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廟建在半山,廟內有一口好泉,泉山甘甜,用來泡茶,茶香四溢。(小說~網看小說)主持覺明這會用泉水泡了茶親獻與尚太后和尚如貞,又陪著說話。尚太后呷了一口茶,笑道:「這是上回御賜給你們廟裡的春茶罷,用你們廟裡的泉水來泡,更是清香。只你也小氣,自己廟裡明明藏有雲霧茶,偏不泡一杯我們嘗嘗,還用這春茶來泡。我們要喝這春茶,哪用跑你這兒喝?」
主持覺明是覺慧方丈的師弟,雖為佛門中人,卻有玲瓏手段,甚得權貴歡迎,極會說話的,這會笑道:「太后娘娘可折殺我了。我們廟頂上雖植了幾珠茶樹,大家響口的稱什麼雲霧茶,平常喝喝也罷了,當不得誇獎。況且今年春天少霧,摘下茶葉來,品著有些澀味,只收著自己喝,哪敢獻上?」說的尚太后和尚如貞笑了起來。
正說著,卻有人叩門,周嬤嬤的聲音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敏王妃和沈夫人並安平侯夫人鎮南夫人過來請安,現候在外面。」
「請她們進來罷!」尚太后笑向尚如貞道:「雖吩咐過不要驚動人,但她們是人精,咱們既在這兒,行蹤自然瞞不過她們。」
沈玉照等人進得靜室,待請了安,卻也打趣覺明道:「我們就知道,主持只把雲霧茶藏著私用,連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沒嘗著,還喝的是春茶。」
覺明連稱冤枉,見得眾夫人全捂嘴笑了,一時吩咐小和尚奉上兩串檁香木佛珠獻與尚太后和尚如貞,另有黃香木小佛珠贈與各位夫人。周嬤嬤代尚太后收起檁香木佛珠,看了一眼,笑道:「這檀香木珠子滾圓,每粒都雕了小小佛像,栩栩如生的,倒是難得。」
眾人一時舉了佛珠細看,見雕的佛像果然惟妙惟肖,都讚了幾句。覺明笑著道謝,因見沈天櫻宋晴兒喬瀠也在旁邊,少不得讓小和尚又拿了幾個木雕小佛像贈與她們。
沈天櫻頗為喜歡木雕的東西,對這木雕小佛像也愛不釋手,正擺弄,卻聽尚太后問周嬤嬤道:「白哥兒今兒換女裝,你出去瞧瞧,這會換完沒有?若換完了,請了進來說話罷!」
白哥兒換女裝?不單沈天櫻驚詫,就是宋晴兒和喬瀠,也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
「尚婕先前說,白哥兒出生那會差點保不住,當時的蔣太夫人連夜上子母廟裡祈福,又請廟裡老師傅給白哥兒測算,說道是白哥兒陽氣弱,還得借將軍府的陽氣保命,須扮作男娃養,女娃之物不能沾半點,到得十三歲佛誕這天,再上來廟裡換裝。現下白哥兒也十三歲了,正是換裝的時候。」尚太后笑瞇瞇解說了幾句,心下想著蔣白易了裝之後,早晚是自己媳婦,先前因扮作男娃養,恐有些流言,且先為她撇清為好。這會見沈天櫻等人呆了呆,不由笑道:「你們要好奇,隨周嬤嬤出去瞧瞧罷!」
沈天櫻等人巴不得一聲,忙跟著周嬤嬤出去了。
這個時候,兩頂小轎正好停在子母廟山門下,管家娘子扶下一位夫人和一位嬌弱的姐兒。那位姐兒豁然是喬香巧。原來喬香巧這陣子身體好了些,喬夫人喜不自勝,雖還不敢讓她出門,但今兒佛誕,卻怎麼也得領了出門到廟裡祈一下福的。因喬博才名播天下,現下又是敏王府的座上賓,宮裡便特賜喬夫人為誥命夫人,所以現下雖還沒到午時,知客僧也一樣放了她和喬香巧進去。
喬夫人猶怕喬香巧上台階會累著,只扶著她,吩咐道:「慢慢走,不必著急。」
「娘,這麼幾級台階,累不著我的。況且我身子已是好的七七八八了,今春犯病的次數也沒增多,你就放心吧!」喬香巧不讓喬夫人扶著,反伸手要扶喬夫人,笑道:「山門下停了這麼多轎馬,今兒來上香的人肯定很多。」
喬夫人見喬香巧不肯慢下腳步,無奈之下只得隨上,嘴裡道:「你道我不知道你的心事麼?你還不是聽見白少爺也來子母廟裡上香,逼不及待就要見見她,這才走的飛快的。不過也虧得她,你才這般精神。」
「娘,我能不急嗎?今兒可是白哥哥易回女裝的日子,我準備了賀禮要送她,就怕來遲了。偏你一味叫轎子慢慢走,這麼一程路,愣是走了一個多時辰,現下再慢慢的爬台階,待我們上去時,天都黑了,白哥哥自然也走了。」
