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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易飛揚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在這並不熱的天裡,折扇在身前輕搖,一步步往黑衣人處逼近過去。
都是黑巾蒙面,蘇淺離的又有些距離,看不清那些人臉上是什麼表情,卻聽見一個聲音道:「易飛揚?」
「正是在下。」易飛揚微微頷首:「卻不知幾位朋友,怎麼稱呼?」
那些黑衣人互相對望了幾眼,為首的一個冷冷一笑:「易飛揚,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不過這半夜三更的,房裡不好好待著,跑到這山頂上吹風,你也是找死。」
「是嗎?」易飛揚折扇收起,冷冷一笑:「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不過我們清風寨向來不歡迎偷偷摸摸的客人。還請幾位放下手裡的東西,和我去見見大當家。」
說話間,山下已經有火光一閃一閃。
清風寨畢竟是個土匪窩,又被朝廷圍剿過幾次,所以就算最近比較安逸,可是防患警覺心卻是絲毫不少。易飛揚剛才放出的報警信號被山下守夜值班的兄弟看見,寨子裡馬上便進入了備戰狀態。
按著信號彈出現的方向,易飛揚相信不用一會兒,也就會有人帶著過來相助了。
誰知山下火光一亮,為首的那個黑衣人眉心一皺,左右手同時舉起,向著兩邊一劃。
易飛揚心中一驚,這清風寨依山而建,遠近都是山巒,所以並不能像其他的地方一樣進出一條路,而這後山便是數百丈的絕壁,便是他這樣的身手也難負重攀爬,所以一向並沒有多少防守,而這一行十來個黑衣人,卻不知是怎麼繞到了這裡。
那一夥黑衣人極聽安排,一見首領揮手,左右各有四人分了出來,一聲不出的往兩旁竄去。
在這樣秋高天爽的時候,山裡最怕的就是火,雖然也未必一燒便能出什麼大事,可是山火撩起,卻是件極麻煩的事情,萬一收拾不當,那當真是不可收拾。
可是他只有一個人,就算再是厲害,也不能一下子將那麼多人同時擒住。
不過考慮了一剎那,易飛揚的身子已經猛然竄起,往右攔去。
既然來人兵分三路,而他只能攔住一處,那麼必然只能選一處危險最大的。
從這裡去山寨,左邊是一片長青綠葉林,四季不枯黃,還有山泉水潭,就算是著火,也便施救。中間山路一直往下,黑衣人走不了太遠必然會和寨子裡上來增援的兄弟相遇,而只有右邊,有一片極易出油的松柏,萬一燃著,後果不堪設想。
果然和易飛揚想的那樣,他身形一動,中間剩下的幾人也並不攔截,而是轉身往下去。
他們比他更不願意在此纏鬥,而是想著能在和清風寨眾人相遇之前,潛進清風寨去。
蘇淺也是久經戰陣的,一這情形便知道大概,可是她不知道清風寨這後山的地形,見有四個黑衣人轉瞬便往自己這邊來了,不由得心裡猶豫起來。
自己這身份現在在清風寨中極是尷尬,說是敵對,可是易飛揚對自己的態度,又著實並不算對立。可要是出手相助,好像也並沒有這個立場。
心中念頭急轉,著實猶豫。
此時秦諾秦楚還被關在寨裡,若是清風寨本身內憂外患,對自己救人是百利。可是若清風寨失火,對他們卻又有難免有危險。
蘇淺腦中兩個念頭還沒較量出高下,許是沒注意控制自己的動作,突然聽著下面有黑衣人高叫:「樹上有人」
蘇淺一驚,自然往下看去,卻見幾個人都正仰臉望著樹上,幾目相對,有些無言。
蘇淺雖是經過艱險的,可是此刻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能僵在原地,一手扶著身邊樹幹,恐高倒是不至,可卻還沒有決定該怎麼做。
可是其實這事情發展,已經由不得她去決定怎麼做了,因為下一秒,只聽見黑衣人中的兩個清晰無比的對話。
「剛才的信號就是從這邊發出去的,這個女人一定跟易飛揚是一夥的,說不定是他的女人。」
蘇淺額上一滴汗珠還沒落下,卻聽另一個人道:「有她在手,豈不是現成的人質。」
話剛說到這,幾人對視一眼,蘇淺還未決定怎麼做,只見一道光芒從下刺來。
身經百戰,身體比細想動的更快,蘇淺腰身一側,往後退了一步,一個奇形怪狀的暗器擦著褲腿飛過。
蘇淺頓時生出一身冷汗。
自己那個年代,小偷大盜,也不過是用刀用槍,哪裡有用什麼暗器的。所以對她而言,近身擒拿搏鬥的功底絕對紮實,可躲暗器的伸手就未必有那麼靈光了。
