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將軍府白少爺作的詩評了第一。(小說~網看小說)」皇后尚如貞身邊的內侍總管王公公奉命往前頭探聽消息,這會喜顛顛進了皇后殿中,眼見將軍府夫人和沈府夫人等俱在殿中,少不得把蔣白偶然得了佳句,壓了唐世成一頭的情景繪聲繪色說了。
「白哥兒居然會作詩,這才作了一首,就壓過唐世成,實實令人意外。」尚如貞頗為意外,讓王公公把蔣白剛作的詩錄了出來,當眾念了幾遍,自己也評說幾句,笑吟吟向眾位夫人道:「將軍府哥兒一向習武,倒沒聽過誰會作詩,平素也沒聽過白哥兒善文,料著這會是偶然得的佳句,卻是難為他了。」說著又轉頭囑尚婕道:「白哥兒有些小聰明,只是別慣壞了。現下他詩也作得,看著是學文的料,你們也別儘是讓他習武,倒要延請一個有名望的西席,盡心教導他一些詩文,導上正途方罷!」
尚婕忙應了,心下卻知道尚如貞之意是指,蔣白畢竟是女娃,現下也這個歲數了,再跟男娃混著學武倒有些不像,不若趁這機會讓他學文,將來也有些女娃樣兒。只是皇后這般囑話,卻不像是對將軍府哥兒的恩典,倒有些別的含意在內。一時尋思著,顧正充過得兩年卻要納太子妃,莫不成……?若果是這樣,卻要想法子打消皇后的念頭。不提皇上現下防著尚府和將軍府,就是白哥兒的性格,也萬萬不能進宮,若進了宮,只怕生事。
白哥兒還小,自己這會慮這些,卻早了些,尚婕自己搖搖頭,一抬頭見沈夫人覷過來,不由仰仰頭,嘴角抿了抿,心內樂開了花。不是說你孫子沈天桐琴棋書畫俱佳嗎?怎麼作詩還排在咱們白哥兒後邊,這不是浪得虛名嘛?這麼多年下來,你事事想壓我一頭,明裡暗裡又說什麼武將是粗坯子,以為你們文官多了不起呀?這回一個文官家子弟作的詩居然不及你嘴裡粗坯子武將家的哥兒。哈哈,自打嘴巴了吧?白哥兒,好樣的,不單為國爭光,也為你祖母爭了光!
沈夫人聽得前頭比試文道,大家要作詠蓮詩,心內本來暗喜,度著沈天桐必能撥得頭籌,在皇上跟前露臉,這會聽得蔣白作的詩排了第一,沈天桐只排了第二,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一抬頭卻見尚婕示威似的瞟了自己一眼,心頭的火氣騰騰的上升,只把手裡的帕子攥的死緊,這才勉力壓下心裡的不快。
沈府四代封侯,沈家兒郎每一代也自有傑出人物,沈夫人又早早封了誥命夫人,再加上女兒嫁與敏王,封了王妃,每次在宴席或是進宮請安時碰見尚婕,總把頭仰的高高的,想著能壓過她一頭的。只是將軍府自打老將軍起,一代一代也盡出將才,蔣鎮蔣華安自有功績且不提,就是小一輩的蔣玄蔣青也極出色,只有蔣白,外間傳聞體弱又貪玩,沒想到他卻能作詩。桐哥兒無論是跟族中子弟比,還是跟現下各府裡的哥兒比,哪件不是撥個頭籌?偏碰著蔣白就倒霉。上回讓那蔣白打個臉青鼻腫,這回作詩又被蔣白壓一頭,實在太氣人了,天不助人也沒奈何!
尚婕和沈夫人斗眼風的時候,蔣白正準備下場和唐世成比試身手,蔣玄和蔣青見唐世成沉著,卻頗有些擔心蔣白不是唐世成的對手,都囑道:「白哥兒,你身手靈活,只是力小,奈不得久戰,宜速戰速決。萬一形勢不對,也別強撐,認輸就是。反正你作詩壓唐世成一頭了,比武輸了也不算丟臉面。」
顧秋波和顧正充嘀咕了一陣,見眾人還在討論蔣白作的詩,趁人不在意,鑽過來跟蔣白道:「白哥兒,上回我們跟唐世成比試過,他下盤功夫極穩,身手也不錯,隔了這幾年,想必又有些長進。你身手雖靈活,真要打起來,不一定能勝過唐世成,還得小心些。」
蔣白雙手互握,把手指扳的卡卡直響,一面活動腿腳,笑吟吟道:「若是打得過便罷,若是打不過,還沒露敗像我就認輸,總不會吃虧的,你們放心。」
周況在那邊見蔣白得意忘形的樣子,極是鬱悶,拉住唐世成道:「小王爺,你兩招就摁死那個娘娘腔,不讓他得意下去。不過偶然得了好句,湊成一首詩,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瞧他那得瑟的小樣兒,不打得他哭著求饒不算完。」
唐世成不動聲色打量蔣白,心下也鬱悶,那娘娘腔不過九歲,居然作得出這樣的詩來,倒不能小看他。作詩輸了便輸了,若是比武也輸給這娘娘腔,卻真個沒面子。他這裡沉思,抬頭見內侍抬了一個兵器架過來,上頭皆是各式木製兵器,一時離開案台,上去挑了一桿趁手的木製紅纓槍。
蔣白見得唐世成挑好兵器,也施施然離開案台,走到兵器架前,挑了一把木劍在手裡拈拈份量,比劃了幾下,覺著順手,這才站到唐世成跟前。
這娘娘腔看著怯弱,又矮我一個頭,就算武藝出色,氣力也肯定不足,我只要不急不燥,穩穩的與他周旋,待得他氣喘,再猛力一擊,勝局就定了。唐世成微微俯視蔣白,見他膚白如玉,睫毛如小扇子,心下有些可惜,唉,你長成這樣,待會被我打哭了,可就難看了!
