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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三更)
雖然失血並不太多,可是這麼折騰了一下,蘇淺卻多少有些虛弱疲憊,往下走了幾步,頭有些微微眩暈,身子一晃。
易飛揚連忙的在她未受傷的那側扶住,看了看下山的蜿蜒小路,突然湊過來道:「秦夫人,得罪了。」
蘇淺不解他的意思,剛啊了一聲,卻覺得易飛揚的手在自己背後某處按了下去,然後自己便無知無覺得昏睡了過去。
易飛揚伸手摟住癱軟下的蘇淺,腳尖輕點,飛掠下山。
兩邊的樹木迅速的往身後退去,易飛揚雖然竭力飛奔,可是眼神卻不躲閃的停在蘇淺臉上。
從來不知道蘇淺強成這樣,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竟會為了別人的受傷,而受傷。會看見別人的虛弱,而痛。
看了蘇淺拒絕的樣子,心中泛起淡淡的酸楚,竟是有些羨慕秦諾,至少這個時候,他可以名正言順的陪在蘇淺身邊,為她撫平傷痛。
無論是擔心寨中的情況,還是擔心蘇淺的傷勢,易飛揚腳下都一點沒停,直到在半山腰的時候看見了前來接應的寨中兄弟的時候,聽說那夥人已經被擒,寨中無事的時候,方才稍微的緩了一下,隨即又在叮囑幾句,不等眾人領頭先走。
蘇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柔軟的床上,睜開眼只覺得一陣陣光線極為刺眼,正要舉了手臂去擋,卻是剛剛一動,肩上一痛。
「醒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然後眼睛上便有一隻手掌懸空擋著,讓她緩了一緩,這才移開。
蘇淺瞇了眼適應了屋裡的光線,這才發現,此時站在窗前端著藥的人,竟然就是秦諾。
看見秦諾,蘇淺沒來得及關心自己的傷勢,先道:「秦諾,你沒事吧。」
「我沒事。」秦諾還是那溫文爾雅的樣子,淡淡笑了笑,伸手去扶她,道:「來,先喝藥,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
「額……」蘇淺應了一聲,只覺得肩上的傷倒是痛的並不那麼厲害,可是右手的手臂卻是酸麻的很,像是用力過度之後的脫力,幾乎都有些抬不起來。
上下打量一下,見秦諾雖然穿的不是出門時的那身衣服,可是衣衫整齊乾淨,並不像是有什麼傷痕受了折磨的樣子,也終於放下了心。
扭了頭,見肩上的傷處已經被妥帖的包紮起來,那一身血污的衣服也早已不見了,和被子相接觸的感覺,自己現在,應該只穿了褻衣褻褲。
蘇淺面上一紅,還沒說話,秦諾忙道:「你的傷是我包紮的,易……易飛揚說是怕你逞強不肯示弱,才點了你的睡穴將你帶下山。清風寨寨裡沒有女子,你那一身衣服都被血染著髒的厲害,我便替你脫了。等今天有人下山,會帶一身女裝上來。」
聽說是秦諾幫自己脫的衣服,蘇淺雖然也覺得尷尬,可卻只是點了點頭。
好歹也只是外衣,就是又再擦拭了,想來範圍也不會太大。自己和秦諾有夫妻之名,也一張床上睡了好些日子了,這個時候不是計較這些的。
坐起身來,秦諾又在蘇淺腰後加了個枕頭,這才重新在一旁坐下,端過藥碗。
蘇淺習慣的道:「我自己來就行了……」
說著,便要去接,可是手臂一動,卻是只抬到一半又吹了下去。
秦諾吹了吹藥汁,道:「別逞強了,來,我餵你……」
在秦諾的面前,蘇淺倒也是真的不想逞強,見自己這手實在不聽使喚,也就不再堅持,讓秦諾一勺一勺的喂完了一碗並不苦澀的藥,又再就這他的手喝了碗粥,這才停住。
秦諾將碗筷放回桌上,又坐回床邊,也不說話,便這麼看著蘇淺。
蘇淺有些尷尬的微微轉了臉,又再轉回來,皺了眉道:「眼睛怎麼了?紅成那樣?」
說著,伸手左手從秦諾手臂往上捏,眉心微皺:「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
這清風寨可是個土匪窩,秦諾這樣溫文爾雅的貴公子哥,細皮嫩肉的,身體本來也不太好,可別在這裡被折磨出什麼來。
秦諾反手握了蘇淺的手,道:「我沒事,昨晚怕你傷勢恢復的不好,我便沒有怎麼睡。」
一夜未睡,就算再是厲害的人,也難免會有些困乏。
蘇淺縮了縮,卻沒有收回手來,心裡微有些泛暖,道:「我這又不是什麼重傷,你至於要看著一個晚上嗎?」
秦諾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正色道:「淺淺,你為什麼要來?」
