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手術室門前。
司徒熏滿身血跡斑斑,青色鬍渣佈滿了臉,癱坐著,「老大,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阿彪的摀住受傷的手臂,樣子狼狽不堪,如剛從血戰裡逃出來的勇士。
「人呢!」低著頭,眼裡冒著狼般嗜血的紅光,從牙縫裡透出冰冷兩個字。
據阿彪不禁一震,「人……被翁如宏帶回去了!」慚愧的歎了口氣。
司徒熏雙眼冒著殺人的恨意,利索的起身,攤出被劍芯血染紅的大掌,「老大,讓我去把他幹掉!」
冰冷刺骨,毅然決絕,雙目凝視前方,「把傢伙給我!」
扒手掌上一重,把「傢伙」放入衣內,兀自走出醫院冰冷黑暗的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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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宅。
「老爺,司徒熏來了!」手下已是恐慌哆嗦的不成*人樣兒。
翁老頓了頓手中的權杖,深呼一口氣,不語,「翁老,要不讓兄弟幾個出去把他幹了。」
他沉默的揮了揮手,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帶了多少人!」
劍芯現在在醫院生死未卜,他來做什麼,莫非,劍芯已經……心一陣抽搐的痛。
「只有他一個人!」只有司徒熏一個人,那人已是抖得快神經錯亂了。
「讓他進來!」不料,話音剛落,此時大門已被緩緩的打開,司徒熏虎視眈眈的凝視著前方,垂著的右手一把黑色冒著寒光的槍,氣勢洶湧的走來。
翁老的人瞬時全副武裝,唰唰的拔開槍直直的對準剛進來的人!
他,一點都不怕,此時的他,單槍匹馬,闖入賊窩,已不是平常的司徒熏。
他內心的虐狼已是蠢蠢欲動,不見血,誓不罷休!
司徒熏突然頓住腳步,抬起暴戾的雙眼,口氣很大,低沉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我不想傷及無辜!翁老,我只跟你要開槍的人!」冷冽的眸子射向翁如宏。
翁如宏不語,神色肅穆,嘴角一抖,揮手在一人耳邊竊竊私語些什麼後,那人急急離去。
敢在他的場子搗亂的,只數司徒熏,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人。
當得知劍芯和怪孫們被帶走時,他暴怒,下令將她們毫髮無損的帶回外,還命令手下教訓教訓司徒熏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殊知,那丫頭這麼傻,以命相抵!
他老淚眾橫,對不起,汐慧呀。
只是片刻之間,人被拖了出來,此人好大喜功,為了博得翁老歡心,自作主張,不顧林劍芯的危險,貿貿然開了槍。
如今,雖是後悔莫急,遭到翁老家法處置,已是遍體鱗傷,滿口鮮血。硬是被拖了出來,自知已是九死一生,仍哭喊著做垂死的掙扎。
翁老合上眼睛,手撐權杖,毫不憐惜的開口,「他,任由你司徒熏處置!」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這不是翁老的作風,一貫以來,凡是犯事的手下,都關門處置。
熟話說,打狗要看主人,如今,翁老喪女之痛,雖痛在心口,卻首開先例,亂了家法。
可,無人敢出來說一句話。
司徒熏,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落在他手上,比家法處置,下場更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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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哆嗦的跪在司徒熏前方,嘶聲裂肺的求饒著。
可司徒熏,充耳不聞,心意已決,舉起手中的槍,看都不屑看他一眼,直直就對準了他。
突然,司徒熏大吼一聲,槍聲,聲聲震耳欲聾,響絕於耳,子彈發出的冷颼颼呼嘯疾馳的聲音,狂掃亂射的從槍口發出,發發射向跪著的那人。
這樣,他必死無疑!
不知射了多少槍,直到槍口冒煙,無法再射出子彈,一切又漸漸悄無聲息,回到死般寂靜。
室內,硝煙瀰漫,跪著的人依然跪在原地一動不動。身子上如被捅開幾個窟窿,血流如注。
司徒熏垂下槍,身體的力氣如抽光了般,一個冷厲的轉身離開。
「你們幾個快去看看,把他的屍體處理掉!」
「等等…他還有氣!」驚詫的發現跪著的人還有鼻息,只是手腳都被子彈射中,全廢了。
翁如宏瞪大了雙眼望著離去司徒熏落寞的背影,果然夠狠,有什麼比活著更痛苦!
車門被拉開,「老大,嫂子,醒了!」
醫院裡。
司徒熏推開安以柔的病房的門,毫無準備的遭來一陣毒打!