賀信之坐在案台上,聽得內侍敲了一下鑼,一錯眼,唐世成和蔣白已是劍來槍往,過了好幾招,再定睛細看了好一會,見唐世成槍法沉穩,蔣白卻跳來跳去的避讓,似乎力有不逮,心下大急,探頭跟沈天桐道:「桐哥兒,你覺著白哥兒會贏嗎?」
「白哥兒劍法雖好,但人小力弱不耐久戰,再打下去只怕難以取勝。」沈天桐抬頭看向蔣玄和蔣青,見他們也臉有急色,搖搖頭道:「若是玄哥兒下去打,這會早贏了。」
蔣白跟唐世成打了一陣,漸漸摸準了唐世成的槍路,知道唐世成想拖延時間,穩中求勝。一時尋空隙回擊了幾招,候得唐世成一槍挑過來,橫劍一擋,卻假作力氣不繼,一個趄趑,後退了一步。唐世成眼見蔣白臉紅氣喘,心下暗喜,一桿槍直挑向蔣白胸口。蔣白見得唐世成一槍挑來,腰身一扭,身子向後一仰成拱橋狀,堪堪避過唐世成的槍,旋即直起身,一劍刺向唐世成腰上,劍尖觸及唐世成的腰側,只是招數使老,已無法寸進,料著刺不中唐世成,一時把手中的劍當成槍,改刺為挑,狠力挑在唐世成腰帶上。
唐世成一個旋身,長槍疾挑,直挑向蔣白面門,見蔣白回劍一擋,槍尖順勢向上,卻挑在蔣白頭巾上,只一下就把蔣白的頭巾挑在槍尖上,迅猛一退,退後兩步,舉高了紅纓槍,喊道:「瞧瞧這是誰的頭巾?」你的頭巾都在我槍尖上了,還用比嗎?這一回勝的太有面子了!
「好!」北成國少年全屏住氣,待見得唐世成槍尖上掛著蔣白的頭巾,勝負已分,不由站起來大聲喝彩,都跟著喊道:「瞧瞧這是誰的頭巾?」
「小王爺好樣的!」周況喜上眉梢,大力鼓掌道:「贏的太漂亮了,看那娘娘腔這回不哭鼻子才怪。」
南昌國諸少年全部色變,面面相覷。因見蔣白沒了頭巾,披頭散髮站著不動,背影略略狼狽,一時都在心內安慰蔣白,白哥兒,你作詩勝了一場,這比武輸就輸了,可別丟了風度,唉唉,可別,可別哭鼻子呀!
蔣白抬手把散在肩頭的長頭撫向後,站直身子,朝案台上諸少年揮揮手,表示自己沒事。她身子極纖巧,頭髮卻又密又黑,這會散在腰側,更顯得眉眼如畫,微微一笑間,嬌顏如花,高台諸少年一時都呆了一呆,晃了晃神。
「這娘娘腔還真不是白叫的,我打賭他若穿上女娃的衣裳,一定比女娃更像女娃。」周況呆了一呆,低聲跟旁邊一個少年嘀咕了幾句。
賀信之見得蔣白沒有失態,悄悄放下心來,因瞥見南昌國和北成國諸少年都注視著蔣白,一時卻有些不得勁。
「桐哥,你有沒有覺得白哥兒這樣子比束起頭巾更好看?」顧秋波揉了揉眼睛,感歎道:「白哥兒如果是女娃該多好啊!」
都打輸了還揮什麼手呀?沈天桐正在腹誹,聽得顧秋波的話,悶聲道:「他要是女娃,好多女娃就該哭了!」
唐世成舉著槍喊了兩嗓子,得意忘形,差點哼起小調來,正要領頭再吼一聲,抬眼見蔣白右手執劍,似笑非笑看著自己,並沒有失敗者應該有的那股惱色,心下「咯」的一響,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蔣玄和蔣青雙手抱胸,俯視著場下的唐世成,嘴裡數道:「一,二,三!」待數到三字,只聽一聲輕響,唐世成腰上的玉帶「叭」的斷成兩截,掉在地下,衣襟散開,露出少年古銅色的肌膚。
眼見唐成世呆在當聲,北成國諸少年一下止了聲,蔣白笑吟吟舉高劍,喊道:「瞧瞧地下的玉帶是誰掉的?咦,這玉帶瞧著眼熟,卻是誰的?」只聽「轟」的一聲,南昌國諸少年全笑了。跟著喊道:「瞧瞧地下的玉帶是誰掉的喲?沒人認咱就拿去賣錢換酒喝喲!」
唐世成呆得一呆,掩了衣襟,仰頭笑道:「你挑斷我的腰帶,我卻得了你的頭巾,誰勝誰負還未定,何必得意?」
蔣白不答唐世成的話,抬手掠掠頭髮,揚聲問坐在兩側的少年道:「各位,你們覺得是挑破這軟綿綿的頭巾容易,還是挑斷這硬邦邦的玉帶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過年這幾天,小茶被家裡人禁網,沒辦法碼字,這章是跑到妹妹家裡碼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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