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龍者 作品正文 127 道德大棒
    黎明的太陽懶洋洋的升起,給石頭城的斷壁殘垣披上一層金黃色的外衣,古城和黃沙一色,說不出的蒼涼和淒美。

    今天石頭城的居民起得比平時早一些,特別是東城門附近,人們午夜時分聽到駱駝大酒店內傳來打鬥和呼喊的聲音。人們對這種聲音早就司空見慣了,在這座弱肉強食的城市,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會生。普通居民都知道石頭城的規矩,但凡遇到這種事情,千萬不要去看熱鬧,否則的話很可能會殃及池魚。因此飯店內雖然血光四濺,但是周圍的人卻如同聾子一般呼呼大睡,連開門出來看一眼的都沒有。

    不過人類的好奇心是無限的,雖然晚上害怕受牽連不敢出來,但後半夜喊殺聲已經沒有了,那麼早早起來看一眼,打聽一下昨天晚上究竟生了什麼事情的人還是大有人在。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駱駝大酒店門外竟然聚集了數百人,有提刀拿劍的彪形大漢,也有丰姿綽約的年輕女子,甚至七八十的老頭老太,三四歲的孩童也摻雜其間。這些人有的表情憤怒,有的表情悲傷,有的在焦急的等待,有的則在一旁低低啜泣。

    黑鬍子帶著十多個夥計站在門口,一個個愁眉苦臉,不斷的對周圍人群低聲解釋勸解著什麼。間或有人拿著大號的錢口袋交給黑鬍子,黑鬍子命人清點金幣的數量,然後提著錢口袋走進酒店,不一會兒功夫就從裡面領出一兩個人來。

    凡是從裡面出來的人都面色慘白,似乎受了什麼驚喜,出了門一句話不說,帶著交錢的人撒腿就跑,似乎害怕被追回來似的。

    還有一些人比較蠻橫,舉著刀子就要往裡闖。黑鬍子也不刻意阻攔,只是苦笑著向他們搖頭,目光中竟然充滿了憐憫。那些人進去之後,往往會傳來一聲驚呼,然後就逃也似的退了出來,比進去的時候度還快。這些人出來之後一個個都蔫了,臉色慘白,有的蹲在地上打哆嗦,有的則急急忙忙的去籌錢。

    圍觀的人百思不得其解,這是怎麼了,難道裡面有一個吃人的惡魔?

    飯店之內沒有吃人的惡魔,只有一頭吃烤駱駝的巨龍。

    裡面的場景已經面目全非,任誰走進去都不會相信這裡在一天前還是石頭城最好的酒店。這哪裡是酒店,分明是一片原始森林。佔地接近兩畝的大院已經被一種奇怪的籐蔓類植物所覆蓋,密密麻麻,最高的地方足有三米。透過籐蔓的縫隙,人們依稀可以看到酒店用的桌椅板凳,大多已經被分化瓦解,成為籐蔓生長的原料。其中還有二十來個被籐蔓纏繞的人,就像粽子一樣不能動彈,間或還出一兩聲痛苦的呻吟。

    這些人一天前還是石頭城內橫著走的主,他們本是來駱駝大酒店享受來的,美味的烤肉,醇香的美酒,還有沙漠舞孃曼妙的舞姿,日子過得何其快活?只是一念之差,他們對兩個看起來傻乎乎土裡土氣的外鄉人的巨額財富所吸引,想要一筆橫財。

    於是他們就變成了這樣,就如同籐蔓植物的果實一樣。

    這就是塞拉菲用龍語魔法生命之海製造的效果,現在魔法已經失效,籐蔓沒有魔力的滋養全部枯萎,但卻沒有消失。

    一夜之間竟然製造了一片森林,這是多麼強大的魔法,釋放這個魔法的人是一個多麼強大的魔法師?沒有人可以做出判斷,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這個人是自己招惹不起的。

    因此,那些衝進來想要解救同伴的人都被震懾住了,又一個個灰溜溜的逃走了。

    在大院中央,大約兩百平米範圍內沒有籐蔓,空地上擺放著兩張桌子和兩個巨大的烤架。烤架之上烤著兩頭駱駝,柴火正旺,油脂吱吱作響的往下流淌,七八個夥計正在忙碌著。

    這些夥計有的翻轉烤架,有的控制火候,有的塗抹香料。還有兩個人拿著鋒利的小刀,將那些烤熟的駱駝肉片下來,裝在托盤裡面,膽戰心驚的送到桌子上供塞拉菲享用。

    所有人都累得汗流浹背,他們已經盡了全力。以這樣的燒烤度,足夠供應一場六七十人的燒烤宴會了,但卻依然趕不上塞拉菲吃肉的度。

    塞拉菲簡直不是在吃烤肉,而是在整盤整盤的往肚子裡面倒。每一盤烤肉送上來,塞拉菲立刻就會雙手齊飛,不斷的往嘴巴裡面送。塞拉菲吃烤肉的時候,牙齒會出一連串卡卡的聲音。她自己解釋說,這是每秒鐘咀嚼六十次以上才能產生的效果。沒有人驗證她是否能每秒鐘咀嚼六十次以上,但是她吃肉的度確實驚人,往往四五斤烤肉不到一分鐘就吃完了。

