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過後,皇甫逸雲如往常一般去長生殿中探望若兮,只是還未走進殿內,便聽到屋內傳來瓷盤碎裂的脆響聲。若兮半依在床榻邊不停的乾嘔,宮女嬤嬤跪了滿地。
「都出去,我什麼都不想吃。」若兮吃力的說道。
「皇后娘娘,您就吃一些吧,若是被皇上知道,奴婢們又要受罰了。」領頭的宮女顫顫巍巍的開口道。
若兮微蹙了繡眉,她突然發現,這些時日來,長生殿中服侍她的宮人,幾乎是每日都在更換,難道……
「昨日服侍我的蘭兒呢?」若兮試探的問道,隱約記得那個容貌端正的小宮女似乎叫做蘭兒吧。
「回,回皇后娘娘的話,昨日的安胎藥膳娘娘一口未動,所有,蘭兒被杖責三十,今日無法起身服侍娘娘,只好由奴婢頂替。」宮女吞吞吐吐的繼續說道,餘光不時的暗自查看著若兮的臉色。
「皇上呢?我要去見他。」若兮踉蹌著起身下床,不顧宮人的阻攔,向著殿外而去。那個男人,為何總要如此用她身邊人的安慰來逼迫與她。
已經幾日未曾好好進食,若兮的身體虛乏無力,才走了幾步,雙腿便癱軟了下去。只是,身體並未墜入冰冷的地面,而是落入了一句溫暖的胸膛。
「想要見朕嗎?派人通傳一聲便是,何必要皇后娘娘親自前往。累壞了朕可是要心疼的。」皇甫逸雲邪魅的一笑,將若兮打橫抱起,輕柔的放在了床榻上。
「你們是怎麼服侍皇后娘娘的,娘娘懷著小皇子,你們竟敢讓娘娘獨自下床。」皇甫逸雲對著跪了一地的宮人,冷冷開口。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滿地的宮人不住磕頭求饒。
「都下去吧,我有些累,想安靜一會兒。」若兮半依在榻上,不招痕跡的為地上的宮人開脫。
地上的宮娥太監,顫抖著身體,卻無一人敢亂動,都等著皇甫逸雲發話。
「還不滾出去,沒聽到皇后娘娘的話嗎。」皇甫逸雲面上染了幾分不悅,冷淡的開口。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地上的宮人們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那摸樣竟是說不出的滑稽。
見宮人們都一一退下,若兮無力的再次躺倒在榻上,背轉過身去,不在理會皇甫逸雲。平日裡,遇見這種情況,他都會十分識趣的離開。
而今日,若兮等了許久,都未見他有離開的意思。反而翻身上榻,躺在了若兮身側。修長的指尖,一下下輕撫過若兮依舊平坦的小腹。
「兮兒今日還是什麼都吃不下嗎?明日朕在命御膳房換個御廚給你。」他淡聲說道。
「那今日的御廚呢?」若兮冷冷的問道。「杖責三十大板,然後丟出宮去嗎?皇甫逸雲,除了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讓我更加內疚以外,你還有什麼伎倆。」
「原來朕在你心中就是如此的不堪。」皇甫逸雲苦澀的一笑,依舊將若兮攬在懷中,沒有絲毫放開的意思。
「難道皇上覺得自己有多麼高尚嗎?」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男人,又能高尚到哪裡。
皇甫逸雲無奈的輕歎一聲,下巴抵在若兮光潔的額頭。「兮兒,若是你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一切,便會懂得一個失去母妃庇佑的皇子,想要在深宮中生存下來,是如何的艱辛。我不去害人,便會有人來害我。被下毒,被推入池中,被無故毒打,已經成了家常便飯。父皇迫於太后的威嚴,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許,兮兒不喜歡我的強硬冷厲,而讓我存活下來的,恰恰就是這些。」
若兮背對著皇甫逸雲,水漾的雙眸讓了淡淡的薄霧,卻依舊沒有回過身去。
在皇甫逸雲懷中一夜好眠,第二日晨起醒來之時,身邊的位置早已空了出來。這個時辰,他應該在上朝了才是。
若兮的神色比昨日似乎好了許多,便在宮娥的攙扶下到御花園的水榭中透氣。四月初春正是桃花滿園的季節。若兮嗅著淡淡花香,嘴角溢出一抹甜笑。
長裙飛揚,若兮難得好心情的圍在桃樹旁,繞著圈旋轉。稍微的活動筋骨之後,小腹竟然傳出了咕嚕咕嚕的抗議聲。
站在一旁的宮娥掩唇低笑了幾聲,若兮更是彆扭的底下了頭。可是,幾日都未進食,腹中唱起空城計,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娘娘是不是餓了?奴婢這就去為您傳膳。」難得若兮想吃東西,宮娥說不出的歡喜。
「我,我才沒有餓呢。」若兮嘴硬道,抬步向水榭中走去,懶散的半依在了貴妃榻上。
「好好好,不是娘娘肚子餓,是您腹中的小皇子吵著要吃東西呢。」宮娥圓滑的討好道。
不出半響,幾道精緻的點心便被搬上了桌案,都是清淡的口味,還配了一碗燕窩羹。若兮慢慢的吃了起來,第一次吃的香甜,沒有絲毫的孕吐跡象。
只是,這早膳剛用了一半,便有幾聲清脆的女音,打破了御花園的靜寂,「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若兮極不情願的抬起頭,略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兩位女子,都是年輕貌美,一身華貴的宮裝。只是她並未見過。
「她們是……」
「回稟娘娘,紫衣服的是淑妃娘娘,粉紅的是莫貴人。都是皇上登基之時被冊封的。」一旁的宮娥倚在若兮耳畔,輕聲說道。
「哦。」若兮淡淡的點了點頭。皇甫逸雲剛剛登基,她便進入了冷宮。後來被封為皇后,也極少走出長生殿。宮中的嬪妃,她幾乎都是不認得的。
「兩位姐姐不必多禮,坐吧。」若兮淡淡的說道,繼續低頭用膳。
淑妃與莫貴人相攜著坐到若兮身畔,不時用餘光打量著面前的若兮。似乎都未想到,她們的皇后娘娘,後宮之主,竟然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妙齡少女。