喬香巧那回病危,卻因蔣白幾句話活了過來,喬府諸人對蔣白感激萬分,都默許蔣白和喬香巧親近。眼見著喬香巧一日一日好轉了過來,又訪得海外名醫,得了一種藥,每次病發服下去,倒緩解了病情,閤府暗暗高興。誰知去年京城裡忽然有流言傳出來,說道將軍府白少爺擬同時娶進兩房老婆,一房是莫府的莫若慧姑娘,另一房是喬府的喬香巧姑娘。喬夫人等人聽到流言,自然生氣,只怕引發喬香巧的病情,因悄悄查探流言的來處。令她們愕然的是,流言卻是從將軍府傳出來的。喬夫人一時思量,想著女兒有心疾不能成親,又與蔣白親密至此,蔣白將來娶了親,只怕女兒受不住,若蔣白真有意同時娶進兩房老婆,那個什麼莫姑娘又同意女兒一起嫁過去,自己卻要全女兒的心願。
喬夫人不敢驚動喬香巧,只先到將軍府中見蔣白,想探探口風,蔣白聽得喬夫人的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失笑道:「夫人,這什麼流言你儘管告訴香巧,無礙的。」
喬夫人聽得蔣白的話,誤會蔣白確是想娶進兩房老婆,這意思是讓自己和女兒商量呢!因回了府,便在喬香巧跟前小心翼翼說了,不想喬香巧聽了笑的撐不住。只道:「娘,這個事待明年再論。」
喬夫人見得喬香巧開懷,以為她也同意蔣白的意見,一時默默為喬香巧準備嫁妝,心裡又喜又愁,喜者是女兒有機會出嫁,愁者是女兒不能親自服侍夫君,反要夫君照顧,時間長了,不知道會不會受厭棄。待得今年開了春,嫁妝終是備的齊全,只等著將軍府派媒人上門議親了。因今日佛誕,喬夫人便要領喬香巧到廟裡祈福,隨道和將軍府提提婚事。喬香巧知道蔣白今兒要易裝,出門路上,便把蔣白是女娃的事告知了喬夫人,聽的喬夫人目瞪口呆,只喃喃道:「白費了我許多時間準備嫁妝了!」
卻說蔣白拜完四面佛,盈盈站起來時,一抬頭,殿外的陽光灑在四面佛的金身上,折射出幾束光線,一時被耀花了眼,不由拿手擋住額角,微微瞇起眼看向一側,瞬間,只覺熊熊一片目光掃過來,不由跟莫若慧嘀咕道:「慧姐姐,我的樣子真的不古怪嗎?你瞧瞧福王殿下和桐哥兒他們,一字排開站著看我,眼珠子全要掉在地下的模樣,煞是嚇人。」
「白哥兒,他們這是看著你漂亮,全失魂了!」雖則蔣白換了裝,但莫若慧叫了她這些年的白哥兒,一時也改不過口來,只笑道:「待他們回魂了,你得小心!」
莫若慧說著話,見得莫太太和莫若平站在殿門口,忙迎了過去。
尚婕和賀圓這會在佛前禱告完畢,站起來把一串佛珠掛在蔣白胸前,牽了她的手道:「好了,完畢了。咱們待會到靜室中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請一下安,再向各府裡相熟的夫人說一聲當初把你扮為男娃養的原故,說完咱們就可以回府了。」
卻說宋晴兒和喬瀠她們隨周嬤嬤至四面佛前,見得一群哥兒呆站著,傻傻看著一身女裝的蔣白,雖也驚奇,卻因一向和蔣白玩笑慣了,沒那麼多顧忌,早跑過去拉了蔣白細看,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尖叫道:「白哥兒,你真是女娃?」
「對呀,我是女娃,以後咱們一處玩笑,不用再被你們的丫頭們用防賊一樣的眼光瞧著了。」蔣白也開心,拉了宋晴兒和喬瀠的手搖著,歡笑道:「你們再不用擔心和我親近,被大人罵啦!」
「妹妹,好樣的,指不定哥哥將來的終身就要著落在你身上了。」宋建和喬成本來沒底氣,這會見得宋晴兒喬瀠和蔣白親近,不由心花怒放,深覺事有轉機。
沈天櫻卻去拉沈天桐,低聲問道:「白哥兒是女娃,你們跟著她一處習了幾年武,怎麼一絲兒沒發覺呢?」
「嗯!」沈天桐沒有心思答沈天櫻的話,只顧看著蔣白和宋晴兒等人說笑。卻聽宋晴兒取笑蔣白道:「白哥兒,你還說要同時娶了慧姐姐和香巧,我們還當真了,暗地裡罵你荒唐呢,沒想到你是女娃,哈哈!」
「對哦,香巧說過,今兒也會來子母廟裡祈福的,怎麼還不見人影?」蔣白話音一落,卻見喬夫人和喬香巧出現在殿門口,不由驚喜,喊道:「香巧,我在這裡!」
「白哥哥!」喬香巧見得蔣白著了女裝,花容月貌,不由激動,這回卻沒有昏倒,只撫著心口,小步上前,拉著蔣白又摸又捏的,欣喜萬分。
此時,唐世成領著周況進得殿內,見幾位少女圍在一起說話,其中一個聲音清脆如黃鶯叫,頗有些熟悉,不由瞧了一眼,一時呆呆問周況道:「阿況,我是不是眼花呢?怎麼瞧著那姐兒很像蔣白?」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說了一聲可能會加更,怕有些人等,還是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