蘇淺一愣,道:「府裡那情形你也是知道,這事情自然不能讓別人知道,老太太一把年紀了,大太太雖是在府裡狠的,卻也只能在府裡狠狠。何況被抓的是你和秦楚,只怕她樂得你們回不去,我若是不來,你那怎麼辦?」
「你知不知道這是土匪窩?」秦諾的語氣,像是在極力壓制什麼情緒:「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你居然敢一個人闖進來。要不是……要不是……」
秦諾連說了兩聲,有些不知道怎麼措辭,頓了頓,身子猛然的往前傾,手臂一伸,將蘇淺緊緊攬進懷中。
蘇淺愕然的愣了一下,竟然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微微的在顫抖,緩了緩,伸出左手輕輕搭在他背上,柔聲道:「我這不是沒事嗎,別擔心。倒是你,這幾天在這裡,吃苦了吧。」
在秦諾面前,蘇淺不知怎麼的便強了起來。或許骨子裡的天性便是如此,雖然心裡是渴望人保護的,可是在弱者面前,卻也不得不挺起背脊。
這男人,就算再是淡然,這幾日在清風寨只怕也是擔心受怕了不少,實在不能再為自己擔心了。
秦諾抱了一會兒,終究怕會碰到蘇淺的傷口,也就放了開來,再扶著她躺下,道:「多休息一會兒,雖然傷口沒有什麼大礙,終究是要注意的。」
蘇淺應了,猶豫了下道:「先開始的時候,那鐵寨主說什麼也不願意讓你見我,怎麼現在又好了?你是不是和他們談妥了什麼?」
「是談妥了,不過不是什麼大事。」秦諾笑了笑,緩緩道:「秦家是老實生意人,跟江湖一直從來沒有什麼瓜葛,鐵寨主這兩天其實也是一直在調查,如今也相信了,已經給府裡去了消息,等你的傷稍微的好些,我們就走。你不用擔心。」
蘇淺一直覺得秦家和清風寨之間,有些額外的瓜葛,絕不只是要錢那麼簡單,可是聽秦諾這麼說了,也就簡單的應道:「那就好。」
不管是有是沒有,自己只是個局外人,她這一趟完全是為了秦諾的安危,換句話說,完全是因為秦諾這些日子的相伴,讓她不能袖手旁觀,至於其他的事情,既然秦諾不說,她也不想多知道。
知道的越多越麻煩,這絕對是個顛撲不破的真理。而蘇淺現在最怕的,就是麻煩。
敏銳的察覺出蘇淺的態度,秦諾心裡有些疙瘩起來,可是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事情本是危險,不想讓她沾上一點的。可如今一避再避,卻還是累她受了傷,而看著她坦然無謂的為了自己進了這聲名狼藉的寨子,又為了自己在寨子裡冒險,這想要淡然的心,卻是怎麼也淡然不起來了。
看著平日裡的蘇淺,只覺得有些冷淡的拒人千里之外,就算是刻意的溫和,那距離也無法消除。
秦諾都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在看見蘇淺那一刻的心情,那一刻,他有種忍不住想要上前將她擁入懷裡的感覺,然後是一次次得不可置信,不相信蘇淺前來,真的只是為他。
其實他明白,不是不信,而是真的覺得不可置信。舉案齊眉相敬如冰,他們不是可以生死與共的情侶,從來也沒有想過,他在蘇淺心裡,竟然能有那麼重。
蘇淺閉了會兒眼,又再睜開,道:「對了,寨子裡沒事吧,昨天晚上從後山潛進來一夥黑衣人,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沒事。」秦諾有些勉強的笑道:「自己還傷著呢,卻去關心起別人的寨子來。」
蘇淺也覺得自己有些多事,笑了笑解釋道:「倒不是關心清風寨,不過昨晚易飛揚是為了我才耽誤了下山報信的時間,若是寨子因此受了損失,他被責怪,豈不是也有我的過錯。」
聽蘇淺提易飛揚,秦諾臉色有些變化,卻又轉瞬正常:「因為易公子及時發了信號出來,所以寨子裡早有準備,那些黑衣人沒有佔到什麼便宜,都被抓住了。你不必擔心。」
有些奇怪秦諾對清風寨的事情如此瞭解,連昨晚易飛揚發了信號都知道,不過蘇淺只是看了看秦諾,面上神色沒有什麼變化。
還是困乏,蘇淺正閉著眼休息,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睜眼皺了眉,卻聽著門外有人輕聲的道:「三弟,淺淺醒了嗎?」
本來蘇淺對這個所謂的二哥是沒有什麼感覺的,自從昨晚他挺身而出後,卻是多少的轉變了些看法。見秦諾看她,也就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