「媽,媽,別這樣!別打了!」安以柔的母親夏素珍好似與司徒熏有什麼深仇大恨般,全然不顧身份形象,見他便打,硬是把司徒熏轟了出去。
他錯愕萬分,拉過一旁的護士,「我太太怎麼了?」
「先生,你太太剛小產了!注意休息!千萬別刺激她!」司徒熏拉這護士的手忽然無力的頓下,擰緊了眉,呼吸困難的凝視著緊關著的房門。
夏素珍痛哭著,「以柔,你這傻孩子,你怎麼還護著那沒良心的!當初就不該讓你嫁給司徒熏,你進去手術這麼久,你出來這麼久,他連個人影都沒有,還是不是個男人!」
她說過,她好想要一個和熏的孩子,可是,老天為什麼卻不能如她所願!
摀住疼痛的胸口,她不怨天,亦不怪他,和劍芯。
只怪她自己沒這個福分。
是夜。劍芯在手術室裡一天一夜了,還沒有出來。
司徒熏推開安以柔的房門,夏素珍已經走了,「怎麼還沒睡。」撫過她光潔的額頭。
「嗯,睡不著。」以柔氣若肉絲,臉色很憔悴,蒼白得毫無血色,手還掛這點滴。
他不是個好丈夫,起碼對安以柔不是。
垂下眼眸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神色凝重,「以柔,對不起……我……」
她卻溫婉的一笑,手撫在他的上面,「老公,你對不起我什麼?」
安以柔,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好,你能不能罵我,打我,你的笑像罌粟花一樣毒嗜著我的心。
你能不能像個正常的沒有了孩子的女人一樣,恨我!
他緊摟過這個柔弱,對他如此死心塌地,不求回報的女人,心如刀絞的痛!
他知道她強忍著淚,可是此刻他卻沒她堅強,眼眶一熱,緊抿著嘴,「以柔,別這樣,你這樣我好難受。」
男人的淚,是黑色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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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從寬闊的胸腔悶悶的飄入她的耳朵,淚如決提般揮灑而下,她真的很傷心,她和他已經不可能了,可上帝剛要圓她一個夢時,又無情的將她叫醒。
他不知道,她不知有多麼羨慕劍芯,能有一對他的孩子,即使以後無法和他生活在一起,她也甘之如飴!
司徒熏撫著她的臉頰,俯視著清瘦滿臉是淚的她,「以柔,不哭,不要哭,對身體不好。」
護士說她剛小產不能激動。
「老公,是我沒用……」她緊緊依著他,在懷裡哭著。
門外,是誰緊握住了拳頭重重的捶在了牆上,憤恨的咬緊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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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門上的燈終於滅了。
醫生取下口罩,步伐有些虛,「醫生,劍芯怎麼樣了!」
司徒熏守了一整夜,還是那件衣服,滿臉頹廢,只見醫生不停的搖頭。
「我們是盡力了,幾個彈頭是拿出來了,只是失血過多,幾度休克導致病人腦部缺氧,能不能醒來要看她的造化了。」
司徒熏狂躁無比的緊揪著醫生的白掛,「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能不能醒來!啊!」
「司徒熏,冷靜點!醫生我們能去看她嗎?」被蕭信按住了,文駿不尋常的安靜,冷冷的瞥了司徒熏一眼,便和子恆往病房走去。
透過玻璃,劍芯安靜的緊閉著眼躺在病床上,身體上插著無數的管子。
司徒熏每夜都把公文帶到一旁的小房間裡,一邊工作,一邊看著她,跟她說話,擦身子。
白天有凱晨和蕭信輪著陪她說話。
大半個月來,童童和澤子都是以柔在照顧,開始幾天見不著媽咪,童童每夜都哭天搶地的鬧,哭聲感染著澤子也連帶一起哭,畢竟是孿生的,同根同心。
「要是媽咪知道童童晚上不睡覺,媽咪會怎麼對童童。」司徒熏根本哄不來,為有以柔才有辦法。
「媽咪會跳起來,大聲叫辛乃童,罰童童寫字!」司徒熏挑了挑眉,林劍芯,什麼爛招數。
可,還真管用!誰知,童童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端端正正的坐著寫字!
澤子比童童好哄多了,只要坐在玩具堆裡,什麼也拋到九霄雲外去。
從幼兒園出來便帶他們來了醫院裡。
「阿姨,怎麼媽咪還在睡覺?這麼變得怎麼懶啊。」童童嘟著嘴,手捏捏劍芯。
「童童跟媽咪多說說話,媽咪聽到了童童的聲音就會快些醒來啦……」
「那童童跟媽咪說哦,今天曉清老師說童童的鋼琴有很大的進步,還獎勵了花花一朵,你看你看。」孩子奶聲奶氣的說著。
「怎麼了,澤子,不高興了。」開始還能騙過澤子,可這麼多天了,每次媽咪都安靜的躺著,他心裡害怕了,「阿姨,媽咪是不是永遠都不會醒來?媽咪是不是不要澤子了。」
說著說著就嘩的一聲哭了起來,連孩子都覺得你不再起來了,劍芯你快起來吧。
門口忽然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不是司徒熏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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