏倦上湧,卻突然聽見秦諾一聲淡淡的歎息,隨即身子一動,人已經斜了過來。
兩手撐著自己的身體,秦諾將上半身懸在蘇淺上方,臉對臉的看著她,低低喚道:「淺淺……」
這一聲淺淺,竟是帶著些許久不曾有的溫柔低語。
蘇淺一怔,剛睜了眼,卻只見到溫熱呼吸迎面而來,額上一暖,竟是落了一個吻。
輕的如鵝毛一般的吻點過即止,在蘇淺茫然了片刻正心裡一團怒火上湧要發作時,秦諾的聲音緩緩在黑暗中化開:「淺淺,對不起。」
對不起三個字讓蘇淺的腦袋停機了那麼一下,心裡的火瞬時熄了下去,又在湧上種不之名的煩躁。
伸手推上秦諾的胸膛,可是男人卻異常固執的不願挪動,蘇淺揪著他胸前的衣襟略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忍下將他摔出去的舉動,只是用手隔開自己尚覺得安全的距離,道:「秦諾,你幹什麼?」
秦諾這身子也不是山上的土匪,這地上又硬又涼的,萬一自己這一推摔下去摔出了什麼傷啊病的,麻煩的還是自己。
「對不起。」秦諾又低低的重複了一遍,並不再往下靠近,只是保持這樣的距離,凌亂垂著得髮絲落在蘇淺臉頰,有些癢癢的。
本來今晚上那一陣風吹雨打的,蘇淺覺得心裡已經平靜了許多,可是沒料到秦諾的態度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個轉變,有些無奈的苦笑道:「秦諾,你沒有對不起我,真的……」
從進府開始,秦諾對她雖然無情,卻是給了她最需要的自由和尊重,那個時候對這世界一無所知,若是秦諾真的如那樣蠻橫的男人,她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何況娶妾,這本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雖然她不能接受。可是卻也不該用自己的道德標準來衡量這個年代的男人,留在秦府,這對自己不公平。可是一味的責怪秦諾,對他又何嘗不是一種不公。
湧起這念頭,蘇淺心中突然好過了些,略側過臉吸了口氣,正要說話,卻聽秦諾道:「淺淺,我娶莫伶雅,真的是被你氣瘋了……」聲音裡有一點軟:「我原以為我們從清風寨回來,該是彼此情深意切,可是卻沒有想到娘說要我納妾,你竟是一點反對都沒有,我一氣之下答應了這事,原來是想讓你吃醋,卻沒有想到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秦諾的聲音裡竟然有點委屈:「淺淺,你不知道我這些天有多煩躁,那個什麼莫伶雅的,我一點興趣都沒有,連看都不想看上一眼。我煩躁的只是你,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又拉不下面子向你低頭……淺淺,這幾日,我可也不好受。」
想著一個平日裡清冷的公子哥在自己面前說著這話,蘇淺雖然看不清男人的臉,卻是心裡也有些軟了,一直有些僵直的身子也放鬆了下來,心中沉沉的:「秦諾,這事情,我也是太衝動了,不過現在說這話,也沒有什麼意思。莫姑娘已經進了門,你就好好待她吧。」
如今米已成炊,人家正是青春年華的大姑娘也進了門,就算是再有些許的遺憾湧上心頭,難道還能時光倒流不成。
可懸在上空的秦諾卻是半點也不覺得為時已晚,手臂曲起,身子下沉,隔著被子擁上蘇淺單薄的肩,臉埋在蘇淺沒有受傷的那邊頸側,有意無意的呼著氣道:「淺淺,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這事情發生了。以後不管老太太說什麼,府裡的人說什麼,也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別生氣了,原諒我吧。」
蘇淺心裡一動,有些意外秦諾竟是觸到了她最在意的那一處,不由得囁囁了一下,竟是有些忽略了秦諾和自己此時的親密狀態,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秦諾輕輕歎息一聲,也並不再有什麼更親密的動作,只是由著自己寬闊的胸膛將蘇淺圍在懷中。
輕聲的道:「我今晚也冷靜下來仔細的想了一想,納妾這事情,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就算現在能擋得了老太太一時,過上些日子,她終究也不會死心。我是不在意的,可是我不能時時在你身邊守著,到時候她為難的還是你。如今這莫伶雅進了門倒也好,了她一樁心事。雖然在我們院子裡住著,你只當她不存在好了。」
「我當她不存在?」蘇淺不由的推了推秦諾坐起身子,道:「秦諾,莫伶雅現在也算是你妻子了,怎麼當她不存在?就算是……就算是你真的可以不將她放在眼裡,一個姑娘家的,青春年華,能就這麼浪費了嗎?你既然娶了,就該對別人負責。」
若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又造就了一個深閨怨婦,就算是秦諾再專一神情,蘇淺這心裡,也疙疙瘩瘩的十分不在意。
秦諾低低的笑了聲:「淺淺,你真當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愛便是愛,不愛便是不愛。不管身在什麼環境,半點也不願意委屈自己的感情?」
蘇淺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感覺氣氛緩和了許多,秦諾支起身子,和蘇淺並肩靠著,道:「我在外面的名聲你又不是不知道,病秧子一個,過得了初一過不了十五的,你以為那莫伶雅嫁給我,是為了我這個人?我是不會進她屋子的,料想這事情,她也不好對誰說出來。」
蘇淺窒了一下,自然明白秦諾的話,不過頓了頓,卻道:「不管是為了什麼,嫁了便是嫁了,感情這東西,是可以培養的。」
蘇淺的話此時說的已經有些勉強,而秦諾卻不知道想通了什麼,也不再煩躁不再生氣,黑暗中笑瞇瞇的看了她:「她既然是為了秦家的錢,那麼我就給她錢,讓她過安穩舒適的日子。而你,淺淺,我以前從沒有如此篤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誰也不能從我身邊將你帶走,包括你……」
這些日子雖然溫和相處,可是兩人卻都是含蓄,秦諾也從沒有這樣赤luoluo的表白過,此時聽著他的話說不出的堅定認真,只聽得蘇淺心裡有些亂的動了起來,今夜被寒風吹冷的那些心意,那些以為堅定了的信念,都有些猶豫搖晃起來。
感覺她露在外面的肩還是有些冷,秦諾將被子往上拽了拽替她攏好絲毫不留一點縫隙了,這才自然帶了些責怪的道:「這都幾月份的天了,也不知道自己注意一點。雖然你身體一向都好,可是如今卻是受傷剛好,出門也不多穿一點,到現在身上還是涼的,要是留下些病根該怎麼好?」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說到出門,蘇淺腦中不禁又轉出易飛揚那淺淺笑意,微瞇著得桃花眼,風度翩翩的公子哥拎著大包小包的零食玩具,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寵溺隨和。
心裡有些微微煩躁,身子僵了一下,蘇淺側著身子向外躺下,支吾道:「睡吧,我困了。」
雖然自己和易飛揚之間,真正是光明磊落什麼也不曾有過,可是對著此時的秦諾,蘇淺卻是有些不自在起來,自己晚上出去這事情,是該說還是不說。秦諾又知道什麼,會不會懷疑什麼?
煩躁的抹了抹臉旁散落著得頭髮,蘇淺吐出一口氣,壓抑下心裡的種種念想,閉上了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蘇淺的呼吸聲緩和著平穩下來,卻聽秦諾在夜色中低低歎了聲:「淺淺,你若是喜歡上易飛揚,我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