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府這樣的人家裡,一般是不會出現這樣急匆匆所謂沒有教養的行為的。
太太小姐們,自然都是輕聲慢語,輕步緩行的。丫鬟下人們,更是不敢大聲喧嘩。所以門外怦怦被拍的直響,青兒面色一變,將籃子用布蓋上,急忙道:「三太太,我去看看。」
蘇淺倒是雷厲風行慣了,自來也不是那溫吞好靜的性格,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
誰知還沒等到青兒走到門口,門便被推開了。
探進身來的,是個蘇淺看著有些眼熟的小丫鬟,一眼看見蘇淺便臉色一白,急急的彎腰道:「三太太……」
蘇淺點了點頭,這才想起來,這姑娘應該是大太太身邊的一個丫鬟。昨日去老太太房裡的時候,好像是見了一面的。
職業習慣讓蘇淺的記憶特別的好,往往見過一次的人或物,都能留下大致的映像。
不待那小丫頭說話,青兒先埋怨道:「小玉,你這是幹什麼那麼大聲?萬一三少爺在……」
小玉有些後怕的稍微白了臉,隨即急道:「青兒,不得了了,你嬸子剛才急匆匆的找來,說是你爹做工時從屋上摔了下來,讓你趕緊回去……」
青兒一聽臉就白了,緊張的一把抓了小玉的手:「我爹……我爹沒事吧。」
小玉忙道:「我也不知道,青兒你還是根據回去看看……」
青兒先是應了一聲,剛要往外跑,突然想到什麼轉身對著蘇淺:「三太太……」
蘇淺自然是道:「既然家裡有事就趕緊回去吧,要是缺銀子什麼的,儘管讓人來拿。」
救急不救窮,雖然蘇淺和這青兒並沒有什麼來往,可是畢竟是秦府的人,讓自己的女兒在別人的府裡做丫鬟,想來青兒家裡也不是多富裕,若是治病救人能幫上忙的,蘇淺自然不會拒絕。
雖然她現在還不太知道自己有什麼錢,可是好歹是三太太,私房體己總該有些吧。
青兒聽了蘇淺的話,一臉的感激之情,連著說了兩聲謝謝三太太,拎著裙子也不等小玉,便急忙的往外跑去。
蘇淺搖頭感歎了一聲,心中不由得想著自己的母親,有些難過。
蘇淺家裡幾代都是做警察的,爸爸在她十歲那年因為抓一個搶劫犯而殉了職,留下母親和自己還有妹妹相依為命,這如今自己年紀輕輕的便又離開了人世,也不知道她該有多麼難過。
小玉見蘇淺的神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連忙低聲道:「三太太,您沒事吧。」
蘇淺被喊了一聲,回過神來。鎮定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沒事。」
「那……」小玉試探著道:「那奴婢就告辭了。」
蘇淺應了聲,見小玉就要往外走,一眼看見桌上放著的籃子,忙道:「等一等。」
小玉聞聲便停了下來,道:「三太太還有什麼吩咐。」
蘇淺道:「今天,是你們大太太的生辰吧?」
小玉顯得頗有些意外,卻還是道:「是的,三太太怎麼知道的?」
蘇淺笑了笑:「我知道你們大太太一向不願意操辦生辰,所以我也沒備什麼賀禮。這個……」
拿起籃子遞了過去:「是青兒給大太太的賀禮,她匆匆忙忙的出去也忘了交代一聲,你幫著帶給大太太吧。也幫我問候一聲,就說我祝大太太萬事如意,永駐青春。」
小玉接過籃子,並不敢多問是什麼東西,只是道:「三太太有心,小玉替大太太謝謝三太太了。」
蘇淺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多禮。
小玉又再行了禮,這才離開。
沒有多時,小五和漪紋也都回來了。這事情蘇淺自然不會多說,全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看著她們從街上帶回新鮮的玩意兒,一時吃了午飯,便回屋休息。
雖然沒有鐘錶,可是蘇淺還是循著自己的生物鐘午睡了半個時辰。
自然的醒了,躺在床上望著屋頂,蘇淺只覺得一身的酸痛明顯的要緩和了許多,正想著是不是還像昨天那樣繼續瞭解這個時代的背景,順帶著再想什麼辦法讓小五介紹一個秦家具體的情況,卻聽見門外有人輕輕扣了扣。
「什麼事?」蘇淺應了聲,隨即起了身,將外袍披在身上,一邊繫著衣帶,一邊往門外走。
說話的是小五,聲音略有些遲疑:「三太太,大太太院裡的阿紫來了,說是大太太請三太太過去一下。」
「大太太找我?」蘇淺有些疑惑,打開了門,卻見小五身邊垂首站了個年輕女子,正是那日去給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站在大太太身後的,看來,是大太太身邊的貼身的大丫鬟。
可這阿紫的姿勢雖然恭敬,不過卻沒有什麼表情,對著蘇淺一躬身,道:「三太太,我們大太太請您過去一趟。」
蘇淺應了聲,隨口道:「大太太有沒有說,是什麼事情?」
阿紫又是一躬身:「奴婢不知道。大太太沒說,做奴婢的怎麼敢問。」
這大太太的丫鬟,倒是真調教的規規矩矩,蘇淺也並沒有當做一回事,從秦諾的話中知道對這個秦府如今掌權的人的態度,該是客氣順從而疏遠的,也就想著不管她是打算繼續給下馬威,還是威逼利誘,反正一概聽著就是。
想了便讓阿紫稍等,又回房裡稍微梳理了,便跟小五兩人打了招呼,跟著阿紫一起往田玉瑤院中走。
小五還小聲問了句要不要自己跟著伺候,蘇淺想著小五是秦諾的貼身,大太太未必樂見,也就搖手罷了。
去大太太的院子罷了,這秦府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自己又沒有做什麼害人的事情,又好歹是這樣的身份,還有什麼可怕的不成。
阿紫很沉默,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從自己院子去大太太院裡的路上,蘇淺也無意的說了幾句,去都被客氣冷漠的敷衍了。
想著或許這人性格就是這樣,蘇淺也不至於跟一個丫鬟計較,心裡暗自笑了笑,便一路想著該怎麼跟大太太在秦府裡,保持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