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公看來心情十分不錯,想來也是,到達了目的,自然心情愉悅。」皇甫逸雲冷冷的開口。
「皇上此番是來治本王的罪嗎?」九千歲不以為意的說道。他手中握有先皇的免死金牌,自然不畏懼皇甫逸雲。何況,他所作所為,都是依照先帝依照,為大興皇朝的江山社稷。
「納蘭若兮腹中的龍嗣是我皇家血脈,本王自然是不敢傷其分毫的,只是,就算她懷有身孕,本王依舊可以要她的性命。」九千歲動作遲緩的起身,推開看一旁的金絲雀。
「朕知道九叔公絕不會善罷甘休,也一直對叔公有所堤防,只是未曾想過,堂堂九千歲也會用如此卑劣的伎倆。當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九千歲哈哈大笑,「若不是皇上將她保護的太后,本王也不會使用如此伎倆,的確是下作了些。不過,只要能除去她,也未嘗不可。這女子,遲早會成為我大興皇朝的禍水。」
「既然叔公稱她為禍水,那朕倒是要做一會兒沉迷女色的昏君。」皇甫逸雲語氣依舊波瀾不驚,週身的寒氣卻冷得駭人。連九千歲都不由得心顫幾分。
「九叔公有父皇的丹書鐵券,朕自然是動不得您老人家半分。只是,朕的皇姑樂陽郡主及駙馬,就不知道可否躲過一劫了。」
「你……」九千歲一時語塞,手指不由控制的顫抖。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脅。面前這個年輕的帝王,比他父皇還要可怕數倍。
「你若是敢動樂陽半根汗毛,本王絕不善罷甘休。」九千歲顫抖的開口。
皇甫逸雲邪氣的一笑,並不為他的威脅而有所動容。「這話應該是朕來說才是,若是皇后有任何閃失,朕便要樂陽郡主全家陪葬。所以,九叔公還是祈禱,朕的皇后與皇兒母子平安吧。」
皇甫逸雲冷冷的丟下一句,然後轉身離開。徒剩下九千歲一人,癱軟的坐在椅榻上,面無血色。
一碗濃黑的藥汁,在皇甫逸雲手中,竟然是千金之重。如此做,雖然是極其殘忍的,可是,為了保住若兮性命,他不得不如此。
「兮兒,來,喝藥吧。若是涼了,藥效便不好了。」皇甫逸雲將若兮扶在懷中,輕柔的哄著。
若兮眨著一雙明眸,思索的凝視著他。從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心就築了一道厚厚的牆,他不會出來,而她亦進不去。每一次,她都要用盡心思的去猜摸他的心思,就像,如今這般。
若兮躺在他懷中,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靨,不著痕跡的推開了他送來的藥碗。「你知道我是不會喝藥的。所以,不要逼迫我,也不要讓我恨你。」
「只這一次,好不好。我保證,從今以後,再也不會逼迫你了,你說什麼,我都答應。」皇甫逸雲的語氣,幾近懇求。
「若兮似乎該提醒皇上,當初,這孩子,是皇上想要的。」若兮嘲諷的一笑,若不是他每日的糾纏,又怎麼會有這個無辜的小生命。當初想要孩子的是他,如今,不想要的,也是他。
「兮兒,你知道的,我只是想保住你,我不想你死。」你死了,我要怎麼辦!
若兮無奈的搖了搖頭,如今,她早已看穿了生死,一切反而釋然了。「皇上何必自欺欺人,即便打掉了孩子,若兮也無力回天。不如帶著他離開,至少黃泉路上,若兮不必孤獨一人。」
「兮兒!」皇甫逸雲痛心的喚了一聲。是他的無能,才再一次將她推入如此絕望的境地。
「我答應你,會努力活下去。」他的傷痛映在若兮如星的眸中,無意識的觸動了她柔軟的心弦。若兮無力的伸出手臂,安慰的扶上他滿是疲憊的俊顏。
皇甫逸雲的手掌再次扶上若兮的小腹,緊緊的貼合。「兮兒,為什麼,我突然那麼討厭這個孩子,一想到他可能害了你性命,我就恨不得掐死他。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母子,是我讓你再次陷入危險。也是我給了他生命,卻狠心的想要謀害他。」
第一次,若兮覺得面前這個無所不能的男人,也有無助而脆弱的一面,亦如當初,在雲霄閣中,他看著華妃的畫像,黯然神傷。只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真的會為自己而傷神。
四月,正是桃花伊始盛開之際,御花園大片的桃花林中,若兮一身素雅羅裙,安靜的坐在青石桌案旁,專心的擺弄著面前的棋局。
飄飛的花瓣落在她如瀑的發間,形成天然的點綴,美得像一場不真實的夢。而桃樹下樹立著的俊朗身影,遲遲不肯走近,他更害怕,此刻眼中的一切,是一場夢境,很容易便會打破,然後消失不見。
「皇上站了那麼久,還沒看夠嗎?」若兮淡雅的一笑,抬頭對上皇甫逸雲幽暗深邃的目光。
皇甫逸雲優雅的坐到她對面,目光看向面前的棋局。這分明就是一盤死棋,黑子看似氣勢磅礡,實則氣數已盡,被白子吃的死死。
「皇上願意和若兮下完這盤棋嗎?」若兮隨意的問道。
「好。」他淡淡的回答,然後手執起一顆黑子,落在了棋盤之上。
毫無意外的,他輸了。死局終究是死局,即便皇甫逸雲棋藝再高超,都無法扭轉乾坤。
「本以為會有奇跡呢!終究是如此。」若兮輕歎了一聲,嘴角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
皇甫逸雲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俊美的臉龐,也不由自主的染上一層憂鬱。反手握住若兮收拾棋子的玉腕。
他握的那麼緊,似乎只要一放鬆,她便會消失一般。「兮兒,把孩子打掉好不好,我問過御醫,也許還有一絲希望。」他的語氣幾近於懇求,連若兮都不由得動容。只是,她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不能在狠心的不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