    桌子上沒有烤肉的時候,塞拉菲就眼巴巴的看著烤架,目光之凌厲讓夥計們不寒而慄,生怕自己慢了會讓這個童顏**的大胃王一口吞了。

    好在塞拉菲並沒有吃人的跡象,她總是在空閒的時候砸吧嘴,提出自己的建議,讓夥計們多放點辣椒,烤的再焦一點。

    在另外一張桌子旁邊,洛非也沒有閒著,他正在清點滿桌子的金幣。這些都是劫匪家屬們送來的贖金,如今已經有十二個劫匪被贖走了,他的面前也增加了十二個錢口袋。

    數錢的時候,洛非的心情都會很舒暢,金幣相互碰撞出的聲音就是天底下最美妙的音樂。不動手不動腳,就有人把成袋子的金幣送過來,比強盜還強盜。可是送錢的人苦苦哀求,收錢的人理直氣壯,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有個龍保鏢,真是太爽了!

    通過這件事情,洛非雖然有些苦惱塞拉菲的不聽指揮,但也並非一無所獲。龍族沒有貨幣,自然也不存在買賣關係,龍宮中那些堆積如山的金幣對於巨龍來說,只不過是一堆亮晶晶的金屬而已,讓一頭巨龍花錢去買東西,對他們簡直就是一種侮辱。因此巨龍要想得到某種東西的時候,只有兩種方法,張嘴去要,要不到就搶。武力解決雖然不是唯一的途徑,但絕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徑。在他們心中,甚至連等價交換的概念都不存在。

    這就是文明之間的差距。

    然而就是這樣一群思維簡單的生物,卻偏偏以道德楷模自居,什麼傳統,什麼規矩的,千百年來一直沉浸在自我滿足之中。明明擁有俾睨天下的實力,卻甘心情願的給自己套上道德的枷鎖,怪不得個體比巨龍弱許多的人類成為大陸的主宰,而龍族卻只能蜷縮在大山深處苟延殘喘呢。

    想明白了這點,洛非對巨龍的敬畏之心蕩然無存。

    野蠻,落後,空有一身武力,卻擁有比野蠻人還不如的思維邏輯,這就是洛非給所有巨龍下的新定義。

    只要按照龍族的邏輯,搶先佔據道德的制高點,還怕不乖乖聽話嗎?

    「你們龍族,就是這麼笨,只知道打打殺殺,從來不動動腦子。塞拉菲,既然你跟著我,以後就要好好跟我學學,免得到處丟人現眼,損傷我的榮譽。」洛非將錢口袋一股腦收入空間戒指,笑瞇瞇的說道:「你看看我,只消三言兩語,今天的烤肉有了,明天的烤肉也有了,多好,多簡單。」

    「切,要不是我把他們都打怕了,他們能給我吃烤肉?」塞拉菲連頭都不抬,繼續狼吞虎嚥:「嗯,這塊味道不錯,就是你說的駝峰吧?」

    「要擊敗他們很容易,我也能辦到。可我是降龍者,是人類中的貴族,我不能為了吃到幾塊烤肉而背上道德敗壞的罵名。人類世界講究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只有對那些窮凶極惡的壞人才能使用武力。而你卻不問青紅皂白一股腦全部打死。你看看這些烤肉的夥計,他們有錯嗎,被你用籐蔓捆綁起來不是很冤枉嗎?」洛非大言不慚,就好像他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似的:「你呀,以後千萬不要這樣魯莽,遇到事情要好好想一想,實在不明白了可以問我。作為你的騎士,為你排疑解惑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塞拉菲被說得腦袋蒙,不耐煩的說道:「好了,好了,以後我動用武力之前先和你溝通一下總可以了吧?還讓人吃飯不了,跟你出來這麼久,我可是一頓飽飯都沒有吃過呢!」

    洛非等的就是這句話,連忙說道:「這就對了嘛,以後遇到事情聽我吩咐就可以了。吃吧,不夠了我再給你要兩頭駱駝來。」

    聽了這句話,七八個夥計同時渾身一顫:天哪,沒聽錯吧,還要吃兩頭駱駝!這個小女孩還是人嗎,難道她是用魔法消化駱駝肉的嗎?

    黑鬍子第十三次走進大院,低聲說道:「先生,城主老爺來了,他想……他想……」

    「城主?」洛非有點心虛,但是看看身邊的塞拉菲,底氣立刻壯了起來,沉聲問道:「他來幹什麼,難道這群強盜裡面還有他的兒子?」

    黑鬍子身後,響起一個中年人的聲音:「不錯,他們都是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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