不過是下意識的往後一步,剛心道好險,卻這才恍然自己這是在樹上,往後退地那一腳便已踩空,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倒去。
可蘇淺卻畢竟是練過的,這些日子也為了恢復日日苦練,身手半點沒有落下。
身體不能控制的往後仰去,可是腳尖卻勾住樹幹,這稍微的緩了下下墜的力,手上用力,匕首一下扎進身旁的樹幹,借了一點力,腰身柔韌翻轉,已經漂亮的躍下了地。
站穩在林中的草地上,蘇淺握緊了手上的匕首,心裡竟是一片平靜。
大敵當前,心態雖然不能決定一切,可卻往往可以帶來想像不到的作用。
風吹過衣擺,獵獵作響。蘇淺心裡突然湧上些熱血沸騰的感覺,她不是沒殺過人,腦海中閃現出過往的一幕一幕,也有那麼一些殘暴血腥的畫面,可是來到這個時代,雖然跟田玉瑤鬧了那麼一場,卻從未能激起她的爭鬥之心。
在蘇淺根深蒂固的念頭裡,秦家畢竟是正當生意人家,寨子裡斗翻了天,那也是屬於姑嫂妯娌吵架,是過家家鬧情緒,上升不到犯罪的高度,充其量也就是個民事糾紛。
可是此時卻不一樣了,不說這幾個男人一身黑衣的打扮本身就不像個好人,光是剛才那一下出手,就知道他們至少存了傷人之意,而且手法嫻熟,殺人放火,必然是做慣了這些事得人。
蘇淺雖然不願意沾染上這樣的是非,可是一旦別人欺到了眼前,也沒有退縮的道理。
再者如今這山頭寂靜空曠並無他人,那邊隱隱約約的倒是能聽見易飛揚和另幾人戰在一起的聲音,以一對四,易飛揚就算並不落下風,料想也不會那麼快趕來相助。
再是對自己有興趣,蘇淺也不相信對易飛揚來說,自己能比清風寨更重要。
有興趣麼,與眾不同的人或事,總是讓人有興趣的。
蘇淺手握匕首,冷冷道:「我不是清風寨的人,也不想管清風寨的事。若是幾位有要緊事情要做,不如各自去忙如何?」
彷彿聽見天下最好笑的笑話,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沉下了臉,其中一人道:「少廢話,老實點不要反抗,我們也不想傷你。」
這都到了這份上了,還說不想傷,蘇淺冷冷一笑,盡量拖延時間:「看幾位都是厲害的角色,我不過是個女子,就算是想反抗,又能拿什麼反抗。可是我和易飛揚和清風寨,確實沒有一點關係,你們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未免不值。」
說著,只聽那天一聲暴喝,打鬥聲更甚。蘇淺不由得眼神遊移了一下。
可蘇淺這一下擔心的斜睨,望在這幾個黑衣人眼中,卻是以為她再等著易飛揚回來相救,不由得面色一整,再也不等。
雖然蘇淺手中拿刀,不過倒也沒有讓他們太過警覺,一人邁步便跨了過來,伸手想蘇淺抓來。
既然對方動手了,蘇淺自然也不會任人宰割,眸中寒光一閃,左手抓住黑衣人伸過來的手腕往自己處一帶,右手匕首已經刺了出去。
那黑衣人本沒有那麼好的打發,不過對蘇淺完全沒有一點防備,所以這一下竟是沒有躲開。
蘇淺常年和那些凶殘之極的人打交道,知道在這種時候,那是一點也容不得手下留情,半分也不能心軟的。
心裡一狠,手中匕首直送過去,鋒利刀刃便準確無誤的刺進黑衣人心脈,黑衣人再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折在一個看似無害的女子手中,胸膛一下劇痛,睜大了眼低頭,卻只見匕首又再抽出,血一下子飆了出來。
蘇淺抬手略擋,血跡便濺上了衣袖,然後那黑衣人喉中動了一動,發出些咯咯的聲音,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饒是那三個黑衣人見慣了殺人放火的事情,卻是萬萬也沒有料到此時這情況,俱是愣了一愣,然後這才齊齊的變了臉色。
不過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見到同伴被殺,除了開始的驚愕之外,不會有半點懼意,反而都去了輕視之心,齊齊抽刀撲了過來。
蘇淺從動手開始,便知道這事情不得善了,到了這時候,也就更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匕首在掌心嫻熟的轉了一圈,轉出個極炫目的光圈,然後便迎了上去。
只是蘇淺拳腳功夫雖然了得,畢竟麼有內力不會武功,現在又哪裡能以一敵三,對付這樣的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